趣書網 > 替嫁戰王后,神妃攜帶空間去流放 > 第三十一章 聒噪
    粉紅迷瘴化作絲縷,如縹緲無根的浮萍煙火,從璀璨漸漸消逝。

    木寨前方,蔥綠林地一如初狀,仍舊那般風景秀麗。

    站在遠方,周濤望著那道屹立在遠方,似乎融入天地的模糊身影,持弓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有一絲顫抖。

    恍惚間,青山那一戰,程虎無力回天的那一幕似乎在眼前重新晃過,和眼前這般,似乎沒什么兩樣。

    前些時日,古道子更似天降而來,如仙似魔,一把承天之劍斬破三刀洞程虎在內數十精英。

    而今,古道子縹緲無跟落,揮手間,以摧枯拉朽之勢斬殺天生神力的王力。

    這人,究竟何人。

    古道子白袍側開,袍擺揚起,如天邊垂云,飄逸轉身,側倚木劍而來。

    頷首微低,掩蓋住眼中翻涌如烈焰江海的魔氣。

    發冠緞帶,于長發后飄絮,如揚起的旗幟。

    踏步而來,聲音輕緩,但無形之中,卻似施加了泰山厚重的壓力,覆蓋在三刀洞之上。

    柳瑤捂著自己受創的右臂,臉色蒼白的望著古道子,嘴角流出一絲殷紅的血絲,將豐厚嫵媚的唇色染得更加嬌艷。

    靜時,溫和如游山玩水的翩翩公子。

    動時,無情如殺天戮地的魔頭。

    世界上最危險的人,莫過是性情如此詭異莫測之輩。

    “踏踏...”

    劉大刀提刀邁步上前,雙腿微沉,分扎于兩側,將厚實的土地踏出一層淺坑,如是一座小山落下。

    血刀豎于身前,明亮的血色刀光在眼中掠過,攝出滲人的恐怖。

    前進的腳步微頓,古道子抬頭望向以一人之軀攔住自己前行之路的劉大刀。薄唇微側挑起,露出一絲潔白的牙齒輪廓,道:“三刀洞八大惡人之首,劉大刀?”

    劉大刀盯著古道子,駁雜的血線漸漸涌入目中,仿佛可濃稠滴血,像是久醒不睡的賭徒,帶著癲狂,又帶著憤怒。

    “正是你爺爺我。”

    古道子淡漠如初,根本對劉大刀的狂話不以為意,極為隨意的掃了一眼劉大刀赤紅色的臉龐,道:“你在憤怒,是因為他的死么?”

    古道子劍鋒一轉,指向倒在地上身首分離的王力。

    見狀,劉大刀握緊了血刀,冰冷的聲音中蘊涵著徹骨的殺意,道:“小子,把你的劍從我兄弟的身上移開,我會考慮給你留個全尸。”

    古道子眉頭微挑。

    “血刀,沒什么好說的,直接殺了他,祭奠王力尚未走遠的在天之靈。”徐天持一桿長槍,筆直對著古道子的喉嚨,余光掠過王力的殘尸,帶著一絲痛苦之色,殺意凜然的說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山匪也有山匪的情誼,同為三刀洞八惡,相識數十年,即使殘忍無道的山匪,彼此也會多上一絲彼此的牽掛。

    八惡之一,鐵匠出身的王金石穿著一身漆黑的褂布,裸露著長滿汗毛的粗壯手臂,聲音沉悶而又惡毒的說道:“我保證不會讓你很輕易的死去,我會鑿斷你的四肢,將你的十個手指慢慢磨碎,讓你在王力墓碑之前凄慘的哭嚎。”

    八惡之一,王朝獄卒出身的張宏濤拎著兩把由鎖鏈鏈接在一起的飛刀,凝視著古道子:“等待你的將是一個血腥腥的道理。”

    聞聲,八惡之中以虐殺為快感的李振威輕飄飄的抬起頭:“死其實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活著。”

    一雙陰狠刻畫著無數邪惡的眼睛,環視著古道子的身體,似乎在想些該從什么地方下刀才好。

    古道子劍眉微揚,平靜如幽潭的眼中出現些許波瀾,裊裊魔氣在其中繚繞。

    八惡之一,此生唯有‘小人’真言的陳芝林嗤笑不已,神態冷漠的說道:“一人一劍,殺我兄弟,你真以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劍俠?”

    劉大刀穩步踏前,臉上涌起紅色,道:“詭異手段終究只是小術,實力才是武者平衡實力的標準,我這血刀淋過數名先天的血,斬你,綽綽有余。”

    古道子劍眉抒平,漆黑如墨的眼中仿佛從深淵中升起幾段光輝,如是璀璨星海中最明亮的星星,自有一絲盛大的氣勢誕生,俯瞰著萬物生靈。

    魔,理應如此。

    仙,也不過如此。

    “無知。”

    風吹過,兩個清晰的字眼隨風而來,在眾人耳邊如古鐘震吟。

    “你......”眾人大怒。

    劉大刀握緊了血刀刀柄,手指捏的發白,周身的氣息浮動,滔滔殺意不斷如海浪疊嶂,不斷地累積。

    同時,劉大刀隱蔽的一道目光飄向周濤。

    王力天生神力,論力量在三刀洞八惡之中乃是首位,即使是就劉大刀也有所不及,可比肩先天,甚至更盛一籌。

    但,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王力卻被古道子秒殺,就連以重、堅為主的巨斧也已損壞。

    說不謹慎那是不可能的,劉大刀等人在江湖摸爬滾打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是疏忽大意之輩。

    之前言語之上的輕視,只不過是用來擊潰古道子心態的方法。

    只不過,古道子波瀾不驚的一番話卻更令他們為之內心憤怒。

    ‘無知’這般語氣。

    簡直太過輕視,甚至是無視。

    面對著神色惱怒而又心存忌憚,遲遲不敢出手的八惡和周濤,古道子仍舊那般平靜無波,如是深山遠林中的一座廢棄古井,不曾有世間萬物驚擾,平靜如一,百年如一日。

    “劉大刀。”

    古道子負手而立,袖袍垂落,離地不過寸遠之隔,漆黑如墨瀑的長發夾著冠帶隨風卷著發絲,幾縷黑發卷過側頰,勾起一絲飄然生動的美感。

    此景如畫,像是天地間最為珍貴的制品。

    只可惜,天是會變的。

    人也是。

    發絲如墨火卷起,細碎的黑霧附在發上,燃燒著波紋,將空氣蒸發成一絲絲云煙。

    盡是漆黑的眼眸中,宛如墨寶的眼瞳浮在深淵之上,漸漸泛生血色,印在眼瞳的邊緣,如同銘文一般精致奪目,轉換著形狀,迸發出血腥如海的輪廓。

    懸浮在深淵上空的血海中,倒映出劉大刀的身影,猶如是魔神俯瞰。

    “青陽城外臨近山脈的村落出生。父母不教,村民不理,以致造成你的根性為惡,八歲偷錢賭博,十歲賭博敗盡全身財物之后,在搶奪他人錢財時過失殺人,逃命流竄期間,惡性增加,犯下無數惡事,最后更以屠戮生養自己的村落和血洗賭場、力拼先天為自己博出名氣,可謂是惡貫滿盈。”

    淡漠的話語如同機械的復述,將劉大刀過往犯下之惡事數盡。

    犯下惡冠之多,若常人聞之,恐夜不能寐。

    劉大刀眼睛微微瞇起,神色漸漸沉了下來,這人是針對自己而來的么。

    淡漠的聲音未曾有頓挫,古道子的目光轉落躺在地上,身首分離的王力,道:

    “王力,出自大家,自幼被發現天生神力,被家人奉若珍寶,呵護其成長,賦予厚望。年至十五歲,便打遍同齡,近乎無敵,后因仰慕一大家小姐,在一次相遇中控制不住獸欲,欲以天生神力壓制其遵從意愿,卻意圖暴露,被追殺逃亡,為隱藏自己蹤跡,殺害許多無辜之人。”

    目光環視而至,淡漠聲音如初。

    “徐天,本是青陽城一名護送鏢師,在一次押送任務中心生貪念,將同行三十名鏢師盡數下毒殺害,奪得價值連城的重寶,而后被青陽城布下告示追殺。”

    “王金石,鐵匠,善用于錘器殺人,曾隱居在山村中,將村中居民逐個殺害,事例眾多,后行為暴露,逃入三刀洞。”

    “張宏濤,本是監獄里面的一名獄卒,性格殘忍暴虐,有折磨他人的惡習,有許多罪不至死的囚徒被其折磨致死,事情敗露之后逃竄。”

    “李振威,性情變態,喜愛虐殺,手中沾染數十人的鮮血,后折磨一家世不凡的幼子,被追殺時泄露身份,迫入三刀洞,后手段更加殘忍。”

    “陳芝林,軟弱陰毒,常對婦幼施下殺手,很少有對成年男性下手的事例,平日里多盡讒言,是一個話癆的矮個子。”

    話落。

    古道子手倚著木劍,身段修長且飄然,掃過被自己揭穿其丑惡事跡而神情惱怒的三刀洞八惡,淡然道:“如你們這般無情無義,陰狠毒辣,沾染無數生命鮮血的惡匪,與我提及兄弟情義,義薄云天,是在混淆是非,還是在自我諷刺?”

    “你找死。”

    李振威眼睛瞇了起來,冰冷的聲音從牙縫里面流露而出。

    怒氣沖天,誕生無盡的殺氣。

    血刀揚起,長槍破空,重錘錘落,飛刀如蛇......

    七柄兵器驟然而起,從而赴向古道子。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古道子白袍飄然,任七道色彩映于魔瞳之中,絲縷黑白交織的氣霧在周身繚繞,彌漫出通徹古今的淵博大氣。

    “這就是天道,命運。”

    聲音漸漸縹緲,歸于平淡。

    颶風流逝,將原地的古道子吹散成漫天的顆粒。

    七兵齊出,落得一空。

    恰在此刻。

    三道虹光劃破空氣,飛向空無一人的地落,綻放著強盛的氣機。

    沿途空氣仿佛灼燒,星星點點的金輝漸漸消散,映襯出三箭的恐怖。

    “啪。”

    一聲如是雞蛋破殼的脆響。

    三箭所向那空無一人的地落,浮現出一道從模糊逐漸化實的斑斕人影,正是古道子。

    古道子神色略帶幾分驚意的掃過自己仿佛被火把燎過的袖袍,最終目光落在周濤手中那張流光溢彩的赤色長弓,神情多了幾分了然。

    能夠找出他的所在,這張長弓非同一般,應是一件法器。

    周濤神色駭然的望著古道子袖袍上的那道擦痕,不由得瞳孔收縮,震驚不已。

    拉著弓弦的手指微微顫抖,多出一道撕裂的傷痕,滲出血滴。

    這三箭,已經是周濤不顧傷勢發揮的極限了。

    但,也只不過是在古道子袖袍上多了一道擦痕。

    注意到這一幕的劉大刀等七惡神色大變。

    論這三箭的威力,即使是劉大刀可力抗先天,也難擋住其中一箭。

    “這人究竟是誰?”

    劉大刀掩蓋不住內心深處的震驚,止住血刀攻勢,側頭向周濤問道。

    從周濤有所忌憚的表現上來看,周濤應該是認識古道子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劉大刀微微一怔,未等他說些什么,周濤的下一句話卻不僅令他,也令得其他六惡如遭雷擊,神色大變。

    “但我知道,就是他殺了程三叔和張猛等人。”

    此言一出,這片地帶陷入一片安靜。

    躲在寨門后面時刻準備逃跑的劉財聽完這句話,腳下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神色駭然的看著古道子,瞳孔收縮到了極致,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殺了程三當家的人,居然找上門來了。

    先天難破,晉先天之境者,皆名震江湖。

    程虎無疑是其中的翹楚,先天后期境界,朝日甚可一展修仙之境。

    乃青陽城這座城池區域內,最強大的先天之一。

    此人能斬程虎,更覆滅其麾下眾多山匪,連得周濤也是重傷而歸。

    境界至少超越程虎,且手段詭異,甚至貼近修仙者的手段。

    回想起三刀洞中,周濤稟告大當家周武的傳聞,劉大刀等人皆是目露異色。

    默然間,有人倒退一步。

    沒有人不怕死,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

    劉大刀實力就算是堪比先天,也不過是先天初期,而先天初期在程虎面前,恐怕連一刀都接不住。

    而且,作為程虎麾下第一的猛將張猛,在實力上也是與他們相近,同為后天巔峰,難分高下。

    古道子能殺得了程虎、張猛等人,自然也擁有能夠殺了他們的實力。

    “一人一劍。”

    陳芝林嗓子有些發干,見勢不妙第一個后退的就是他。

    以‘小人’為畢生人生的真諦,由此也可以看出陳芝林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仁義、兄弟情,說說還可以,但想以此來讓他內心有什么觸動,無疑是周公說夢。

    事到如今,陳芝林的腦海里只有兩件事。

    一是想要如何能夠逃命。

    大當家未曾出洞,二當家遠在青陽城未歸,三刀洞中其他人都不具備能和古道子匹敵的資格。

    程虎的實力在三刀洞中排行老三,僅次于大當家周武和二當家林儒風,古道子能夠斬殺程虎,也說明他的實力最低也足矣睥睨三刀洞中大當家、二當家之下的其他山匪。

    且,堪比修仙者的術法手段,委實有些駭人。

    從王力被斬殺的速度來看,他們這些人能做的只能是逃命。

    二是在心中怨恨周濤。

    只聞一人一劍,連敵人姓氏名誰以及實力都不曾摸清,就以為自身足矣無敵,出門請戰。

    且,更是明知對方斬殺程虎等人而不說,故意讓他們與之血戰,甚至搭上了王力的性命,這心思未免太過惡毒。

    如今才說明對方的身份和實力,恐怕逃命都晚了。

    “逃逃逃。”

    陳芝林心思急轉,戰意消融,而今只想保命。

    周濤屹立在遠方,腳踏青石板塊,持箭遠望古道子,蒼白的臉上升起絕望般的無奈。

    像是青山那次一般,他還是這般無力。

    手臂微顫,周濤神色更加無奈,對古道子說道:“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找到我們三刀洞所在的位置么?”

    身在荒郊野嶺的偏僻村落,如何能夠找到隱蔽的三刀洞。

    本來周濤還以為是那山村中僥幸出了一位先天高手,甚至還認為古道子堪比修仙者的術法手段是來自彌妖山脈中的異寶。

    如今看來,眼前這人的身份并不一般,可能是隱居在那山村中,或是恰巧路過。

    身份頓時變得神秘莫測。

    古道子并未做出任何解釋,只是目光環視過在場眾人,淡淡一笑,道:“你們大當家和二當家呢?”

    如何找到三刀洞之地,自然是依仗著符術。

    周濤一直都沒有發現,在自己重傷逃竄時,在頭頂上,始終有一符字懸浮,融入空氣中跟蹤著他。

    若非陳慕有意如此,重傷的周濤根本活著回不到三刀洞。

    只不過,陳慕未曾提及。

    未等周濤出聲回答,劉大刀一聲冷哼,說道:“大當家和二當家,又豈是你有資格見到的。”

    古道子眸子微低,眼中仿佛懸浮在深淵上的血海緩緩轉動,靡靡之音沸起,仿佛有萬千聲音在低語爭吵,魔音靡靡。

    “聒噪。”

    一輪劍光如血殘陽,劍氣泛生,縹緲飛絮,映照萬物。

    一言不合,殺招出。

    劉大刀額前發亂,遮住了眼睛,如同被狂風吹涌過。

    劍光映照在眼底,仿佛夕陽降落于此。

    如此危機時刻,劉大刀忽然有所明悟,呼吸變得輕綿悠長,淺淡白氣自鼻端呼出,如兩道白柱頓于空中,久久不見消散。

    本就是后天巔峰的劉大刀在這一剎那有所明悟,直接跨進先天境界。

    “殺。”

    血芒附涌在血刀之上,彌漫出淺薄的血氣,隨即一刀劈出,將空氣劈出一條漸漸彌補的空落地帶,沿著古道子而去。

    劉大刀神色旺盛,感覺這一刀似乎可以通天徹底,直上九天,直下九幽。

    放在未曾突破前劉大刀未必能夠抗住這一刀。

    劉大刀信心旺盛,感覺這一刀可斬古道子。

    “鏘。”

    清脆響亮的碰撞聲之后,悠長的劍吟取而代之。

    木劍歸復,色彩如初。

    古道子站在原地,不曾望過一眼。

    血刀側指地面,刀氣劃過地上的碎葉,將其化作齏粉。

    劉大刀嘴角漸漸升起一絲得以的獰笑,目帶譏諷。

    堪比修仙者的術法手段,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劉大刀未曾發現,在他眉心處,綻放了一朵如劍化成的蓮花。

    “無知。”

    古道子終究未曾再看他一眼。

    劉大刀嘴角的那抹獰笑漸漸凝固,身如化石屹立在那里,手指微松,血刀墜地。

    眼中的色彩歸于死灰,生機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