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根本就沒想到會挨巴掌,但她反應得夠快,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所以這巴掌沒落在她的臉上,頭發卻被勾散了。
安晉陽見她還敢躲,震怒地訓斥:“安昭,你個不孝女,老子教訓你還敢躲?”
“你憑什么教訓我?父不慈,子才不孝,有因才有果,你覺得你有資格指責我嗎?”安昭毫不畏懼地面對他的怒火,挺直著纖弱的脊背,眼神十分倔強。
這一巴掌,雖然沒打到臉上,但卻重重地落在了心上。
痛到她想要冷笑,笑那個曾經奢望過父愛的愚蠢自己。
就為了討好謝家人,他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掌摑她,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何其可笑,他有什么資格為人父?
安昭平時瞧著溫溫柔柔,但骨子里卻是一個極為倔強的性子,安晉陽見她還敢頂撞,怒火更甚,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旁邊還有人拱火。
“哼,倒是個嘴硬的,”王紅嗤笑一聲,目光嘲弄地看了安晉陽一眼:“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子女不聽話就得下狠手來管教,免得無法無天,都敢頂撞長輩。”
安晉陽一聽,立馬懂了王紅的言外之意,她這是嫌自己剛才沒得手,也是在暗示他,要想讓她消氣,就必須把這個逆女管教得服服帖帖。
這正合了安晉陽的意,這個逆女看著溫吞文靜,實際上一身的反骨。
想到這,他抓住安昭,抬手又想給安昭一巴掌,這個孽女,三番兩次下他面子,這一次,一定要把她打服!
安昭瞧著他的動作,俏臉寒霜,紅唇緊咬,拳頭攥得緊緊的,就算被抓住也不會坐以待斃。
然而,安晉陽這巴掌還沒揮下去,就被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給制止了。
“住手。”
語調很平淡的兩個字,卻讓安晉陽揮起的手死死定在半空,抓著安昭的力道也不由松了幾分,安昭趁機掙開,迅速往后退了幾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樓道望去,包括安昭,她看見那個斯文清貴的男人一步步下樓,步履不急不緩。
忽而,他那雙如寒星般冷冽的深邃眼眸落在她的臉上。
不知為何,安昭在此刻莫名感到難堪。
好像每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她都是如此地狼狽不堪。
她別開臉,躲開了他的視線,
她的皮膚瑩潤白皙,又帶著淡淡的光澤感,被勾散的幾縷碎發落在她的頰邊,黑與白的極致對比,清冷中顯出三分灼艷,紅唇緊抿著,從側面的角度看過去更加倔強。
確實倔強,不然也不可能執著謝少恒多年也不放棄,想到這,謝硯辭的目光幽幽,唇邊泛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這種倔強很愚蠢不是嗎?
要得到想要的就得不擇手段,傻傻的等待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她該感謝他,因為他的幫助,她才沒有繼續在謝少恒身上浪費時間,才能順利下定決心舍棄這段可笑的感情。
安昭能感覺到那道視線一直在她臉上停留,她垂著眸,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與此同時,還有男人淡漠的嗓音。
“老太太,你連自己兒子都教不好,怎么還教別人管教孩子?”
聞言,安昭有些驚訝,他的語氣聽著不像在開玩笑,“老太太”這個疏離的稱呼,也證明了王紅和謝硯辭的母子關系的確不好,她忍不住望過去,恰好將男人眼中那抹嘲諷收入眼中。
“你管我怎么教,用不著你多管閑事,”王紅沒有和謝硯辭對視,嘴上逞能再厲害,卻透出一股色厲內荏的意味。
謝硯辭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眼底卻噙著寒霜:“要是我非要管呢,那又如何?”
如果說之前那句話是嘲諷,那么這句話就是明晃晃的頂撞了。
安昭忍不住朝著男人望去,他的側臉輪廓分明,連下頜線的弧度都精致得不像話,疏離淡漠,又夾雜著誘人沉迷的致命吸引力。
屋內的人都被這個反轉給震住了,孤立無援的安昭突然有個幫手,還是個強勢到連自己母親都可以隨意忤逆的幫手。
讓安家人無比驚訝的是,謝家人對于謝硯辭這種可以用“囂張”來形容的態度,竟然沒有一人發表意見,就連王紅這個喜歡端長輩架子的老太太即便表現出憤怒的表情,卻依舊沒有發火。
換言之,她在忍。
這多奇怪啊,謝硯辭是她的小兒子,她竟然還不敢教訓。
“哼,”王紅重重地嗤了聲:“好好的一個生日宴,好心情都被你們破壞了。”
這個“你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趕緊走,趕緊走,關門睡覺,”她不耐煩地擺手趕人。
安筱夢等人也被殃及池魚,自然不好再留下來。
她悶悶不樂地站在車旁,本來還打算今晚留宿謝家,好在謝老爺子面前刷刷臉的,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么快就落空了。
都怪安昭!
她看了眼站在草地上的安昭,眸中冷光掠過,很快又有了主意。
只見她走到安晉陽身邊,也不知跟他說了什么話,沒過片刻,安晉陽就面色沉沉地走到安昭面前:“我沒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女兒,待會兒你不許坐家里的車,想要下山,那就自己走下去!”
謝家老宅在半山腰,開車上來都得半個小時,走路起碼兩個小時,而且都快凌晨了,一個女孩子怎么可能敢一個人下山,要是遇見點什么,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安昭也不能留在這,因為王紅已經讓人關上了大門,在這里也壓根就打不到出租車。
要想下山,只有坐安家的車,所以安晉陽才會恐嚇她,就是想讓她服軟。
安筱夢在一旁虛偽地勸道:“昭昭,你快跟爸爸認個錯,他也是被你氣著了。”
安晉陽抬起下巴:“如果你保證從今往后都乖乖聽話,今晚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你還是我安晉陽的女兒。”
父女二人此刻的模樣,用“小人得志”四個字來形容再適合不過。
聽著他們的威脅,安昭繃緊了臉,眸如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