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潛藏在灌木叢里，像只狩獵的豹子，一直等到天黑。夜色里的林子，更是靜謐無聲，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何水的耳朵。
灌木叢里潛藏的何水突然眼中一亮，側耳聽了聽，風聲里隱隱約約傳來了人聲，輕輕拔開灌木叢，從縫隙里看出去。
沒過多久，一隊拿著大刀的人馬，從遠傳漸漸而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并傳了過來。
何水仔細聽了聽，他要等的人也在，嘬嘴發出只有他們能聽懂的暗號。
隊伍最前面的何老二，突然頓了下，然后捂著肚子蹲下喊，“呦呦，痛，痛。”
后面的兄弟，聽到他痛叫，問：“老大，你怎么啦？”
何老二邊喊痛邊跟兄弟說：“你們先走，下午吃壞了肚子，痛死俺了，俺去上個茅廁，實在不行，俺休息下再來追你們，你們仔細巡邏，不要麻痹大意。”
“老大你放心，咱們你還不知道，肯定仔細巡邏。你要痛得厲害，先回山寨，巡邏的事交給兄弟們。”
“行，就拜托你們了，改天請兄弟們喝酒。”
何老二非常謹慎，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喚，蹲著沒動，目光一直盯著巡邏隊伍，等看不到他們人了，仔細觀察了周邊的環境，沒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才回應何水。
“你瘋了，找到這里來，被人發現，咱們全完蛋。”兄弟們一碰頭，何老二狠狠怒罵何水，怕被人發現，聲音憋在嗓子里。
村里要是送糧上交給烏魔寨，有專門的送信渠道，不打何老二這邊走。
要是知道何水這么不靠譜，當初他就不該心軟，帶他來這里。
這是什么地方？
烏魔寨的山腳下，巡邏隊伍隨時有可能過來，萬一被人發現外人摸到了烏魔寨山門口，為了滅口，他們全村人都要死。
要不是場合不對，何老二都想揍死他。
“俺也是沒的法子才來的，”何水等他二哥罵完了才開口。
“村里出啥事了？”何老二罵了一頓何水，總算找回理智了，村里肯定出大事了，要不然何水不會冒險過來找他。
這條線路，何水知道六七年，從來沒來過。
何水三言兩語，簡單提了提他跟縣太爺去剿匪的事，聽得何老二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村里家家戶戶都有人去剿匪時，那表情一言難盡。
“你們……”何老二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說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啥事都敢干。
何老二暗暗吐了口氣，“長本事了，還敢去剿匪了。黑煞寨的土匪，死在你們手里特別冤。你不守在黑煞寨，來這里做什么？”
何水直勾勾盯著他，“青爺想剿烏魔寨，咱們不知道烏魔寨的消息……”
………………
“青爺，我回來了，這是俺二哥。”
山洞里沒有點火，一點光線都沒有，何水在山洞口朝著里面喊話，然后帶著何老二摸進去。
“點火折子。”
青云聽到何水的聲音，轉頭吩咐白隊長。
白隊長頓了頓，從懷里掏出個盒子，打開后，有蒙蒙的白光透出來，光線不亮，一絲絲，像天上的月色，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也能看清山洞的情況。
青云挑眉看過去，像傳說中的夜明珠，夜明珠上罩了塊布，光亮就是透過布出來的。
青云都不知道，白隊長身上還帶著這么珍貴的東西。腦子倒是機靈，還知道罩塊布。
“二哥，這是青爺，青爺，這是俺二哥何秋。”
何水兄弟倆一進來，何水介紹兩人。才看向白隊長手里的東西，一看就知道貴得要命的，幸虧光亮來得及時，剛才他差點摔倒了。
“兄弟，幸苦了！”這話是青云對何水說的，然后才轉向何秋，“早就聽人說，何家老二是個好漢，今兒一見，名不虛傳啊！”
路上，何水仔細跟他說了縣太爺的事，見著弱不禁風的少年，真的很難相視向是縣太爺，還敢帶人剿匪。
人不可貌相！
何秋深刻認識到這話的含義，誰能想到，剿匪的人是這個文弱的書生。
“青爺，久仰大名，俺家何水粗人一個，承蒙你不棄照顧著，俺代他謝謝你。”聽何秋說話，可以看出來在人情世故上比較圓滑，比何水不至強一星半點。
“客氣了，何水人不錯，也有本事，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頂多就是那個發現金子的人。”青云謙虛了一把。
“不但是何水的事，還有咱們村的事。大恩不言謝，青爺有什么用得著俺的地方盡管說。”
何秋知道縣太爺來辦正事的，他也不能離開太久，虛偽的那套不用耍了。
“何秋兄弟真是直爽，快言快語。想必我來找你的事，何水跟你說了，我不藏著掖著了，直話直說了。
我的身分你應該清楚，給你透個底，齊山的土匪，我都不想再看到，黑煞寨只是剿匪的第一步。
我下個目標就是烏魔寨，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跟你了解了解烏魔寨的情況。”
讓何秋做內應的事，青云沒提，做人不能太貪心。
何秋聽完沒吭聲，目光看了眼青云，不知道琢磨了什么，才說：“剿匪是好事，俺能問問大人剿滅烏魔寨有幾分把握？你們有多少人？”
“千把人，沒見你之前五分把握，見你之后有八分把握。”青云說，并稍稍夸大了一點。
何秋沉思了一會，看了看何水又看看對面的少年。
“烏魔寨共有一千五百人，五個當家的，有兩條路可以通向山寨，聽說山寨里還有密道，通到巾腳下，俺找了很長時間沒找著。
白天夜晚都有人巡邏，白天五個隊，夜晚五個隊，他們……”何秋將他知道的山寨情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青云一一記下來，越聽越是驚訝，何秋不簡單啊，他一個巡邏的隊長，收集的情報真多，大多數對他們來說有用的。
“何秋兄弟，你幫了我的大忙，你有什么要求，等剿匪的事情結束后，可以來縣城找我兌現。”
這也算是青云以另一種形式給的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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