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她驚恐地搖頭。
她寧可死，也不要再承受一次剛剛的酷刑了。
她不甘心，可她更不想再受一次那樣的折磨。
縱然有萬般的不甘心，可她沒有逆轉形勢的辦法，更不想再挨打，她只能顫抖著手指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她的名字。
扔了筆，坐在地上，她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江家二夫人的身份沒了。
錢財、地位，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沒了。
家里只有年邁的母親、任性的侄女、腦癱的侄子。
一家四口，老弱病殘，沒有任何經濟來源。
有江承恩兄弟三個盯著，江云遠大概也不敢接濟她。
從今以后，他們一家四口要怎么活下去？
早知道今天，當年她就不嫁給江云遠了。
可她認識的男人里，只有江云遠長的最帥、家世最好。
也只有江云遠有可能娶她這個破落戶的女兒。
江云遠是她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男人。
她想要最好的，不想退而求其次。
可她當年真的不該費盡心機的嫁給江云遠的，因為，如今這下場，太殘酷了啊。
如果當年她不那么貪心，嫁給一個和她門當戶對的普通的男人，或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后半生，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有人為她遮風擋雨，安安穩穩。
可現在，什么都沒了啊……
江承恩兄弟三個都跟著江云遠和欒曉雪來到民政局，江云遠覺得自己像是個犯人，從頭到腳，連每一個毛孔都在難堪。
無地自容。
可他沒有反對的權利。
直到他拿到了離婚證，江承恩才朝他自己的汽車走去，像是要獨自離開。
“承恩！”他喊了長子一聲。
江承恩停下腳步。
“承恩……”他走到江承恩面前，低聲說，“以后，我不會再娶了。
這輩子，我會就只有你媽一個妻子。”
江承恩沒看他，只是冷冷丟下一句“隨便”，便上車離去。
看著江承恩的車匯入車流，消失不見，他目光茫然的四下掃視。
看到江承啟和江承澤也上了各自的車，誰也沒和他打招呼，就徑自離開了，他一顆心比泡在黃蓮水中還苦。
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們會不會原諒他。
要是他和他兒子們之間的嫌隙修復不好了，他的兒子們一輩子都不肯原諒他，他怎么辦？
還有，他的岳父和舅兄們很快就會知道真相。
不知道他的岳父和舅兄們知道了真相之后，會怎樣懲罰他。
他剛剛經歷了一場讓他心神俱裂、無地自容的狂風驟雨，可事情還遠遠沒有了結，還有另一場疾風驟雨等著他。
還有他的女兒……
他掩面苦笑。
眼前這種情況，他的兒子們不會允許他再為了救他的女兒奔走。
他的女兒，怕是救不出來了。
這么年輕就要坐牢，后半生怎么辦？
第二天。
顧家別墅。
吃過早飯，蘇星芒對顧九霄說：“我該離開了。”
“再多住幾天吧，”顧九霄說，“以我對江慕白的了解，就這幾天，他肯定會來這里找你。”
“不了，”蘇星芒搖頭，“女傭的事情，你這么一說，他們隨便一聽就是了。
你對我的態度根本不像是女傭，他們不會信的。
只要你不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就行了。”
說到“男女朋友的關系”這幾個字時，她有些羞澀，卷翹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了下，臉頰微微泛紅，如桃花綻蕊，嬌俏又可愛。
顧九霄凝眸看著她，唇角滿是如沐春風一般的溫柔笑意：“那什么時候才能把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告訴他們？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對外宣布我對你的所有權了！”
“等江家做出最后的決定吧，”蘇星芒笑笑，“等他們在我和江蒹葭之間做出正式的選擇再說。”
她不認為江家能超凡脫俗到可以無視顧九霄的身份。
一旦顧九霄告訴江家人，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江家人哪怕再舍不得江蒹葭，也會將江蒹葭趕出江家，歡歡喜喜又熱情高調的將她迎進江家的大門。
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和顧九霄只是試著接觸一下而已，可能過段時間，他們彼此覺得不合適便分開了。
等她和顧九霄不再是男女朋友，她和顧九霄之間不再有任何關系，江家會不會后悔將江蒹葭趕出去，而選擇了她？
她在謊言和騙局中活了十年。
以后，她只想要真摯的、不摻雜利益的，沒有任何雜質的感情。
她希望江家人在她和江蒹葭之間做出選擇時，完全遵從內心的意愿和感情，而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她不想因為江家人的功利心被江家人選擇，又因為她沒了利用的價值，有朝一日江家人怨憤的看著她，對她說出“早知道當初就該選蒹葭，不該選你”這種話。
前二十年，她活的太復雜了。
今后的人生，她只想活的簡單、純粹。
“好，”顧九霄點頭，“都聽你的。”
雖然他很想立刻對外宣布他和蘇星芒的關系，但是，他的小女朋友以前受了太多的苦。
他得好好的寵著他的小女朋友，好好的補償她，讓她泡在蜜罐里，再也不知道苦澀是何滋味才行。
所以，他怎么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讓他的女朋友隨心所欲！
既然決定要寵著她、順著她，那么，哪怕再怎么不想讓蘇星芒離開，對著堅持要離開的蘇星芒，顧九霄也沒再勸阻，只是說：“我送你吧。”
蘇星芒眼睫顫了下。
貌似，這是一個合理的請求，她不應該拒絕。
她想了想，問顧九霄：“你怎么沒問我去哪里呢？”
蘇家，她肯定不會回去了。
江家，她也不會去。
顧九霄怎么不問她去哪里呢？
顧九霄：“……”
他猜，蘇星芒會去她的店里。
但他不想讓蘇星芒知道，他已經知道她好幾個馬甲了。
他想看到蘇星芒主動的向他敞開心扉，將她隱藏的秘密，一點一點告訴他。
那將代表著，他一點一點的走進了蘇星芒的心里。
于是，他從善如流的問：“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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