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海虛空。
界獸獠盤踞在無盡混沌氣流之中，雪白的雙角好似源泉，射出無數白色曲折光線，籠罩著整個原始宇宙。
“轟——”
時空震顫扭曲。
耀眼奪目的光芒不斷沿著那曲線涌入界獸獠的體內，它那完美無瑕的巍峨身軀，也變得愈發璀璨耀眼。
“該死！”
“真是該死！”
界獸獠瘋狂吞噬著原始宇宙的本源，心中卻在不斷怒吼。
那浩瀚的宇宙本源，大快朵頤下，本應是世間最為絕美的享受，可此時的它，卻再品味不出絲毫往常的暢快，只剩下強烈的狂躁和不安。
雖然它早有預料……能讓陰月帝君這位神王不惜如此代價欲要鏟除的真神，身上自然存在著不可思議的手段，但在和林衍真正交鋒后，它才恍然明白……之前的警惕和假想依舊太過單薄。
自己所面對的，到底是一位什么樣的敵人？
是一位寶物手段層出不窮，在永恒真神境界就讓自己感到頭疼難纏的人類強者？
還是一位天賦才情無與倫比，映得歷史長河無數天才黯然失色的絕世妖孽？
亦或是一位隱藏著天大秘密，足以改變世界的神秘之人？
不。
都不是。
或者更準確來說，不僅僅是。
當林衍跨出這一步的時候，什么寶物手段，什么天賦才情，什么驚天秘密……都要退而居其次，在此之前，他首先是一位強者，一位掌控混沌的絕世強者！
修煉時間極為短暫，卻取得堪稱匪夷所思的可怕成就！
開辟的小型宇宙，超脫了時間和空間，達到從未有人觸碰過的高度。
連界獸王者都無法吞噬其本源，永恒真神時體積就媲美原始宇宙，在跨入混沌境后……更向著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領域繼續擴張！
界獸獠遙看向虛空中那顆瘋狂擴張的小型宇宙，心境也漸漸冷靜下來。
“陰月……當初我和他初見時，你說，他完全有可能擊敗我，哪怕他只是真神，而我已經跨入混沌。”
“為此，我必須變得更強大，孕育培養出更加強大的戰士！”
“你當時說……哪怕一絲的翻盤希望，都不能給他留下，否則面臨的后果，你我都承受不起。”界獸獠慘然一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沒錯，只不過，即便你如此小心謹慎，依舊小看了他。”
“從一開始，你就不該去招惹他。”
“哪怕他只是一位真神，哪怕伱自認這份計劃萬無一失，都不應該去招惹一位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是的。
在界獸獠眼里，林衍就是陰月帝君惹不起的人。
在林衍跨入混沌境的那一剎那，界獸獠就深切地認識到，自己再不可能具備擊殺他的能力。
而這也意味著，陰月帝君所布置的一切，那理論上不存在任何破綻的計劃已經滿盤皆輸。
以林衍所展現出的實力和潛力，超越陰月帝君指日可待，身為始作俑者的他，必將為此付出代價！
此時的界獸獠，已經沒有閑心去預想陰月帝君未來的命運，陰月帝君的生死也和它沒有任何瓜葛。
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
“我和陰月合作的基礎，就是對至高規則發下的誓言，這誓言，絕對不可違背。”
界獸獠默默道：“原本只是相互間建立信任的手段，可到了如今，也成為了無法解開的枷鎖……在誓言的約束下，我注定無法在林衍之前離開宇宙海，必須直面他的鋒芒。”
“趁他正值突破的時機，無法干擾阻撓我，我必須吞噬更多的宇宙本源，積攢能量，好應對他的手段。”
界獸獠心念電轉。
雖然眼見著林衍跨入混沌境，實力相比之前更加強大，但它擁有界獸戰士大軍和分身千萬之能，倒也沒到山窮水盡的絕境，完全可以憑此和林衍周旋。
……
遙遠的起源大陸。
一身黑色華美帝袍的陰月帝君高坐在王座之上，俯瞰著下方的虛空真神。
“宇宙海那邊，這段時間內可有異常？”他面龐平靜，輕聲問道。
他素來心思深沉，即便將界獸獠送到林衍所在宇宙海，依舊繼續保持著關注。
雖然并不存在和界獸獠進行溝通的手段，自己奪舍的那一原始宇宙也徹底毀滅，失去了和宇宙海之間連接的渠道，但是透過其他宇宙海超脫輪回的虛空真神，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大殿下的虛空真神跪伏道：“回稟神王陛下，這些年還是一如既往。”
“我在宇宙海中的族人，一旦離開圣地宇宙，就會迅速被滅殺，對于宇宙海中的具體情況，我也沒有任何了解。”
“你退下吧。”陰月帝君微微頷首，“若是有什么異常變化，立即向我上稟。”
“是，神王陛下。”那虛空真神恭敬退去。
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剩下陰月帝君的身影。
“按理來說，此時也該有所結果。”他坐在王座上，微微皺眉，“可這么久過去，我在起源大陸沒有發現任何有關他的因果，顯然他還沒有超脫輪回。”
“宇宙海那邊，諸多圣地宇宙依舊受到嚴密的管控，這唯有他能夠做到，顯然也并未隕落界獸獠之手。”
“難道……這背后還有什么變數？”他暗自思索，“或者說，他猜到了我的用意，所以面臨這般困境，寧可拖延時間，也不愿超脫輪回？”
對于其他人來說，在跨入混沌境前，小型宇宙一旦損毀，也就意味著前路斷絕，可陰月帝君知道，林衍身懷盤王山一脈傳承，在原始體系上同樣有著很高造詣。
這種情況下，林衍確實很有可能躲在原始宇宙內，或者直接躲到其他宇宙海，爭取更長時間，讓自己繼續成長，以求和界獸獠抗衡的實力。
“可惜……”
“這一次，無論你付出多少努力，都不會有任何希望。”
“以獠的實力，就連得到‘黑暗魔盤’前的我，想要對付都很不容易，更何況一位真神呢？”
陰月帝君輕聲自語。
在言語中，充斥著對界獸獠的強烈信心。
這份信心自然有著他的道理，任誰都知道，如此強大的界獸王者出現在宇宙海，究竟意味著什么。
現在的林衍……就算還活著，也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等到界獸獠將原始宇宙本源吞噬到自我毀滅時，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到那時，林衍要么提前超脫輪回，再被自己透過因果線發現，要么就只能在失去生命根源寄托后，和所有宇宙海生靈一起凋零在那幽暗的虛空。
可他唯獨未曾想過一種可能。
現在的林衍活得很好。
好到足以令他心顫膽寒，好到就連界獸獠都無法阻礙他的腳步，而在那年輕的身軀上，也正醞釀著一場即將改寫起源大陸歷史走向的恐怖風暴。
只是身處起源大陸中的陰月帝君，注定無法知曉這一切，也無法預見，他正處在風暴的中心，暗藏殺機。
……
綠松石樹下。
林衍依舊盤膝坐著，自跨入混沌境，他的境界提升，往日感覺觸不可及的種種，都變得清晰鮮明起來。
他所經歷見識的所有秘術絕學，全部都在不停地推算，甚至從那些秘術的“軀殼”中衍生出新的變化。
一切種種，都在他的心中推演。
一念之間，萬法生滅。
“呼呼——”
一縷縷神力從林衍的身上逸散而出，化為了種種異象，在這些異象中有浩瀚的宇宙衍變，有古老的混沌造物，有宇宙起源之前的空寂，也有宇宙滅亡之后的回響。
“嗯？”
林衍忽然心有所感。
在過去三百年后，起源宇宙的擴張終于停歇，而此時的起源宇宙，達到了一千萬億光年直徑。
“一千萬億光年……”
他的眸光為之一凝。
只見在小型宇宙本源之上，那黑漆漆的窟窿，透著無比純粹的黑暗，濃郁龐大的神秘氣息從中涌出，再被綠松石樹汲取轉化。
和以前突破時不同……這一次小型宇宙的擴張，并沒能將那窟窿牽扯引動，那連接未知恐怖世界的孔洞，還是保持著突破前的狀態。
故而起源宇宙的直徑從“一百萬億光年”提升到“一千萬億光年”后，沒能再度打破極限，就此停止了衍變。
“是因為我的小型宇宙架構還不夠完美，還是因為宇宙海無法容納‘一億億光年’直徑的起源宇宙呢？”林衍心中暗道，“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他開辟小型宇宙的方法，乃是“三千世界架構法”，其核心自然就是三千原始宇宙的內部架構。
可是對整個源世界“起源大陸”來說，一切維度的起源“起源大陸”才是真正的主干，而三千維度空間只是枝節！
故而。
“三千世界架構法”并未達到“源世界雛形”的理想高度，起源宇宙也沒有達到真正的完美狀態。
除此外，自林衍成為維度主宰時，就得知每座宇宙海都是完全獨立的空間，處在不同的維度，直徑都是一億億光年。
也就是說……起源宇宙若是像以往的擴張幅度，宇宙海中甚至沒有原始宇宙的容身之地。
“以后會知道的。”
林衍搖搖頭。
一千萬億光年直徑，體積也是原始宇宙的千倍，當小型宇宙大到這等程度，單純的大小反倒是次要了，其中透露出的問題，更為關鍵。
正是這些未知，才是修煉過程中最為精彩的部分。
……
時間流逝。
轉眼間，兩百四十七萬年過去。
界獸獠正遙遙對著遠處的原始宇宙，散發的一根根曲折光線滲透進虛空，正在瘋狂吞吃著本源。
原始宇宙的本源實在太浩瀚了，即便是以它如今的吞吃速度，兩百多萬年依舊只吞吃掉極少一部分，可對于界獸獠來說，已經是非常龐大的收獲。
“這場鬧劇，便到此為止吧。”
一道清冽的聲音忽然響起。
那聲音中不蘊含任何的波動，自有著“永恒如我”的韻味，仿佛是冥冥中命運的低語，從塵封的歷史中傳響。
剎那間。
一股無形的氣息滲透了出去，無盡的混沌氣流都沸騰了。
界獸獠頓時一怔，只見遠處虛空中走來一身影，他身穿黑色甲鎧，宛如漆黑的葉藤編織而成，表面看不出任何秘紋。
那俊美的面容，沉靜如水，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掀不起一絲漣漪。
在那漆黑的瞳孔深處，隱隱浮現出無數強者的虛影，有高高在上的吳皇，有縱橫捭闔的晉之神王，有豪氣干云的盤王先祖……無數強者的影子貫穿古今，隱隱約約浮現，好似被深邃的夜幕所吞噬。
僅僅是一眼。
界獸獠感覺到靈魂深處都為之戰栗。
“這是！”界獸獠頓時震驚了，“他就算是跨入混沌境，兩百多萬年時間，怎么可能變化這么大？”
它面色陰沉，眼中不斷閃爍著兇芒。
“再怎么說，也只是混沌境，不可能比我強上多少！”界獸獠一咬牙，手中陡然浮現一截斷槍！
“嗤！”
它的體表猛然騰繞起耀眼的血光，無比耀眼的槍尖形成一圈圈漩渦，時空盡皆扭曲，向林衍襲殺而來。
林衍雙眸幽深，隨即一如白玉雕琢的手掌緩緩伸出，按向攻殺過來的界獸獠。
五指張開，天地好似都變得更加開闊起來。
在這一刻。
以林衍為中心，一個混沌的宇宙雛形緩緩凝結，在這個宇宙雛形中，蘊含了無數的法則，一尊尊三色輪盤，攜帶著終結萬物的氣息，在這一宇宙雛形中浮浮沉沉。
“嘩——”
緩緩一掌按下。
耀眼槍尖周圍形成的一圈圈漩渦全部都寸寸崩潰，化為烏有。
界獸獠感覺到一股比毀滅本源還要更加濃烈，更加恐怖的氣息，蒼穹崩塌，宇宙消亡，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令它感覺到自己無比脆弱，沒有一點抗衡抵抗的能力。
“給我滾！”
界獸獠無比癲狂，那蘊含著毀滅奧妙的槍尖，不斷揮舞，可在林衍那終結萬物的力量下，全部都被撕裂。
那雙漆黑的瞳孔，就仿佛流淌著命運長河，看穿了過去未來，推演出一切時空的變化。
“轟！！！”
界獸獠只感覺一股無比巨大的力量降臨下來，鎮壓下來，無數宇宙法則纏繞著它的身軀，強大的壓迫籠罩過來。
林衍的手掌中央，好似握著一座宇宙，迸射出的氣息，將界獸獠封禁困住。
天地都在不斷變化。
它好似一只渺小的螻蟻，在仰頭看著天神的神威，那是萬神之王，萬圣之王，稍微一動，便可天翻地覆。
“起源始祖……”它死死盯著林衍，發出沙啞的聲音，“林衍！”
嘩！
一股股毀天滅地的氣息不斷澎湃，緊跟著一頭頭界獸戰士的龐大身影浮現。
“哼。”那強大的天神輕哼一聲，一股霸道威嚴的氣息頓時震蕩天地。
只見掌中宇宙外，出現了一位真神的身影。
界獸獠認得那位真神，他就是被稱為“銀河城主”的羅峰，同樣是它的擊殺目標之一。
羅峰遙遙一眼看來。
這一刻——
界獸獠發現周圍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羅峰眼睛化為的一顆巨大星球，這顆星球旋轉著，散發著無窮威能，一股凌厲到極致的意志，就仿佛一把利劍，直接插入界獸獠的意志中。
至高意志秘術——《列元術》！
晉之神王為之等待無數歲月，只為等待一個能夠學會《列元術》的存在，這是一門足以讓神王們為之癡狂的秘術，而它的入門，就需要意志化圣才能學習。
在這些年里，羅峰也真正達到了意志化圣的領域，學會《列元術》后的他，雖然還是真神，但在意志沖擊這一方面，比林衍還要更加強橫！
即便是意志相當的對手，都能令對手實力大受影響，甚至直接昏迷！
這就是至高秘術的威能！
“轟！”界獸獠的意志猛地一振，大腦瞬間空白。
呼！
林衍眉心頓時開裂，身后顯現出有著千萬觸須的詭異眼球，那根根觸須，就好像樹的根系一般，朝著界獸獠抓攝過去。
界獸獠的意志極其強大，羅峰的意志沖擊對它只能造成極為短暫的影響，那一點時間，對其他人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卻被林衍極為精準地抓住。
隱隱半透明的觸須表面流轉著一道道符文，瞬間和界獸獠的靈魂形成無形的聯系。
“嗚——”界獸獠雙眼中隱隱浮現出末法之眼的虛影，隨即潛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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