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仿佛又回到那年,拓跋怡雅捂著臉哭,白衫讀書郎取帕與她擦淚,握緊手,一起走向遠方。
“緣分緣聚,有心無心,可說得清?”
柴天諾平躺呢喃,青牛慢行,不時與路旁扯些青草咀嚼,驛道無人,除蹄聲無有他音。
“師父啊,帶我走吧!”
便在柴天諾昏昏欲睡時,突有公鴨嗓子大吼,沉寂的心臟差點從胸腔蹦出。
無奈起身,柴天諾望著蹲在車轅上,富富態態留著八字胡的何足道說:
“足道啊,不在書院好好學習,怎地追到這里來了?”
“不怕你二師叔逮你回去抄道論?”
青年便是首烏精,這兩年大世完整道法補全,原本一身員外服,看似只有總角的何足道已然長成青年模樣。
雖說已換了書院學院白色長衫,可面上那兩撮八字胡卻依然,讓原本俊朗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喜意。
“見您走了,二師叔正在與兵科詭道的弟子暢飲,說大山走了負重盡消,從今往后便可胡天混地,整個書院都是他說的算。”
“徒兒估摸若是在他手里,脫不了缺胳膊少腿兒,所以才來找您,畢竟二師叔饞我身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何足道說的凄涼,也是實情,但柴天諾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憑的感覺就像良家小媳婦被惡霸青瓜皮看上了一樣那?
柴天諾張口語言,心頭卻突然一震,忍不住掐指推算,最后恍然,原來如此,胖小子有機緣在身,怨不得非要跟著自己。
“上車,看來你我師徒,少不得要同行一段時日。”
仰身躺下,柴天諾輕聲說,何足道立時喜了,先與青牛喂了塊新榨未久的豆粕,然后便喜滋滋的靠在車轅,作那不用趕車的車夫,任由青牛恣意走。
端坐不到刻鐘便覺無聊的何足道直接躺下,嘴里叼根草芽嚼著問,倒是與內里仰躺的柴天諾相映成趣,兩人一牛渾身上下盡是一股慵懶的氣息。
“師父,咱這是上哪去?”
“錦鯉宗。”
“永慶師兄的本家?”
“然。”
“去干哈,不會是釣魚吃吧?”
“……賞景。”
一路師徒二人磨著嘴皮,倒也不顯寂寥,未多久越過矮山,入眼處,正是當年那片山谷。
蹄聲噠噠,錦鯉宗的道人還有往來求醫問藥的病患投來好奇目光,山雖矮不好攀,便空手步行都嫌累,這牛車是怎地越過來的?
“當年為師為了完成彭鏗所托,便尋著因果來到這里,因緣際會遇到你永慶師兄,無上道體啊,傳說那可是與太上無二!”
說到這里柴天諾也是感慨,先是張道凌,再是安期生,然后便是李長庚。
當時只覺運氣好到極點,如今想來,若無因果或者某些糾絆,卻是怎么也不可能。
“三位道門師兄都是天下難得,聽聞已經看到了仙君的門檻兒,別人怎地也無法與之相比。”
一想起道門三子傳說,何足道便忍不住搖頭,以三位師兄的本事,將來成尊成圣那是必然,世上他們這般的恐怕再無。
“不過我覺得我的體質也是非常,您瞅瞅,我這算什么體質?”
何足道歪頭問,柴天諾笑了,也不起身只是堅定的說:
“便你這體質更是天下難尋,妥妥億萬里挑不出一個的倭瓜體質!”
何足道咧嘴,雖然不知倭瓜為何物,可就憑師父調侃的語氣便知,一準不是啥好物。
當年的山坡小路如今已是青石鋪就,走起來異常的順暢,未多久便來到清澈無比的湖畔,柴天諾在何足道扶持下下車,望著湖泊中心的石頭笑:
“為師當年到這里,只覺湖心石內有意境,怎會想到,這其實也是一方了不得的物件。”
“不圓不扁倒似塌了一半,丑丑怪怪,徒兒也沒覺得有甚了不得。”
何足道咧嘴,柴天諾再笑,伸手與空中一點,立時有畫面出現,卻是當年北墟地扶搖山脈尾部魚鱗海的景象。
“相不相象?”
柴天諾指指景象里立于湖邊的巨大石門,再指指湖泊中心的大石,何足道來回打量幾番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雖說位置不同形狀不同,可湖中大石上盤桓的法則之力卻是和景象里的一般無二!
“還真是來,怎地這么象,或者說,應該是一般無二!”
何足道肯定點頭,柴天諾看看湖泊再看看遠處山巒,輕笑著說:
“保不齊便是處真龍埋骨之地!”
關于北墟地青龍化身扶搖山脈的事情柴天諾與不少人講過,知曉的更多,書院有弟子將其墜入天地珠后的經歷撰寫了一本《夫子游》,在殤國北域讀者頗為不少,書院更是人手一本。
畢竟都是夫子門徒,豈能不知夫子的事情,何足道更是翻看不少次,對其中有關與自己的描寫相當滿意,用二師叔的說法,橫豎名人了不是?
便在二人言語之際,兩個身影從山間建筑直飛而來,將一落地就要行大禮,卻被柴天諾一掌托了起來:
“莫如此莫如此,都是宗門老人,怎地數十年不見,卻變得如此生分了?”
來人正是錦鯉宗宗主馮默然,以及當年因為狂妄,被柴天諾扔進輪回世界好好煉了把心的李玉。
如今二人身穿白色仙衣,頭上盤著道髻,神態溫和,一眼看去便是得道高人。
馮默然能入元嬰境界柴天諾不覺以外,老宗主看事淡然心如明鏡,若非天地制衡早便入了仙途,能有此境界也是正常。
可李玉能入元嬰境界卻是讓柴天諾感到驚奇,畢竟當年便連身為宗主的馮默然都看不入眼,屬實囂張到了極點。
雖說被自己送入輪回世界整的不輕,且之后見過的幾次都是平淡無奇,怎知今日一見竟然入了元嬰,卻是出乎意料。
“畢竟您如今地位不同,已是天下共尊的夫子,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中年人模樣的馮默然笑著說,李玉點頭應是,隨后轉身請二人上山,青牛自然留下,湖畔水草豐盛,正是進食好去處。
四人跬步行,沿著青石板路一路前行,一如當年,步入繁花簇擁的建筑。
如今柴天諾身份與過去比更是拔高無數,馮默然未曾告知眾人,只是引著向洞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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