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大棒落下，天地震顫。
水泥的地面寸寸龜裂，裂紋如同蛛網般快速蔓延開來。
早已被戳的千瘡百孔的廢棄廠房在這一棒下終于不堪重負，失去了那些承重梁支撐的建筑主體轟然倒塌，偌大的石塊繽紛落下，砸得依舊身處其中的所有人灰頭土臉。
包括那些放血鬼，包括正在與放血鬼戰斗的玩家……
一切都轟然破碎。
赤紅色的魔劍被一棒砸斷，劍刃碎片崩飛，卻又化為虛無。
哪怕視覺上有所分離，但魔劍與惡魔的本體本就屬于同一概念，對抗中的弱勢會以更加實際的形式展現。
而魔劍受到的損失正是惡魔本身受創的表象。
【你的攻擊對目標造成了392點打擊傷害。】
直至此刻，白厄才看到了有關于對方的真實戰斗屬性——
【？？？（惡魔）（混沌）：生命值4608/5000；防御力250；行動力100％；特質：吸血魔劍、戰爭熱忱、狂熱涌現……】
250點的防御力，幾乎已經能夠硬抗不少軍方的熱武器而毫發無傷了，包括一些重機槍在內的那些只有幾十點乃至上百點能級輸出的熱武器哪怕集火掃射，恐怕也沒辦法破防。
這種級別的惡魔，如果是普通的軍隊大軍，哪怕集合剿殺，恐怕也多半也是白費勁。
到了這種級別，普通程度的戰斗力已經沒辦法插手，怪不得仲裁所并不需要多少來自于軍方的協助。
普通的對手不需要，高端的對手插不上手。
只有同樣是頂尖戰力的高級人才，才是這種場合下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角色。
雜亂石塊之巔，白厄手持棒尾，立于其上。
看著同樣被碎石淹沒了小腿的對手眼神凝重，這是他目前可以發揮出的最強一擊，然而依舊只是打了對方不到十分之一的血量。
粗略的計算一下，像這樣的攻擊，至少還得打出十二次？
一次爆發，需要同時用到瞬殺百頭和擎天一擊，也就是13點靈能的瞬間輸出，單單是這種爆發性的技能不出意外就需要消耗13*12也就是156點靈能，更別說類似于霸王之握和靈心渡這些需要一直開啟緩慢消耗的技能。
哪怕擁有著新解鎖不久的快速恢復，短時間內如此大量的消耗依舊遠超白厄如今的靈能水平極限。
藍不夠？
那也沒辦法，或許普通攻擊也能補一點傷害？
一心只想解決對手的白厄心思一閃而過，甚至沒有在這個顯見的麻煩上過多分心。
對于他來說，將自己能夠做到的一切都宣泄在對手的身上，這就是他此刻唯一的責任。
有什么后果……不能打了以后再說？
先戰！再謀！
“轟！”
心計定下，血色的邊框瞬間在白厄的眼中蔓延，然而不出片刻，又自然而然地消散，像是從未出現過那般無痕無跡。
提示一閃而過，甚至沒能影響到白厄此刻的半分注意——
【你在某種程度上認可了刻于時空宇宙中的法則，暫時獲得了來自于神明力量的恩賜，基礎屬性全面增幅30％。】
【第一次親身感知到超凡脫俗的力量，你的神秘+0.3。】
噗通！噗通！
強大的力量伴隨著血液的每一次泵出，在體內循環，生生不息。
眉心像是有一顆活體的種子，正在富有韻律的跳動，仿佛隨時準備破殼而出。
白厄眼神一片平靜，如同一望無際的大海，隱藏在其平靜的水面之下的……是難以想象的怒海驚濤。
單手把持鐵棒，白厄旋身發力，深深砸入大地的棒身再次被無匹的力量牽引，富有韌性的棒身開始一段段將力量傳導至另一端。
“卡啦啦！”隨著棒頭被移開地面，原本依著棒頭的碎石嘩啦啦地滾落。
粗壯的棒頭緩緩移動，再次開始畫起大圓。
被白厄一棒震退的惡魔王子似乎也緩了半響才恢復過來，手中魔劍一甩，被崩碎的劍身在一片血色的蔓延蠕動中，再次恢復原樣。
迎著已經轉過了大半圈攜帶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再次襲來的鐵棒，這位出身于人類的惡魔戰士眼神中只有濃濃的熱烈興奮。
更加鮮艷的血色從無中誕生，如同升騰的烈焰，于劍身之上燃燒。
“轟！”
劍棒相交，焰浪抖落。
血色的火焰被從劍身上震開，于空氣中閃爍，再度化為虛無。
手持黯淡了些許的魔劍，惡魔王子嘴角掛著獰笑，“剛才那一下呢？不夠！不夠！再來！”
【你的攻擊對目標造成了8點打擊傷害。】
【……特質：吸血魔劍、戰爭熱忱、狂熱涌現、血焰……】
【血焰：燃燒著無數戰魂的焰浪中凝聚著來自于無數戰死猛士的絕對意志與巔峰技擊，開啟血焰后攻擊力+10％、重擊+10％、附帶靈能沖擊效果。】
或許白厄所獲得的所有技能中都沒有明說，但某種潛在的機制——比如靈能在短時間內的輸出限制、比如肉身調動力量的緩和，這些都讓白厄沒辦法連續著釋放技能完成最大爆發。
于是這次算是“平A”的普通攻擊下，傷害就出現了大幅度的縮減。
瞬殺百頭是最為核心的技能，它將多次攻擊視為一擊的機制讓白厄的攻擊可以發揮出超越武器本身限制的能級沖擊。
攻擊力是攻擊力，用來對抗生命值；能級沖擊是能級沖擊，用來對抗防御值。
面對這個對手高達250點的防御能力，沒有瞬殺百頭將攻擊凝為一瞬的能力，普通攻擊哪怕發揮出的攻擊力擁有大幾十點的水平，可實際落在對手的身上就僅有個位數的傷害，實際效果大幅度縮減。
反而因為對手的還擊，白厄只覺得自己持棒的右手一片酥麻。
“不夠？”白厄冷冷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也覺得不夠。”
拋開對于戰斗結果的計算，拋開這場入侵后可能產生的一切后續影響。
當只專注于這場戰斗本身，白厄從中找到了一定的……“樂趣”。
【經過長期的作戰，你的自身能力獲得了足夠的錘煉，體能+0.1、洞察+0.1。】
【你所面臨的挑戰異常嚴峻，極致的專注讓你對于自身技藝的挖掘更加出于本能，你的重型武器專精獲得了長足的進步。重型武器精通經驗+23。】（大概率覺醒特殊屬性。）
白厄的目光掃過對手，高等級的重型武器專精讓他本能地可以發覺對手出招中的弱勢之處，并且尋找機會。
任何技擊的本質都是用自己的強勢點來捕捉對抗對手的弱勢點。
重型武器看起來大巧不工，厚重的質地讓人難以做到精巧的變幻，然而在每一次大開大合的對抗中，更需要考量的……就是在這一擊定下之前，對于對手動作的關鍵捕捉。
也就是洞察！
洞穿對手，以一破之！
快速恢復的暖流快速流過臂膀，武器對撼所帶來的那點酥麻震顫頃刻間減弱不少。
白厄雙手騰起鐵棒，反身再砸！
擎天，一擊！
“轟！”
開裂的大地一路龜裂，快速蔓延向遠方。
因為聽到動靜而遠遠趕來湊熱鬧的衣衫不整男人瞪著一雙還有些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著從遠處一直蜿蜒蔓延到腳下的黑線，滿臉呆滯。
大地，裂開了？
起猛了？
男人仰頭看了看天，黑的。
四下里……一片昏暗的星光。
其他方向還有些別的人影……
和平時偶爾做的噩夢挺像的。
我要不要就地再睡一會？
“角斗場塌了！”
男人聽見有人在身后不知道哪個角落遠遠地喊著。
角斗場？是那個占據了廢棄廠房的地下角斗場么？
塌了？
哥們還沒來得及在那里一展身手，怎么就塌了呢？
不過塌了也好，鄰居家那個小兒子動不動鼻青臉腫的，據說就是因為向往那個角斗場而被隔壁街的小流氓給收拾的……
男人樂滋滋的，滿是看熱鬧的欣喜。
腳尖點了點近在眼前的裂縫，看著那不算寬的裂縫，因為天色一片漆黑，也看不清究竟裂了有多深。
于是跟著裂紋一路前行。
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直至一米寬的裂縫，里面黑漆漆一片難以見底，男人這才感受到一陣森冷的寒氣從心底悄然升起。
尾椎骨一片發麻，冷不丁那座角斗場的方向又傳來一聲巨響。
“轟！”
腳下的大地都抖了三抖。
劇烈的聲響讓人膽戰心驚，整個人在原地愣了半響的男人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于是一個赤紅色的偌大身影就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換個地方打！”白厄拎著鐵棒，抽身便走。
惡魔王子冷冷一笑，“如你所愿。”
玩家們正在對抗那幾只放血鬼，廢棄廠房外還倒了一圈最開始被惡魔氣息吸引而來的潛在信徒。
這些都是生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哪怕是白厄和惡魔王子之間交手的余波都能輕易帶走幾條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察覺到這一點的白厄在專注于戰斗的狀態中依舊做出了理智的判斷。
惡魔王子也無不允可。
他要的從來不是戰斗本身的勝負，所有以戰爭為名的惡魔都只是單純得享受戰斗的這個過程。
他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一個專注的對手！
而既然想要換個地方，那當然得去遠離黑街的方向，最好是向著無人的荒野。
黑夜里一片漆黑，倉促間白厄對于方向也不太明確，只是簡單粗暴地選擇了一個與黑街完全相反的方向。
于是看到了一片遠遠游蕩而來的黑影……
“臥槽！”被動靜吸引而來的男人猛然頓住腳步，眼前仿佛只剩下了那個身形高大頂天立地的赤紅色身影。
并且越發放大，像是完全占據了自己的全部視線與思想……
那個赤紅色的身影渾身散發著侵略性的氣息，不但一波一波顯見地沖刷著自己的大腦，甚至就連空間都在對方的侵蝕下變得扭曲蒸發。
跑！
跑！
一時間男人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么一個簡單到原始的念頭。
為什么要跑？
跑到哪里去？
不知道。
跑！
跑！
這是唯一且純粹的念頭。
“轟！”
一道銀色的光影不知何時侵入視線，頂天立地的紅色幻象仿佛瞬間破滅。
只剩下一個身材高大的赤紅色怪物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銀色鐵棒一擊砸飛。
那是什么怪物？
如同山羊般彎曲的尖角……渾身赤紅色的雄壯肌腱……渾身刻畫著看都看不清的奇異符文……
和傳言中的“惡魔”，完全如出一轍！
惡魔！惡魔！
“惡魔入侵了！”繼逃跑過后，男人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這么一個簡單的念頭。
但是好像有人正在對抗祂？
鐵棒……鐵棒……
順著那個一頭大一頭小看起來有些怪異的鐵棒摸索著看去，男人才在較小的棒身那頭，看見了一個在這黑夜中不太容易被發現的身影。
一身露出了大片肌肉性感至極的裝束，像是經常出沒于那座角斗場中的戰士會有的打扮。
結合剛才短暫聽到的消息，簡單的推測瞬間在腦海中成型——
惡魔入侵了那座地下角斗場，角斗場中的勇士正在為人類對抗惡魔？
好！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棒影打碎赤紅色的幻象，男人就覺得自己的聰明才智再次回到了身體里。
“加油！”男人遠遠地喊了一聲。
轉身就跑。
做夢都做的這么刺激，果然還是白天太操勞了。
得趕緊回去補一覺……
【作為人類對抗惡魔的先鋒，你的上凝聚著所有人的期望，你的“靈魂黑洞”汲取了那些最單純的信仰，并成功轉化為了12/0的靈能加入到你的靈能儲備之中。】
【“幸運一擊”充能+50。】
“加油啊！”
“加油！”
稀稀拉拉的聲音在黑暗的曠野中響起。
聲音不知來源，也看不清發出聲音的那些人影都在何處。
正打算帶著惡魔再次拉開距離的白厄腳步微頓，仿佛有無窮的力量在體內滋生……
看到了么？不是每個人都熱衷于戰斗。
大家伙啊……只是想要好好地在這個艱難的世界上活著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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