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禹大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神色一變，身形如電，從堤岸高處俯沖下來。
他看著洪水猛獸吞噬民夫與官兵，目眥欲裂。
“快！”
“再快點！”
“蒼天不仁，為何薄于百姓？”
禹大人眼眶泛紅，他明知沖下去也是徒勞，但仍想與天爭命。
他恨天不仁。
虧待百姓。
恨自己無用。
解救不了百姓。
“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緊接著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洪水猛地停滯。
傾盆而下的雨水也停了下來。
畫面定格!
“這是……”
禹大人聲音微顫，扭頭看向聲音傳出的方向，那里有一個身穿錦衣的少年，全身不沾雨水淤泥，圣潔如從天而降的神靈先圣。
少年雙手高舉，身前是玄奧的黑白雙魚光圖，在洪水面前緩緩旋轉，周遭有虛實不一的線條勾勒。
正是太極陰陽八卦圖。
那些以手遮面，以決然姿態面對民夫和官兵，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
他們睜開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卻又紋絲未動的洪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何等震撼的畫面。
嘩啦！
嘩！
那些被洪水吞沒的民夫和官兵，也都是善水的高手，一個個在靜止的洪水中游了出來。
“都別愣著，救人，全部轉移到堤岸最高處，我堅持不了太久……”
林亦祭出道圖配合言出法隨，浩然正氣就跟八缸發動機的地板油一樣，燃油肉眼可見的降低。
以他現在的三品實力，還做不到長時間的掌控。
尤其是抗衡的是一江一河的洪水。
能夠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半步亞圣的實力了。
“快，都到堤岸上去！”
禹大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急忙道：“就近救人，其他人迅速上堤岸！”
“是！”
民夫與官兵很清楚眼下發生的一切，這是有大能者出手拯救他們。
沒有人在此刻遲疑，水性好的直接救人，其他人則紛紛奔上最高的堤岸。
很快人員撤離完畢。
禹大人看向林亦，眼神中感激與敬意不加掩飾，道：“前輩，可以了，你也快上堤岸！”
對他來說，少年模樣的林亦絕對不是表面上這么年輕。
“好！”
林亦身形騰空，撤回太極陰陽八卦圖，同時收回文道規則之力。
轟隆！
剎那間，洪水失去了控制，加上上游不斷涌來的洪水，如同開閘泄洪一般，狂涌而出，發出雷鳴般的咆哮聲。
大地都在震動。
堤岸高處，林亦與禹大人和無數民夫與官兵站在堤岸上，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看著洪水從決堤口涌向田地和村鎮，一間間房屋被沖垮，每個人的臉上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有深深的無奈和悲痛。
雨一直下。
氣憤有些悲涼。
禹大人忍不住抬頭看向蒼天，想開口，終究是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前輩，我們現在還能怎么做？”
禹大人從人群中走出，站在林亦的身旁，神色落寞。
林亦想了想，道：“大自然的力量，這不是人力能夠抗衡的，哪怕是文人學士，也只是短暫的干預……”
禹大人眼神黯淡了下來，悲愴道：“難道天要亡我大衍？亡我百姓？”
林亦心神微動，看向禹大人道：“就近的村鎮百姓都撤離了嗎？”
“這雨下的太過突然和詭異，我已在月前就派人疏散撤離，往其他地方遷徙，留下愿意抗洪的百姓，一起守好堤壩，可終究還是徒勞……”
禹大人搖頭嘆息。
“人疏散了就好，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治水。”
林亦心中算是松了口氣，只要人沒有太大的傷亡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人不能沒有家園。
洪水無情。
當務之急就是修渠道，擴寬河道，引水入大江大河才是最優解。
禹大人看向林亦，“前輩剛才說，大自然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我們又能如何做？除非這雨能停了，否則持續下去，必將是水淹千城，國破家亡……”
林亦道：“人力不可抗衡，但卻可以引導。”
禹大人愣了一下，“引導？”
“就如禹大人你們抗衡洪水一樣，以沙袋筑河堤，也是在引導洪水改道，但洪水的力量遠超沙袋的抗洪能力，潰堤也是預料之中……”
林亦平靜道。
他不是水利專業，更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前世也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洪災，也看過一些專家的言論。
禹大人若有所思，“然后呢……”
林亦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剛才那種情況，洪水吞噬百姓家園田地。”
禹大人神色窘迫，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怎么做，比如引導之后……”
“……”
林亦沉默了下來，旋即道：“治水不是某個區域的事，禹大人這段時間，是否一直守在這，在你看來，這個地方是洪水最迅猛的地方，防住這里，就能防住洪水？”
禹大人道：“難道不是這樣？”
“是這樣沒錯！”
林亦點了點頭，道：“但這只能治標不治本，且力量沒有用對地方，禹大人應該著眼于……整個河道！”
“整個河道？”
禹大人愣了一下，神色動容道：“我看過堪輿圖，此河道蜿蜒下去足足有千里，且河道寬窄不一……”
嗡！
禹大人話還沒說完，整個人渾身一震，腦袋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破開了一樣。
許許多多的思路如泉涌。
這一刻，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堪輿圖，自身仿佛站在百米高空，視線從上游順著河道往下游移動。
在某些狹窄的河段，他仿佛看到了洪水的特性，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個河段要如何處理。
在某些河段，他覺得有討厭的山體阻擋了洪水的去勢，使得洪水的勢無法卸掉，從而沖垮河堤，往其他低洼地改道。
這座山應該直接移走！
他視線不斷下移，在無數個不合理的地方于心中做好批注，最終……他看到了汪洋大海。
也看到了猛獸般的洪水在此刻仿佛被馴服了，不再作惡，直奔江河大海。
唰！
禹大人睜開眼睛，眸光如瀚海一般深邃，他激動地看著林亦，道：“前輩，我知道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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