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榮沒有說話,因為,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龍飛燕毀了雙腿,可她還能在這個宮中呆著,自己就算是階下囚,但,好歹也是重犯,可是現在,她竟然被帶到了龍飛燕的跟前,任由龍飛燕來處置。
她……真的被啟文帝給拋棄,送給龍飛燕了嗎?
那狗皇帝還想著討好龍飛燕!
這么多年了,他竟然還賊心不改!她憑什么?
龍飛燕的雙腿已經毀了,為什么還有男人愿意去討好她?為什么?
她好恨,她好恨啊!
龍飛燕只是淡淡看著她,見她絕望,也不覺得有什么快感。
報復嗎?其實,報復她并沒有什么意思,但,當初他們龍家始終是她害的,龍家被污蔑,始作俑者就是南門榮。
不報仇,如何對得起龍家的親人們?
“你自盡吧。”龍飛燕淡淡道,南門榮到了她這里,是斷然活不成了。
南門榮看著她,絕望中,忽然冷森森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過得好嗎?龍飛燕,你敢走出這個地方,你敢堂堂正正活在所有人的面前嗎?”
呵,呵呵,有男人討好她又如何?現在的龍飛燕已經是個廢人,當初的飛揚神采還剩下多少?
“這么多人想讓你死,他們都想弄死你,你以為你的仇人就只有我一個?呵,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我就等著,就等著看你有什么好結果。”
“就算是你死了,你的家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當初害龍家的,何止我一個人,呵,你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們都不會有好結果。”
她瞪著龍飛燕的臉,很用力很用力在瞪著。
她恨極了這張臉,很恨很恨,她想毀了她,她做夢都想毀了她!
“我不會落在你手里的,你想折磨我,我不會如你所愿!你一輩子都別想可以羞辱我!”
忽然,她臉色一沉,雙掌緊緊握住,猛然間,一張臉竟然漲紅了起來。
“不好,她斷了自己的筋脈!”青葉一步上前,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南門榮用盡所有的真氣,讓自己心脈爆裂,她的唇邊滑落兩縷血絲,鮮血從她的耳中,鼻子,汩汩溢出。
她整個人,氣息瞬間弱了。
青葉走了過去,但卻無能為力,回頭看龍飛燕,龍飛燕不過淡漠地看著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消逝的南門榮,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
“龍飛燕,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我詛咒你,我詛咒你眾叛親離,孤獨至死!”
南門榮的聲音開始變得弱了,那雙眼睛卻越來越凸出,就是要盯著龍飛燕,死死盯著,仿佛要將她的容貌牢牢烙印在心底。
將來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她也要永遠記住她,永遠詛咒她!
終于,南門榮氣絕當場,唯有那雙眼睛依舊凸出,死不瞑目。
“主子……”青枝看著龍飛燕,南門榮這個死狀確實有點慎人,青枝道:“這種毒婦,主子別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青葉也看著龍飛燕,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nb /> 最終,反倒看著青枝,淡淡道:“主子豈會將這種話當真?”
雖然南門榮以死來詛咒,再加上這個死狀確實很難看,總是讓人心里有幾分不舒服,但,她這樣一個毒婦,何必在意她說的話?
她自己做過那么多惡毒的事情,有什么資格去詛咒別人?
“我半生戎馬,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對我的詛咒,我還能記得清嗎?”
龍飛燕推動輪椅,往門外走去:“只怕在她見到我那一刻,已經了無生趣了。”
她從未將南門榮當成對手,但,南門榮當年的虛榮和善妒已經到了極致,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便恨上了她。
原因么?一開始龍飛燕不明白,漸漸也就知道了。
南門榮只是妒忌她長得比她好看,但在她看來,美貌真的不那么重要。
在她斷情棄愛那一刻開始,這張臉就真的不重要了,只是南門榮自己走不住自己那份心思而已。
方才她將面紗取下的時候,南門榮眼底就再沒有半點活下去的欲望。
這個女人,也是個可憐之人,至少在這方面,是可憐又可恨的。
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外表,不管是誰,總有老去的時候,就算年輕的時候再好看,老了,不也就只剩下一副臭皮囊?
到最后黃土一埋,塵歸塵土歸土,再好看又能如何?
她還沒有出門,外頭就闖了兩人進來。
大公公進來,第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分明已經氣絕身亡的南門榮。
他嚇了一跳,慌忙過去探了探南門榮的鼻息,隨后臉色一變,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啟文帝,急道:“圣上,榮妃已經……已經死了。”
啟文帝沒有聽到,或許是聽到了也沒有在意,此時此刻,他視線鎖在龍飛燕的臉上,所有的心思,都在她那里。
“龍兒,龍兒你終于愿意……愿意讓朕看看你!”
她終于愿意將臉上的面紗取下來,這張臉,竟然還是和記憶中的完全一模一樣。
他的龍兒!她果然和世間的俗塵女子不一樣,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老了,卻唯獨只有她,風采依舊!
龍飛燕看著他,眼底沒有任何情緒:“你的女人死了,不過去看看嗎?”
“這毒婦做了如此多的壞事,死了也便死了,沒什么好看的。”
啟文帝果然是一眼都不愿意去看倒在地上的尸體,甚至,仿佛那尸體會散發出惡臭那般,嫌棄都來不及。
“龍兒,這地方污穢,我們到外頭去說。”
他想過來親自給龍飛燕將輪椅推出去,青葉卻先一步走到龍飛燕的身后,將輪椅推動。
主子不喜歡被人碰到自己,奈何這啟文帝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不過……青葉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那具尸體,心中無限感慨。
爭奪了一輩子又如何,有時候,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反倒柳成蔭。
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要用別人對自己的在意,才能證明自己活著的價值。
那么,這樣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