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堯因渾身無力,人已經軟軟的靠坐在那扇門的里側。
他知道,染了這病,就是坐著等死。
華昀婉的聲音其實就隔著一層木板,他聽后,陰沉的眉眼動了動,卻沒有開口講話。
他將那華昀婉給他的佛簪取下,拿在手里用指腹磨砂著,佛簪上的佛像上染了一絲殺敵時的血跡。
華昀婉再次敲響塔門:
“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已經出世了,你當父親了。
是個兒子,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這世上已經有人繼承了你我的血脈,你當真連看都不看一眼嗎?”
司徒堯冰冷的臉色顫了顫,眼底涌動著暗黑的流云:
“華昀婉,你趕緊給我滾回去!”這里這么危險,她來送死嗎?
華昀婉:“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見你一面,你開開門好不好,司徒堯!”
司徒堯壓著喉嚨,怒道:
“我讓你趕緊走,這里很危險!
你別再逼我,再不走,我就用這簪子結果了自己!”
華昀婉順著那木板緩緩跪坐了下來,她的確已經沒有什么力氣了:
“你就這么輕易認輸了嗎?
你要自己一個人在塔里靜靜死去嗎,你死了以后就不怕我改嫁嗎?”
他在門后破天荒的沒有暴怒,反而笑了出來,笑得有些狂肆,尖銳銀白的虎牙都露了出來。
又開始有些瘋魔了,他仿佛看到了地獄在向他招手。
良久,他斂了笑意:
“婉婉,這一次,你要冷靜一點、理智一點,可好?”
他軟下了說話的語氣,聲音有些顫抖。
說來可笑,司徒堯居然想要華昀婉清醒理智了。
從前,他老是覺得華昀婉對他很冷靜理智,甚至覺得她有些冰冷。
可現在,他自己好后悔,華昀婉的清醒理智挺好的,
至少如今這局面,就應該保住自己,將他放棄。
華昀婉在外邊哭聲漸漸變大:
“我不,我不要什么理智,我早就沒有理智了。
司徒堯,遇見你我哪里還需要理智?
你說過,你要為我撐參天的傘,在傘下,我不需要講規矩,也不需要講道理,更不需要理智。
因為你答應過我,你會為我撐住這天的!
你別放棄自己,一定會有辦法的!”
司徒堯眼睛垂著,看著手里的簪子,眼神愧意濃郁:
“婉婉,對不起,這一次的傘,沒有及時來撐。”
華昀婉:“我不怪你。
你為北齊撐起了一把傘,我們都是傘下的人,沒有你,這場浩劫根本不會這么快終止。”
她深知司徒堯的這場戰役贏得千難萬險,和死里逃生沒什么區別。
司徒堯不在意的笑了笑,殺人而已。
“婉婉,我之前問過秦淮,他說女人生孩子是斷掉十幾根肋骨一般的痛。
很抱歉,這痛我不能替你受。”
他低聲說著,仇恨著自己。
華昀婉那么怕痛的一個人,這一次,他沒在她身邊,一定痛瘋了吧。
真是該死!
華昀婉被司徒堯的言語刺激著,這不像他可以說出來的話,狼怎會那般柔軟。
“是啊,很痛,痛到肋骨碎掉一般的痛,所以你都不出來見我一面嗎?
司徒堯,你對我當真要這么心狠嗎?”
司徒堯半垂著的墨眸暗了暗,陰沉面色瘋魔起來:
“怕痛,以后改嫁就別生孩子了。
是啊,老子允許你改嫁了!
若那男人逼你生孩子,玄剎衛留給你,殺光他全家便是。”
媽的,改嫁就改嫁吧,老子準了!
華昀婉那個女人,飯都不會煮,自己一個人生活,早晚得餓死。
華昀婉雙眼紅腫似桃核:
“司徒堯,你開開門好不好,別再拖延時間了。”
司徒堯:“記得找個人照顧你,不用撐參天的傘,撐你一個人的傘足矣。
還有,別替男人謀劃未來,責任大了,哪里還顧得上你。”
華昀婉一直在敲門,淚花墜落在前襟,濕了一片:
“我不會改嫁,你死了,我就去殉葬。
你自己掂量吧,你要帶著我一起下地獄嗎?”
殉葬?
司徒堯猶記得當初自己主動要求華昀婉為自己殉葬,而她嘮嘮叨叨的說了好長一段話。
她是最不愿死的,她留戀這世間的一切,留念山川湖海,留念花鳥佳宴。
現在,卻又說什么殉葬了。
這女人,越來越迂腐了,北齊是允許女子改嫁的。
時光輪回,仿佛回到了最初,又仿佛不是。
司徒堯此刻巴不得一腳將門踹開,再將華昀婉給拖進來抱在懷里,摁進自己的生命里,
可他卻又是那樣的無力,痛心道:
“華昀婉,你夠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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