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全力向下游去，終于追到了海底，此時妖蚌拽著王不言，正在使勁往海底的沙地里鉆，要是被它拖進去，恐怕就無法營救了。
看到萬古，王不言急得大喊大叫，可惜只是冒起一串氣泡，什么聲音也發不出。
萬古身形晃動，來到側面，指尖閃過一道劍芒，如法炮制打向妖蚌，從兩扇貝殼之間的縫隙射了進去。
妖蚌吃痛，情不自禁地張開貝殼，趁此機會，萬古一把拉起王不言，向海面飛馳而去。
這時，之前追逐海匪的那些妖蚌紛紛無功而返，和萬古二人正面相迎，本就憤怒郁悶的妖蚌感受到還有兩個生人的氣息，頓時暴動起來，十幾只妖蚌發出陣陣古怪的怒吼聲，沖向二人。
“找死！”
萬古眼中寒光一閃，整個人氣勢大盛，拳頭上面武之意繚繞，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竟主動沖了上去。
王不言被萬古的行動驚呆了，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徹底難忘。
一頭妖蚌張開貝殼想要咬向萬古，萬古身形一晃，如同游龍一般避開，隨后一拳錘下，落在妖蚌的貝殼上。
咔嚓！
即便在水中，都能聽到巨響傳來，妖蚌的一面貝殼應聲而碎，裂成十幾塊，藍色的血液瞬間彌漫而出。
這頭妖蚌痛苦地翻滾著，不斷向深海沉下去。
“殺！”
萬古忍不住大吼一聲，拳出如龍，每一拳落下，必有一頭妖蚌遭到重擊，輕則貝殼破碎，重則被砸得四分五裂，海水都被攪得劇烈翻涌著。
眨眼間，十幾頭妖蚌就被萬古全部打落海底，這些妖蚌不過才相當于煉氣境，哪里是萬古的對手？
就在這時，海底忽然爆發出一股恐怖的氣勢，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彌漫在二人心頭。
萬古低頭一看，只見海底的沙地中鉆出來一只小山般巨大的妖蚌，它感受到徒子徒孫被殺，頓時憤怒不已。
凝元境高階妖獸！
萬古心頭一凜，在海底，他絕對不是這頭妖蚌的對手。
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把拉著王不言向海面沖去。
吼！
一聲震天怪吼，巨大妖蚌張開兩扇貝殼猛地一吸，海水倒灌，卷著萬古二人向海底深處，就連海面上都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萬古眼里閃過一道寒光，身軀猛地一震，無形的劍意在他身邊繚繞，隨后如同萬劍離宗一般，殺向海底的巨大妖蚌。
噗呲噗呲！
劍意何等鋒銳，打在妖蚌的肉上劃出一道道傷口，藍色血液涌出。
巨大妖蚌吃痛，倒灌的海水停了下來，萬古不敢猶豫，拉著王不言拼命向海面走過去。
劍意雖然鋒銳，但是對于巨大的妖蚌來說并不致命，等到它緩過來，兩人就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岸邊，許多海匪跳上岸來，老海匪們掃視一圈，發現竟然少了兩個人，頓時眉頭皺起，一人開口問道：“怎么回事？你們有誰看到了嗎？”
“我們這有個人好像被妖蚌拖下去了，你們那邊的一個新人下去營救了。”和王不言同個堂口的一個新人說道。
“胡鬧！”老海匪們大怒，本來只是損失一個人的事，現在好了，變成損失兩個人了。
而且第一天就損失新人，他們這些老人也有責任，會受到一些懲罰。
就在這時，海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海匪們，此刻再無絲毫幻想，搖了搖頭轉身向島內走去，心里盤算著怎么跟堂主解釋。
撲通！撲通！
忽然，兩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在身后傳來，海匪們回頭一看，沙灘上躺著兩個人，不正是萬古和王不言嗎？
對視一眼，海匪們急忙向海邊跑過去，可剛跑幾步就停了下來，因為在海面上緩緩浮起一座“山”，那是一只巨大無比的妖蚌，兩扇貝殼張開，里面兩只眼睛盯著岸邊的萬古和王不言，滿是兇厲。
最終，巨大妖蚌并沒有上岸，而是慢慢沉了下去。
海匪們這才敢上前查看二人的情況，萬古和王不言并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脫力，被海匪們扶起來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
“怎么回事？你們沒死？”一個老海匪感到不可思議。
“僥幸活下來了，差點就掛了，還好我們跑得快！”萬古苦笑一聲說道，并沒有說真實的情況。
“算你們命大！”海匪們不疑有他，他們絕對不會想到萬古可以一人獨戰十幾頭妖蚌，還從剛才的妖蚌老祖口下逃脫。
后面幾天，萬古等人每天都跟著老海匪們下海采珠，王不言的狀態好了一些，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怔怔出神，看向海匪們的目光也時不時地帶著仇恨。
這天晚上，眾人采珠回來，回到住宿區吃飯，說是住宿區，就是搭了一個大棚子，里面放著一些破爛木頭堆起來的床，所有普通的海匪都住在一起。
吃過飯，王不言找到萬古，二人來到海邊靜靜地坐著。
萬古沒有說話，他在等王不言開口，他知道，王不言有話說。
“大哥，你說，什么是俠？”王不言低聲開口問道。
萬古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思索片刻開口說道：
“幾個月前，我遭人陷害，修為被廢、被關進大牢，我的親妹妹在我面前差點被侮辱。所幸天不絕我，我得到了一些奇遇，把那些想要欺侮我妹妹的人殺了個干凈！”
“你說，這是俠嗎？”
“當然！”王不言點頭，“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傷害，自然是俠。”
“但是，我為了不被追查，把大牢里的重犯全都放了出來，這些人里面，可能有窮兇極惡之徒、作惡多端之輩，甚至比海匪還要殘暴！”
“你說，這是俠嗎？”
萬古的聲音很平淡，王不言卻不說話了。
“后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和一個成名強者起了沖突，他找來無憂閣，讓人對付我，然后我殺死了五個無憂閣的堂主，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
“你說，這是俠嗎？”
“我為了讓這個強者保護我妹妹，便讓他為奴十年。是不是有些諷刺？罪魁禍首沒有死，拿錢辦事的無憂閣卻死了很多人！”
“你說，這是俠嗎？”
王不言一語不發。
萬古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俠，但是我知道，所謂‘俠’，并不是武俠小說里寫的那樣，一腔熱血、正義凜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俠，首先得是一個人，也有情感，也會憤怒、會糾結、會迷茫、會做錯事，很多的時候也會因為所謂的‘行俠仗義’，而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俠，并不是一定要每件事都做得完美，也不是完美的人才能稱為俠。”
“所以，你并不用刻意地去在心里給自己設下禁錮，限制自己一定要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不一定要拔刀相助。成為俠的前提是讓自己活下來，讓自己的親人不受到傷害！”
“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只是所謂的‘俠’，遠遠算不上真正的俠。”
“你，錯了！”
萬古的話，沒有絲毫留情，直截了當地說是王不言的錯！
他并未去勸王不言節哀順變，也沒有說“不怪你”之類的廢話，因為這些都沒用，王不言只是走不出心里這個結，不是傻。
聽到萬古的話，王不言淚流滿面，想起替自己而死的父親，心中悲痛不已，對著大海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大哥，你來這里，一定有目的對不對？”王不言抹了一把淚水，問萬古道，他已經習慣叫萬古為大哥，在心里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
“哦？何出此言？”萬古笑了笑。
“感覺。從船上我就隱約覺得，你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么，直到海匪出現，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等的就是他們。”王不言說道。
萬古看了他一眼，王不言看起來是個熱血愣頭青，沒想到心思竟然如此細膩，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破綻。
“不錯，我的確有自己的目的。”萬古點了點頭，沒有說太多。
王不言的眼神瞬間亮了，有些興奮地說道：“大哥，你是來臥底的？幫助官府剿滅海匪？”
萬古搖頭苦笑，這小子還是想著武俠小說里的那一套，不過差的也不多，萬古此行的目的的確是來剿匪，葉輕靈也算是官方的人。
“你放心，叔叔的仇一定會報，這些海匪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不過你要記得保密，千萬別泄露了。”萬古開口說道。
除了王不言父親的仇，還有那天被秦飛長矛殺死的少女，還有這些天來一直沒有再出現過的女修者，種種一切讓萬古心里的殺意燃燒起來，不可遏制。
“大哥放心，打死我也不會說！”王不言拍著胸脯保證道，他相信萬古的話，前幾天海底萬古獨戰妖蚌，讓他明白，萬古的實力絕對不止表現出來的這么點！
“你暫時也不要妄動，到時候我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忙。”萬古說道。
王不言連連點頭，滿臉興奮，比自己去行俠仗義還要激動。
萬古見狀不禁莞爾，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回去吧，明天還要下海采珠！”
“好。”王不言點頭，和萬古一起走回宿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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