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臉上怒氣盡顯，直接一個耳光打過去。
“逆子，你在說什么？老夫不懂！”
皇后長孫無憂適時開口：“陛下，既然無德之前已經交代清楚問題，不妨讓他當著天下人的面再說一遍，如若與之前一致，再行處置也無妨！”
長孫無憂說完就看著長孫無德：“無德，你可要一字一句，樁樁件件說清楚，可別害了長孫一族！”
長孫無德聞言眉眼閃爍。
長孫無忌又是一巴掌打過去。
包拯一拍驚堂木，大喝道：“再敢擾亂公堂，依法論處！”
包拯話音剛落，長孫無德就跪在地上。
“陛下啊，無德冤枉啊！無德壓根不認識什么落月閣刺客，都是狄仁杰包拯魏征三人屈打成招。無德不招他們就要殺了無德，無德害怕啊！”
“求求陛下明察！”
見到長孫無德如此說辭，長孫無忌松了一口氣。
而皇后長孫無憂，依舊愁容滿面。
因為她知道，今日過后，自己都將成為棄子。
如果長孫一族能僥幸脫罪，那么滿朝文武便會對自己心生不滿，就連陛下也會故意冷落自己，皇后身份名存實亡。
如果長孫一族遭劫，別說抱住皇后身份了，就連自己能否活下去都難說。
果然，在長孫無憂說完這番話后，李玄目光就再也沒有落在她身上過，就連群臣，也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包拯早就料到長孫無德會公堂反水，但是長孫無德一個草包，怎么可能是自己對手。
所以包拯難得在公堂上發笑；“長孫無德，本官問你，是否侵占百姓田地？”
長孫無德搖頭：“啟稟大人，無德完全不知啊，那一切都是薛河背著無德所為，無德承認，在這件事情上，無德是有責任的。”
包拯又問：“長孫無德，可有勾結地方官吏，不讓百姓進京告狀？”
長孫無德：“不可能啊，大人，無德一向遵紀守法！”
包拯再問：“長孫無德，可有勾結五城兵馬司，抓捕入京告狀的百姓？”
長孫無德：“大人，五城兵馬司是什么東西，無德不知道啊！”
包拯道：“帶人犯上來。”
很快中城兵馬司都指揮被押上公堂。
接下來就是狗咬狗的場面，無論都指揮如何指認，長孫無德就是一副潑皮嘴臉，抵死不認。
直到都指揮拿出一張字條，字條是長孫無德寫的，請求都指揮攔下入京的百姓。
都指揮道：“長孫無德，你還不承認！”
長孫無德突然慌了，支支吾吾不說話。
狄仁杰笑道：“世侄不必擔憂，大不了勘驗字跡嘛！”
有了這一張字條，長孫無德再次破防，承認了之前的所作所為。
“薛河說那三座村子夜里發出光芒，地上肯定埋著大楚神器，無德這才命他從村民手中買取田地。”
“無德想著把這神器送給朝廷，以求大楚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此言一出，李玄忍不住笑了。
這小子真尼瑪人才啊！
其余大臣也笑了。
因為這么拙劣的謊言，也就只有病急亂投醫的長孫無德才說得出口。
狄仁杰笑道：“世侄，那神器呢？”
長孫無德搖頭：“沒有！無德恨不得將三村掘地三尺，但還是什么都沒有找到！”
長孫無忌適時開口：“請陛下明鑒，無德是被下人蠱惑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幕后之人別有用心，分明是要行那栽贓陷害之舉。”
李玄不說話，狄仁杰再次開口：“不管什么原因，長孫無德確實做了這一切。”
“至于薛河，如今已經身死，他誘惑長孫無德到底什么目的，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案件到了這里逐漸明朗。
可是長孫無德到底不是真傻。一口咬死自己不認識什么落月閣刺客。
畢竟殺了一個村民，搶占田地，勾結官府，私自動用五城兵馬司兵馬，這些罪責很重，但還不至于讓整個長孫一族傾覆。
只要長孫一族還在，即使自己被打入死牢，長孫無德依舊相信自己父親和姑母能夠救出自己。
可要是承認了勾結落月閣刺客，那跟直接造反沒有什么區別，尤其是長孫無德聽說那個九方殺發狠，把朝中諸多大將打成重傷。
所以長孫無德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
雙方陷入好長時間的僵持。
清晨的薄霧早已消散，太陽已經來到正空。
好在三月末的太陽并不熱烈，群臣依舊能夠忍受。
李玄無奈休堂半個時辰。
李玄特意召見了長孫無德，長孫無忌聞言連忙給長孫無德使眼色：無論陛下說什么，你都不要信。
李玄笑道：“無德，朕畢竟是你姑父，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如這樣好啦，你將一切罪責推給你父親，承認勾結落月閣刺客。朕會保全長孫一族。你犧牲你父親，保全整個家族，還有你姑母，下一任家主的人選，也是你。你覺得怎么樣？”
李玄接著道：“畢竟無論怎么拖下去，真相一定會浮出水面。朕不忍心你姑母傷心，也不愿看著你英年早逝，你好好考慮一下！”
長孫無德顯然不信。李玄無奈之下，拿出一塊帶血的紫色碎布。
“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也是給長孫家最后一次機會！你應該認得這是誰身上的！”
“朕也不瞞你了，如今朝廷已經設下殺局，誘使九方殺現身。你知道等著她的是什么嗎？”
李玄聲音變冷；“等著她的是朕的三十萬禁軍！九方殺一旦落網，朕就是想偏袒你們，也沒機會了。”
長孫無德將信將疑，還是不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帶血的楚靈衛跌跌撞撞沖進來；“啟稟陛下，城外十里處發現九方殺身影，諸軍將士浴血搏殺，將九方殺逼入山谷中，相信不出半日，定能將九方殺擒獲！”
李玄聞言大喜，隨后轉身面對長孫無德，臉上也沒有笑容。
李玄聲音冷淡：“你滾吧！如今九方殺已經是甕中之鱉，你承不承認作用不大了。”
李玄說完就示意一旁的將士將長孫無德拖走。
長孫無德沒想到李玄轉變如此之快，情急之下哭嚷道：“陛下，陛下，求求你了饒了無德啊！”
“陛下，陛下，無德是你侄兒啊！陛下，無德答應你，求求陛下開恩啊！”
李玄不為所動，長孫無德用盡全力掙開侍衛的手臂，撲到李玄面前跪下，一把鼻子一把眼淚。
“陛下，無德答應你，無德什么都說！”
李玄依舊面無表情，甚至臉上還帶著厭惡：“現在才說，晚了吧！”
長孫無德一把抱住李玄大腿：“陛下，陛下，無德知道好多秘密，不止是長孫家的，還有其余家族的，求求陛下饒了無德。”
李玄聞言道；“取紙筆來，將你知道的都寫下來，如果能夠讓朕滿意，朕或許可以考慮！”
長孫無德此時已經完全相信李玄沒有說謊，九方殺真的在劫難逃，拼命抱住李玄這條大腿。
一刻鐘后，李玄拿著手上的紙，心中直呼：這小子居然知道這么多內幕。
李玄長嘆一口氣：“無德啊，這讓朕很難辦啊！朕深愛著你姑母，也不想她傷心。”
李玄恨鐵不成鋼：“可你們卻偏偏做出此等事來！”
長孫無德怪地上使勁磕頭：“陛下，無德錯了，無德錯了！”
李玄猶豫許久，開口道：“也罷！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朕呢！你出去后將一切罪責推給你父親，朕會出面保住你！”
半個時辰后，長孫無德突然在公堂上反水，劍指自己的父親長孫無忌。
長孫無德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勾結落月閣刺客，不過是受他父親長孫無忌指使。
更可氣的是，長孫無德還說出了一些細節，與虬髯大漢所說都對上了。
長孫無憂面如死灰。
長孫無忌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也不看自己的孩兒。
倒是長孫無德，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隱隱有悲痛之意：父親，孩兒是在救長孫一族啊！
坐在主位的李玄也是面無表情。
接下來，包拯開始宣判。
“長孫家主長孫無忌密謀造反，秋后凌遲！長孫一族同罪。查封長孫一族所有財產。”
至此，世間再無長孫一族，傲立大楚數百年的門閥轟然倒塌。
長孫無德愣在原地，不斷給李玄使眼色，李玄笑著走到長孫無德身邊，低頭在他耳中說了一句話。
“朕不明白，你怎么會這么蠢？”
李玄率眾離開。
長孫一案，一直處理到四月初，還有很多旁枝末節沒有處理好。
畢竟長孫一族經營楚州數百年，根深蒂固，想要全部拔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尤其是長孫一族的勢力還滲透了隔壁越州半州之地。
查封長孫一族，最開心的莫過于戶部尚書蕭何了。
用他的話來說，戶部從來沒有這么闊氣過，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戰爭，朝廷也有了底氣。
朝中將領修養多日，尤其是岳飛和納蘭容若，終于可以正常走路了。
至于李元芳，依舊在昏迷中。
這一日，四月初十。
狄仁杰自討腰包，命令衙役去買上幾壺好酒，幾碟好菜，宴請包拯和魏征兩人。
至于地點，就在刑部的議事廳里。
狄仁杰提前清場，命令所有衙役死守議事廳外各個角落，不許任何人靠近。
三位朝廷大員一邊吃，一邊天南海北聊著。
聊著聊著，自然聊到了長孫一案。
包拯道：“此案還有諸多疑點，雖然元兇已經落網，但老夫總覺得怪怪的！”
狄仁杰這個胖老頭笑道：“那就讓我來給兩位仁兄解惑吧！”
魏征停下筷子：“懷英兄，你知道內情？”
狄仁杰笑瞇瞇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所為！”
包拯魏征大驚失色：“懷英，此話可別亂說啊！”
狄仁杰喝了一口小酒：“兩位仁兄且聽我細細道來。”
“包兄還記得最開始元芳去跟蹤兵馬司官軍時發現的另外一人嗎？”
包拯點頭。
狄仁杰道：“那人是楚靈衛。最開始元芳也不知道是誰，可是納蘭大人不是帶了一批楚靈衛高手負責支援和保護我等嗎？”
“元芳在會存府衙的時候恰巧認出了那人。”
魏征道；“僅憑這一點，懷英兄如何斷定？”
狄仁杰擺擺手，繼續道；“元芳在五里村廢墟中撿到一塊燕子玉佩，兩位仁兄可還記得？”
包拯道：“宋慈跟我說過，說你將玉佩送給盧新燕了，他當時就覺得你的行為很反常，但是不知道為什么？”
狄仁杰道；“哪是送給啊！分明就是盧新燕之物。新燕新燕，燕子玉佩。我們不妨假設玉佩就是盧新燕的，那么，盧新燕為何會出現在五里村？”
狄仁杰道：“答案只有一個，她在執行任務，或者說，她就是楚靈衛中的一員。”
“眾所周知，楚靈衛只聽命于納蘭大人，可是陛下有權越過納蘭大人直接給楚靈衛下達命令！”
“不知兩位仁兄可還記得，那日在府衙，元芳拿出燕子玉佩時，納蘭大人臉上的表情。”
魏征點頭道：“確實很奇怪，好像很意外，又好像很痛苦。”
狄仁杰道；“所以，楚靈衛不允許成員之間有所勾連，更何況成婚。”
“換句話說，陛下將盧新燕放在納蘭大人身邊，至于目的是什么？我等不知曉，也不愿知曉。”
包拯道：“可是后面再見納蘭大人，他臉上光彩依舊，并無任何不妥。”
狄仁杰道：“我們先不提這個。”
“刑部大堂上被毒死的那位知事，確實不是落月閣的手筆。”
“兩位仁兄不妨想一下，九方殺那么傲氣的一個女子，會下毒。就算說她直接出現在刑部大堂上，轟殺眾人，我都相信，但唯獨下毒，我不信。”
包拯長嘆一聲；“既然如此，我便說吧！那毒我事后讓宋慈對比過，正是楚靈衛常用之毒。”
“所以說，是陛下在我等面前自導自演了這么一出戲。”
魏征問道：“那么，陛下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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