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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75:MyDickRagesOn(咆哮)

  “獍行是群素無信義,只為錢財奔碌的豺狼,累累白骨堆積起她們的財富,毛孔下每一滴血都惡臭無比,表面披著美麗的人皮,內里包裹的是具丑惡靈魂,貪婪滲透到了骨子里。”

  “過去審訊獍行時,與之四目交錯后,你可知她們內心是怎樣的?那里永遠是陽光明媚的午后庭院,獍行們永遠是穿著體面的明艷形象,她們彬彬有禮,有問必答,會隨著你的情緒不斷變幻。你微笑她們也微笑,你悲觀她們比你更悲傷,但都是假的,建立在謊言之上。”

  耳邊不斷掠過以往各種人對紫眼狐貍的評價,如果這能使她快樂,多挨幾頓打我也扛得住。然而到了上午十點,我逐漸感到不對勁起來。由昨天午夜開始至今的六場拼死對搏,賊婆娘越來越不守規矩,起初幾次戰在我倒地后她會立即停手,佇立一旁默默等待著。而到了白天,她開始變得瘋狂,即便我不能動了也不停猛擊,并且互毆的時間也開始拖長。

  渾身如散架,奄奄一息的我自不必說,她也在一輪輪拳腳相交下,關節部被揍得瘀斑青紫,其耐打程度雖遠不及破窯大戰時的半神,但也夠我喝上一壺的。這種可怕且迅捷的對手,若合林銳與范胖這對絕配組合,以三人之力方能徹底粉碎。好在天鵝絨被我吞了,每當她下死手時,都會在體內凝聚起黑氣,將之格擋開。正因為此,我才能活到現在。

  “媽的,你就不能快些死么?到底要堅持到什么時候?害得老娘要不停擦拭地板!”每一回到點休整,她開始端著水桶清洗四周,我問她為何要做無用功,不久后又會搞得滿地狼藉。勿忘我答血污這類東西,不及時抹除,會滲透到柚木地板底下,條子上門辦案用UV管一照就會發現痕跡,且自己也頭昏眼花容易忽略細節,所以才需不停收拾,免得暴露馬腳。

  “比起當初的傻妞,你要經打得多啊,早知這樣我應該抓你才是呢。她才挨了一點點打,就開始磕頭求饒,鼻涕眼淚糊一臉,要多丑陋有多丑陋。”彌利耶累得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倒在地,從所剩無幾的煙盒里取了兩支煙點燃,塞到我嘴里一棵,自言自語起來。

  勿忘我做這一套戲無疑就是為了殺人取樂,但她的行為模式實在叫人叵測,似乎是等待某件事的成型,并不急于奪人性命,那會是什么呢?正在思慮這些,就聽見她在抱怨。一陣伴著劇烈咳嗽的大笑,從我口中傳響,勿忘我全無提防,驚得煙卷掉落在地。

  “拜托你別莫名其妙的吱哇怪笑,我還以為你大小便失禁了,是不是被揍得很開心?”

  “霍利斯曼雖然是你另一條時空線里的安娜,但你并不熟悉他。他的個性是服軟不服硬,你越強迫他越要抗爭到底,磕頭求饒?笑話,即便那樣也都是韜略,為的是等待下一個機會,搬起石頭砸爛你的狗頭罷了。”我倒臥在她兩腿之間,噴著血沫訕笑,道:“我不是經打,而是吞了狄奧多雷的華蓋,你也一樣誤打誤撞成了半妖。若在三個月前,你早讓我殺了。”

  “好像是那樣,但我拿獲妖心并不單純為了增強體魄,而是派其他用處的。”她俯下身,替我抹去鼻血,嘆道:“拿你們兩個小畜生做類比,你比他孔武有力些,所以智商也顯得更低。他起碼懂得識時務認大體,感受不到肢體的存在,或即將要死去,會抱著我大腿苦苦哀求。而你是一根筋,非要搞到無法收場為止。我問你話哪,傷成這樣想不想停戰?”

  “當然想啊,老實說再挨上一輪,我恐怕真得駕鶴西去了,但你真會放過我么?”聽完她的話,我心緒一震,這似乎就是某種提示,牢室那個男子曾說過,彌利耶的目的就是要你在精神上被奪氣,靈魂上向她跪倒,正因為此他才能活到昨晚。以我的現狀已不能繼續搏戰下去了,哪怕為圖來日方長報仇不晚,也該做出姿態。想著我艱難地翻了個身,顫顫巍巍抱住她小腿,嘆道:“我服了,我不想再打下去了,也不敢再打你主意,饒我一命吧。”

  “去你媽的!真是笑死我了!”勿忘我柳眉高高揚起,奸笑著一腳蹬開我雙手,跳將起來大罵:“是我在打你主意好不好?別本末倒置了!實話告訴你吧,那個地下庸醫,至少挨過我幾十頓打,可人家鐵骨錚錚,由頭至尾沒屈服過,到死也不肯報出文件究竟藏在哪。老娘才跟你玩了一晚上,你就跪下了么?本來我還有些于心不忍,現在你這樣沒皮沒臉,這事就沒商量余地了。下一回,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也不會再赤手空拳,咱倆操兵器繼續干!”

  由著她的猖狂大笑,更加丑惡的內幕被曝光出來,庸醫不僅狡詐而且尤為謹慎,這間宅子里到處是機關,他日夜提防有人上門報復,因此神經每時每刻都繃得緊緊。勿忘我搞夜襲之初,就曾掉落暗藏的陷阱,庸醫就像現在的她那般,持續折磨了她很久。直至挖出她的心臟,才誤以為彌利耶死了。庸醫哪知道這是只半妖,正在研究摘落仍不住跳動的妖心遭來反擊,因此成了我所見到的那一幕。據說彌利耶砍斷他一條手臂前,是像切香腸般一截截剁去手指,十指連心的痛楚,都未讓硬漢屈服過,故而就某種變態程度,他讓勿忘我也自感觸目驚心!

  “所以我療養了好些天,等趕去黑楓鎮已是寧息之刻的中段了,否則會到得更早些。現如今炫彩被其他人刨走,機密文件又因你的緣故永遠成謎,再加上那幾天被摧殘得不成人樣,老娘怎能快樂得起來?人總得找個發泄窗口,對不對?說再多也沒意思,你就認命吧。”

  說完這些屁話,她將我撇至一邊,噔噔噔上樓找安貢灰去了。我知其殺心已起,再不能與之繞馬虎眼,下一回就是決定生死的最終之戰。借著她遠離視線,我像條蚯蚓拱爬到地窖口,將身翻落下去。在這條廊下,到處藏著擺位的棍棒,勿忘我曾偽裝成老婦,十分清楚它們在哪。若她回到大廳,發現我人溜了,必然以為我被打壞了腦袋,恐怕已十分遲鈍,但這恰恰就是我要她這么認為。那么我有沒有絕地反殺的機會呢?你別說還真有。

  關鍵就在于我隨身帶著的大包,出門前我特意往里揣了兩只雷鳥,本打算到了回避場向世界之子們炫耀一番,也給小老漢漲點見識。結果卻不料坐上冷板凳,陪著Krys一塊喝奶昔,因沒人提起連我自己都忘了。開車來尤寧,包都在身邊擺著,包括被騙進這間地窖,也始終背在身上。所以,它們能起到救命的大用,勿忘我勝在半妖也合該敗在半妖這點上!

  幾分鐘后,彌利耶狹長的身影出現在地窖口,她從滿地細線般的爬行血痕中不難察覺,我已躲去了底下。探頭瞄了一眼,勿忘我果真提著鋒利的安貢灰,并且是兩把。她故意用它們剮蹭著鐵皮,發出巨大聲響,以此來震懾動搖我的決心。

  “你難道不知我的眼睛并不在傻妞之下么?居然能想出躲在暗處搞偷襲這種餿主意,”見陰濕的底下沒有任何回應,她揮舞著刀叉下來,叫道:“現在出來投降還有機會。”

  “我還以為你上樓找小皮鞭和蠟燭油去了。”我故意嘀咕了一句,就是為了讓她聽見。

  “誒?原來你喜好這么玩啊,真是個土炮。皮鞭是專為勒死你備下的,蠟燭油就別想了,你細皮嫩肉的,干嘛要浪費?放在爐火上煎烤,滲出的脂肪會像芝士那么美味。”

  之所以挑選地窖這個新戰場,是因我與林銳生活在一起。他那對罩子遠比勿忘我厲害,但卻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看不見弱光源。除此之外,烈火以及煙霧都能嚴重攪擾視覺。與他對比彌利耶兇如虎豹,我是被困的白兔,所以要想擊倒這個瘋子,就不得不下一番苦心。

  當她走完最后一節鐵梯,站立在道口前時,果然傻了眼。環顧四周視野穿透破墻,均找不出我躲在何方。此刻勿忘我最該做的,是立即轉身上去,然后將鐵門重新倒鎖,將我活活困死。然而,狂妄不容許她這么做,既然宅子是她追逐獵物的牢籠,豈肯就此作罷?

  就在她警惕地下到第一間囚室前張望,忽聽得背后大風乍起,猛然回頭,端的是條比人胳臂還粗的銹鐵管橫掃上來,彌利耶將腰壓低,輕松避過后開始沖著管子背后竄來,方轉到面前便嗅到陣陣惡臭,不由捏住鼻子稍稍后退,這是因為,我早在各種濕土、糞坑以及腐尸斷腸間滾了個遍,將自己染得灰不溜秋并充滿腥味,早已與地窖臭氣混為一體。

  當初在陰蜮時,我發現她有著潔癖,例如對踏進臭泥池就相當排斥,在世界之子的逼迫下才不情不愿下去。只要染上血污,就會跑去破船一帶的水洼里洗滌。包括適才孜孜不倦打掃客廳,也是同樣道理。像我這種身披糞便,又臭不可聞的模樣,她必然會本能地閃避。

  她順著我揮出的鐵管軌跡往右側了側,立即落入為她備好的陷阱,我抓住這個機會,將身一拱將之撲翻在地,掄起鐵拳狂風般猛揍,她這張嬌媚的臉顯然就不及我更抗打,鼻子開了花眼角浮起青紫淤血,整個人有些昏沉下來。趁此良機,我拖來一長串自行車鐵鏈,牢牢套住她脖頸,開始往地窖深處倒拖。在最后一間屋里,有個碩大的吊鉤,我得將她鎖將起來。

  但彌利耶豈是凡物,她立即辯出用意,一記倒掛金鉤踢向我頭部,急出渾身冷汗的我,忙舉起鐵管轟向她面門,勿忘我大叫一聲來得好,抬起膝蓋與手肘死命往下一壓,成功格擋住之后,便擎著安貢灰刺向我暴露的大空檔,直直楔入鎖骨之下。一股從未體驗的劇痛襲遍全身,半側身子瞬間感受不到存在了!與此同時,一絲不易察覺的毒笑勾上了我的嘴角!

  這就是我始終在等待的最佳時機,甩銅管、鏈條鎖喉以及拳打腳踢,這些對半妖毫無效果,當破叉子刺破身軀之際,我擰著她的腕子角力,往前一探接著再一探,緊緊與勿忘我貼前胸在一起。微妙的表情浮現在她臉上,彌利耶預感到自己可能上當了,一邊開口唾罵,一邊揮舞另一把安貢灰刺擊我前胸,想要竭力掙脫。我揚起另一只手,將藏了很久的玻璃泡狠狠塞進她嘴里,然后照搬惡魘里對決黑袍老妖的套路,拿膝蓋窩撞向她下顎,松開了手指。

  一蓬猶如核彈爆炸般的白光在她體內炸開,勿忘我像顆子彈那樣被崩飛出去,不論怎么狂號也無濟于事,壓縮氣體充斥著她每一個細胞,并且持續燃燒。這個萬惡的賊婆娘瞬間成了只烤豬,正在樓梯下絕望翻滾,將沿路各種木箱煤鏟全數掃倒,已接近癲狂的邊緣。

  “你這害殺了無計其數人命的臭婆娘也有今天!”我獰笑著扶正身子,擎著另一個玻璃泡向她走去,空氣中漂浮著焦爛酸味,以及頭發被燃燒的惡臭,天平已為我傾斜。接下來就是將十多小時內所遭受的暴虐,還治其人的過程,我要讓她見識見識,什么才是真正的惡魔。

  然而只走了幾步,我轟然倒下,頓時喪失了肢體的感知。千算萬算我都料到了,唯獨漏了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被她連刺五刀后血流如注,早已是瀕臨死亡。這個賊婆娘定是在刀叉上涂了毒藥或麻醉粉,結束噩夢的最后一道曙光,竟這么破滅了。我趁著自己還有意識,將雷鳥朝她狠命擲去,隨后陷入了無盡黑幕,好似跌入一口深井,什么都不知道了。

  極遠處傳來陣陣劃水聲,不明來歷的暗紅光斑如花蕾綻放又凋零,走過這片死一般沉寂的黑暗,我掙扎著醒來,卻在一間漏水嚴重的破屋里,自己衣物被除盡捆綁在血跡斑斑的手術臺上。頭頂吊著一只黑色壁鐘,顯示的時間為傍晚五點,預示我昏死過去足有半天之多。

  陰暗的盡頭有一口淺水槽,爬滿積垢深重的霉斑,里頭倒臥著具黑漆麻烏的焦尸,沖那纖細體型可能是賊娘們。這卻是奇了,難道彌利耶被我炸死了?可若是如此,我又是被誰綁上不銹鋼臺的。使勁提了提手腳,紋絲不動,無數鐵鏈將我捆得像只粽子,數量簡直多到了可笑的程度。就在我困惑不解之時,身后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嗤笑,一條黑影緩緩來到面前。

  “真是可惜啊,要是再堅持堅持,沒準死的那個就是我。”賊婆娘不知為何,渾身干干凈凈地站在眼前,絲毫瘀斑傷口都沒有。半妖哪怕恢復力再強,也無法做到這一步。曾經的碎骨骷髏慘遭重創接連追殺我等,也沒那么夸張。彌利耶擰住我亂發,咆哮道:“你這言不由衷的騙子,沒想到還真敢下死手,現在又掉落我掌心,還有什么想說的?”

  “你想殺就殺,少他媽廢話!老范說得對,獍行都是畜生,打了整整一天,我早就膩了!老子還是那句話,自十歲起就不曾怕過死!”我狂號一聲,想要伸頭狠咬她,卻不能夠。

  勿忘我嘿嘿陰笑幾聲,從懷里取出支深紅色鋼釬,在我臉上蹭來刮去,問可曾識得此物?這種長針叫做梅花針,最初見到紫眼狐貍時,她曾將之刺入呂庫古小姐的背部,據說遇熱就會鉆入脊椎,令人痛不可耐,在這世上只有彌利耶才能取出,因此我們只得眼睜睜看著她再度被帶走。此刻勿忘我端在手里,目的不言而喻,話音未落,我只感到有支冰錐鉆進體內,隨后背脊像被炸開,酸麻以及劇痛迅速統治全身,整個人繼痛苦醒來又幾乎僵死過去。

  賊婆娘如同看著一頭死豬般眼神冰冷,將一只土灰色卷包平鋪開來,里頭端的是各種斧刨、鋼鋸和磨得锃亮的剪子,毫無疑問的,這些肉刑工具用不了多久,都會往我身上招呼。

  “我能讓你在保持清醒的狀態下,連續十幾個小時擺弄這些工具。人都要付出代價的,你將我炸成一團稀糊,成了塊死肉,就不曾想過會遭來報復么?”她洋洋得意地將鐘取下,調了十五小時的報鐘,擺在我側臉旁,端著兇器繞到視線及不到的背面,道:“打哪開始好呢?是剁去腳掌,還是像切香腸那樣一截截剁下手指呢?”

  “住手!我服了,我投降!”人走到這一步,生死全都操在別人手里,再英勇不屈都得慫。死不可懼,但無盡的折磨沒人能忍受。再不求饒,我將被她生吞活剝,所有器官割下來,皮肉被剔除,最終只拆得剩付骨架,而且屆時可能還有知覺。想到此我不由號叫起來。

  “有些人上廁所時愛聽交響樂,有些人開車愛聽Billboard流行樂榜,而我的最愛,是聽你生不如死的慘叫,那會讓我越來越興奮,晚了!”只聽得噗嗤一聲,刀子似乎是扎破了血袋,深紅血污濺了上來,糊了我滿滿一臉。她點起支煙,道:“咱們玩真心大冒險吧,反正你早已痛得什么都感受不到。現在的你,還覺得我性感迷人么?腦子里還會想著那事么?”

  “究竟是什么成長經歷,會讓你這么變態?你有種就一刀扎死我,否則我化作鬼也不會放過你!”正待我破口大罵,感覺背部又猛抽了幾下,這賊婆娘嫌不過癮,又刺了好幾支梅花針,成百倍的劇痛瞬間突破忍受的極致。我只得立即改口,叫道:“一切都是我的錯,誰讓你長得那么動人?我是個正常男人,且你又是我夢中的女神,難道這樣我就該死么?”

  “女神?虧你想得出來,我一直以來就是惡魔啊!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唯一的樂趣就是折磨人,看著他們悲慘死去,無助且絕望,希望被慢慢抽空,那才是極致的享受。”她揮舞著各種斧刨,湊近我耳旁,笑道:“放心,到最后一刻,我會用你喜愛的小皮鞭勒死你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為何要這么待我?我究竟干了什么激怒了你?”

  紫眼狐貍再也沒吱聲,躲在暗處肆意揮舞著兇器,時間不知流逝了多久。血早已流盡,什么感覺都體驗不到。她打包里翻出鋼鋸,許是要鋸腿,這時,案頭的手機忽然響了。

  “哦,是嗎?這么說你認得這只包?現在可以確認姐妹會關押的人就是那個妞了吧?”她將煙蒂在我掌心旋滅,一邊發出浪笑一邊講電話。隔著背景音,我聽出那是一無所知的林銳。剛想高聲呼救,就被她手指插進嘴里,剪住了舌頭,什么聲都發不出。賊婆娘笑了一陣,故作驚訝地問:“什么,他還沒回來?昨天吃完晚餐他就獨自走了啊。你沒有打他電話么?去了哪你該更清楚才是,你倆不是兄弟么?也許他有其他事忙吧。”

  這則唯一能救到性命的電話,就在她的柔聲細語間被掛斷。賊婆娘坐回椅子,掏出手帕將滿臉滿胸的血珠擦凈,開始了連綿不絕的抽煙,蹙緊柳眉思慮著什么。很快我這包煙被她抽了個傾盡,勿忘我這才戀戀不舍地踏滅,重新端起了鋼鋸。

  “別再繼續了,”我氣若游似地哀嚎道:“不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求痛快一死。”

  “我本打算過會兒剜去你的眼睛,總被你用怨毒眼神打量,我會害羞的。”她朝墻角的立櫥努努嘴,福爾馬林酸液里泡著小半罐眼仁,已被浸得生出霉絲來。她故意嘆了口氣,又在椅子上坐下,說:“不過后來我想了想,假若你真死了,往后和他們不好交代呢。”

  難道是林銳對她說了什么?讓她開始象個正常人思考起這些必然會遇上的麻煩么?如此說來,我或許命不該絕?正在浮想翩翩時,她打座椅底下捧出個破盆,上面端的是坨大便,勿忘我將之擺在手術臺一角,說:“算了,和為貴,咱們停戰,你把它全吃了我就放你走。”

  不會吧?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命的代價就這么簡單?別說一坨大便,哪怕她讓我吃自己肚腸也沒問題。見我渾身戰栗不住點頭,她緩緩解開鐵鏈,然后退至一邊,似笑非笑地拿著安貢灰剔著自己指甲。見我艱難匍匐爬去那只破盆,忽然上前一腳將我腦袋踩下去,糞便入口的一刻,甜味貫通舌尖,這哪是什么大便,居然是一盤巧克力蛋糕。

  “哈哈,人為求活命,可以卑微到這種程度,你難道有吃屎的癖好么?”彌利耶將我扶起,指了指手術臺,大笑道:“我由頭至尾都是在耍你啊,自己摸一摸,身上少了哪個零件?梅花針的劇痛讓你感知不到其他,你以為我在拆你骨頭,其實我在替你包扎,你一切安好。”

  我在身上亂摸,果然手上沾著的都是豬血,除了早上落下的傷痕外,傷口已被處理好了。

  “你走吧,我玩得太爽了,也感到累了。”她朝鐵門努努嘴,回到椅子前坐下,故意將安貢灰丟在距離我手不到半米之處,疲倦地說:“三根毒針我替你拔了,你很快就會沒事。”

  “不,我不走,你一定又設下更毒辣的陷阱在等著我,平白無故的你怎肯這么輕易就放過我呢?”我一把抓起安貢灰,就往自己脖根扎去,叫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發瘋了么?真是個好壞不分的賤人!”她上前一把將我掀翻在地,奪過鋼叉甩得遠遠,叫道:“我也很愛你,之所以做這些并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保全你將來的性命!”

  將我騙進宅子,從早到晚高烈度痛毆,又用安貢灰連刺五刀,每回都欲擒故縱,將我打到人事不省。這些暴行到了賊婆娘嘴里,竟變成為了我好?活了那么大,我還從未聽過世上有這種離奇愛意。在之后的一個半小時里,我竭力低垂腦袋,不敢多看她一眼,聽從勿忘我的每一句吩咐,將自己血污洗凈換上了干凈的浴衣,龜縮在廳堂沙發上,依舊戰栗不已。

  她搜光我包里所有零錢,打開側門出去了,盡管視線里再也瞧不見她,但我總能感到有對狠毒的麗眼藏在暗處,正在觀察著自己。隔了一刻鐘,她提溜著超市紙袋篤悠悠回來,將一大堆三明治,草莓蛋糕和三包煙傾倒在茶幾上,撫著我腦袋說真乖,居然一動也不敢動。

  “過來,”彌利耶半躺在沙發上舒展身姿,朝我招招手,又露出那種迷人微笑,說:“你別怕我,我由始至終都沒想過傷害你,只是以你現在的狀態,繼續下去會很危險。你是蘭開斯特里最不穩定的一個,既然他們被我收編了,那就得好好將你磨礪一番,成為利器。”

  “誒?收編了?范胖好像還沒答應呢。”我只得側倒在她懷中,任由其撫慰,當聽完她的話,我猛一抬頭,正巧與她四目相對。勿忘我似乎正憋著怒,指關節咔咔作響。見狀我不由打著寒顫,忙堆著笑說:“是,我明白了,回去我就立即勸他歸順!全都按你的意愿來。”

  “不論你們想不想,這都是必然結果。我問你,他們最大的麻煩是不是想剪除姐妹會的威脅?世界之子是不是想套取那顆炫彩呢?這就對了,事態會將你們推到那一步,輪不到你們思前想后。你呀,果然是個Muscel-Head,如果是傻妞,也許已猜出我真正想干什么了。”

  “老實說,找姐妹會開戰我興趣不大,與他們不同,畢竟打女人那種事很丟人。”

  “看來你還沒被收拾夠!要不繼續拖你下去再打一頓。”她惱怒地站起身,繞著茶幾一圈圈踱步,叫道:“好好回憶一下,昨天我向世界之子提出的條件,你還沒想明白嗎?”

  “你說讓他們開放呂庫古陰宅,還讓矮男人去找圣維塔萊搞一個默環角菱陣。”由著這種提示性發問,我記起全部,不由恍然大悟,問:“難道你想再搞一回,將林銳變成女人么?”

  “那樣你會不會特別興奮?從你眼中流露出的蜜意,早已迫不及待想重新將小女深擁在懷里了吧?不過,你聽完會很失望,我的打算是將你倆都變為女人,并加以訓練。小蒼蘭為何會對你預言,不久的將來某一天,你會成為一個女人呢?而她為何昨天才剛記起,我才是那個最關鍵的人呢?這就是命運啊,早已發生過的歷史,你倆還沒來得及看見的未來!”

  原來,Krys始終不肯言明的,是她所見過一段幻象,如同童話故事般我與林銳又成了仙境時的外貌,但為何會變得如此?她始終不明就里。而隨著石峽大戰結束,新的問題被端上桌面,紫眼狐貍無端冒將出來,逐漸令她憶起了全部。那就是想要殲滅莉莉絲姐妹會,就得安插幾個絕世美女進去充當內應,下一次的華宵之夜,將發生在十月中旬,屆時魚麗拜月教要搞活祭儀式,只能選擇這一天。如果錯過就得再等三年半,時間上她們耗不起。

  “昨天找沙利文聊天,她說蘭開斯特沖擊姐妹會時,造成她們四名骨干重傷,最起碼得在醫院里待半年。因此那伙人也在竭力搜尋她,打算抓回去充數。那么一來就為我提供了機會。然而只要動了姐妹會,不免就會驚動到其余的亞彌爾,”她忽然一把抱住我的雙肩,眼中閃爍著星光,欣喜道:“所以跟你玩這一出,正是為此。咱們的戰場在北方!”

  “難道你真像博爾頓說的,想成為獍行們的踏星者?但光頭們不會那么輕易放過我們。”我心頭一凜,哭喪著臉哀嘆:“我絕對會為了你的霸業拋頭顱灑熱血,但說服不了他們。”

  “我這種人,是不配手上擁有無限權力的,真有那一天,我所能做的,只會是大屠殺!成為比起末代踏星者更遭人痛恨的暴君啊。至于其他,現在還不到你明白的時候,老老實實按我說的做,那就對了!”她俯下身,抱著我的臉,問:“現在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了么?”

  “老實說,并不明白,”我躲避她撲鼻的妖香,扭過臉去說:“也許是我一半的魂魄折損在了惡魘里,頭腦變得相當遲鈍,與你這種深謀遠慮智商超群的人相比,簡直是不值一談。但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能親自操刀,那樣來得不更加有把握么?”

  “我會被她們一眼認出來,現在的我同過去相比實力下降了許多,那是奪取了妖心的副作用。我可以叫你Besson么?”她深嘆一聲在邊上坐下,道:“你好好回憶三個月前水池里找到我之后,這期間有什么不同?按理說我聞見血腥就會失控,為何獨自站在燕子窩外?”

  按照彌利耶的描述,在她設計騙過末裔逃出雷音甕后,便覺得身體發生了許多微妙變化,同時也衰弱不堪,以至于在拳王和剃刀拷問紅發男時,自己絲毫產生不了想參與的念頭。之后她回到埃蘇迪加鎮,也因氣血不濟,追不上蹬車的杏子和桃子,只得眼睜睜看她們逃跑。

  “妖心令我體能劇降,所以我丟棄了已派不上用的鬼牙齒馬,那原本是刺激肌肉的電擊器。它不能助我更上一層樓,卻能完美地保護我不被擊殺,這就是潛入宅子我反被庸醫挾制的原因。至于妖心能干什么?你就別想知道了。”她指了指挺拔的胸脯,說:“回到家后,我整日都感到昏昏沉沉的,只得去醫院體檢,診斷出來后嚇了我一跳,醫師說我體內積滿了囊腫和惡性腫瘤,已到了不得不開刀的程度。”

  “這,那然后呢?”我大吃一驚,不由握住她的雙手,叫道:“你別急,咱們這陣子,好歹也是掙到了幾個錢,如果經濟上需要幫助,你盡管開口啊,林銳必然會義無反顧!”

  “昨天在車上,你調戲我問半妖會不會懷孕,你刺痛了我知道嗎?檢查下來我已失去了生育能力。作為一只妖怪,難道還能像人那般奢求一切么?給你這份懲戒,就是一部分原因。”

  “嗐,我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你突然投懷送抱,讓我一下子想入非非,如果傷害到你我很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這不是重點,持續揍了你七回的原因,就是為了叫你知道女人發起狠來有多可怕。她們表面小鳥依人,卻是易怒的野獸。在將來,你會遇見無計其數的彌利耶,與她們相比,我或許是最溫柔的一個。她們有多奸詐,有多殘忍,有多卑鄙,你是無法想象的。若你還是帶著戲謔之心,或被她們外表所迷惑,將付出生命的代價,連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她手指窗外閃亮的啟明星,說:“為什么亞彌爾會如此強盛呢?背后肯定有著難以想象的勢力,是誰在資助她們?又是誰在精心保護這個秘密不被發現?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狐疑地掃了她一眼,勿忘我當真會坦誠么?她變臉就跟翻書似的,活像喪婦描繪的那樣,前一分鐘還在與你汗流浹背干那事,下一分鐘就會割斷你喉管。職業女殺手不僅需要狠辣無情,更需具備國色天香,這兩者她融合得如此完美,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為此丟了性命。

  “你問過我許多問題,為何躲藏三個月沒有現身,為何不打個電話告知你們依舊活著?離開陰宅后我又去了哪里?包括剛才在底下,你問我究竟經歷了什么才這么變態。我會一一告訴你答案。”

  19:1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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