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萬歷強明 > 第八十六章:這些錢,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在張宏的帶領下,萬歷終于選定了讀書的地方,位于文華殿東北方向的南三所。

  距離乾清宮和文華殿都較進,走東華門就可進宮,出行方便,而且距離皇宮核心位置較遠,也不會產生什么太大的影響。

  南三所中有端敬殿、端本宮等宮殿,曾有一段時間為太子的寢宮,后來太子搬至鐘粹宮,而這里就空了下來,用來當做學校再合適不過。

  忙完這件事,萬歷回到乾清宮,就開始讓田義帶著人收拾端敬殿。雖說這里也有灑掃的太監和宮女,但因為不是重要的地方,難免偷懶,宮殿中有些地方都有了歲月的痕跡,要好好的收拾收拾。

  對于這些人的培養,萬歷有自己的看法。

  先從文書房中挑選一些識字的太監教授,先讓他們學會寫字再說。

  宮中之事,無需外臣多嘴,萬歷自己就能解決。

  坐在乾清宮的書房中,萬歷稍作思考,讓人把張宏以及陳矩找了過來。

  陳矩本來是內書房堂掌司,踏實可靠,后來在張宏的保舉下,當值司禮監,兼掌內書房。

  宮中讀書識字的太監不少,而這陳矩也當過一陣子的教書先生,雖說學問沒有那些外臣們高,但教那些秦藩宗室們識字還是沒有問題的。

  朱翊镠現在年齡還小,之前沒有安排過讀書的事。李太后本來是想請朝中大儒來教授,后來轉念一想,又想讓朱翊镠多和萬歷親近親近,就沒再提這件事。

  所以萬歷就想著,趁著現在朱翊镠還小,先讓宮中的太監們教授,豎立一個基本的是非觀,別被那些文臣帶偏了。

  等再大些,再從外臣中找一些學問高深的教授。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幌子,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這些人識字什么的都學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教授他們來自后世的學問。

  這才是萬歷的終極目的。

  一開始,人數不需要太多,這十個少年郎就夠用。將他們教出來,然后以他們為老師,開始更多的招收學生。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一步的做,一口吃不了胖子,要慢慢來。

  萬歷還很年輕,這是一件細水長流的事,記不得。

  陳矩和張宏規規矩矩的站在萬歷身前。

  “前不久,圣母大人提議,找幾個陪讀陪著弟弟讀書,于是朕就讓人從那些沒落的宗室中挑選了一些,現在人已經到位,地方也找好了,就是缺教書先生,這是內廷的事,加之讀書也是在宮中,朕就想著,從內書堂中選幾個學問差不多的。”萬歷說道。

  張宏稍作沉思,說道:“皇爺,此事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規矩?外臣的那些大人們,不知道會不會說些什么?皇家子弟,幾乎都有文臣教導,老奴怕不和規矩。”

  “這有什么不和規矩的?弟弟現在年齡還小,暫時由宮中教授,等年齡再大些,挑選文臣入宮教授也不遲。”萬歷解釋著,隨后看向陳矩:“你曾在內書房中任職,學識頗深,你覺得此事如何?!”

  站在萬歷面前的陳矩心中頗為激動,入宮這么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親近的面對萬歷。

  他說道:“回皇爺,此事也可以,只是教授識文習字,外臣們也說不出什么來,等再大些,交由外臣們教導,也可以。”

  “那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在內書房中任過職,這事情就交給你來做,莫要讓朕失望啊!”萬歷帶著鼓勵的語氣。

  陳矩朝著萬歷行了一禮,語氣堅定:“奴婢已經不負皇爺!”

  “那就好,你們先退下吧!”萬歷說道。

  這事本就不是什么復雜的事,交給陳矩,就能把此事做好。

  張宏和陳矩走后,萬歷看向旁邊的田義:“陳增現在到哪里了?”

  “皇爺,今天早上奴婢派人去問了,估摸著現在應該到寶坻了吧,恐怕還要個五六天才能到京師。”田義回道。

  萬歷要用水泥來安頓那些京營舊卒,所以說水泥至關重要,當戚繼光率領兵馬進京之后,萬歷就派人前去通知陳增,讓他運送一批水泥進京,給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開開眼,以免他們不相信。

  現在過去四五天了,也算是差不多了。

  “那就好,只要水泥到位,就算差不多了。”萬歷說道。

  說完這事后,萬歷讓田義把張誠找來。

  “事情辦的如何了?以撫寧侯為首的勛貴們,家財計算的如何了?!”萬歷看著站在面前的張誠。

  戚繼光領兵鎮壓亂兵之后,萬歷就讓張誠率領人馬,封鎖以撫寧侯為首的勛貴的家宅,并且開始計算其家中財產。

  這些東西,都是萬歷的,誰都別想搶走。

  張誠從懷中取出一封寫好的賬冊,交給了萬歷,同時說道:

  “回皇爺,撫寧侯等人財產涉及眾多,除了京中的商鋪、土地之外,甚至在福建漳州府海澄縣有著一支海外船隊。根據奴婢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撫寧侯的船隊在出海時,會攜帶瓷器、茶葉、絲綢以及鐵鍋等貨物,其中,鐵鍋乃朝廷禁止售賣貨物。

  船隊回來時,也會攜帶海外香料、珍珠等物,回來售賣,因為距離相隔太遠,財產金額具體多少,奴婢尚未查清。撫寧侯出海時從不使用船引,售賣貨物獲利多寡,也從不交稅。”

  看著賬冊上的內容,萬歷的臉色很冷,很陰沉。

  海外貿易獲利豐厚,可這不是萬歷的,就讓人很難受。

  其實,朝中的那些勛貴們,大多都有參與海外走私,巨量的利潤勾引人心,幾乎沒有什么人能夠忍受。

  隆慶開關,對他們這些走私販子影響很大。

  隨著禁令的取消,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競爭就開始了,這就導致了一些貨物在海外的價格開始下降。

  盡管仍然擁有極大的利潤,可他們內心卻極度不平衡。

  世家豪族、沿海鄉紳,靠著海貿賺的盆滿缽滿,這些錢,幾乎和皇家沒有什么關系。

  錢是朝廷的命脈,必須要死死的把握在手中。

  “除撫寧侯外,這些勛貴們大多和海外貿易有關,這樣吧,你派忠心可靠之人去一趟福建漳州府,想辦法將撫寧侯的這支船隊弄到手中,還有鎮遠侯、西寧侯、新寧伯他們的船隊,也一并弄到手中。記住,此事一定要迅速。”萬歷警惕的說道。

  “奴婢領旨!”張誠領下命令,當即離開。

  萬歷臉色輕松不少,現在也算是插手進了海貿,雖然不能擺在明面上,但也還算不錯。

  對于這些船只,萬歷有自己的安排。

  推一個代言人出來,將這些船隊從朝廷手中“買”走,沿用這些勛貴們之前的套路出海貿易。

  當然了,賺取的錢財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進入內帑,一部分進入外帑。

  內帑的錢,宮中花銷。外帑的錢,對外投資建設。

  志向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漳州府,非要在沿海之地設置幾個貿易區,全面而又深化的推行開關之策。

  以賺來的錢建造戰船,改變大明海上實力頹勢之況。

  那些曾經臣服于大明的藩屬國,不應該只是藩屬國,他們應該姓明,大明的明。

  這一切都還很早,萬歷很年輕,他有充足的時間。

  ......

  刑部天牢中,撫寧侯躺在鋪著稻草的床鋪上,心情沉悶。

  自從被關進監獄之后,他就沒睡過一天好覺,無時無刻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那么沖動,為什么不能忍一忍,這么大的帽子扣過來,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簡直就是用九族開玩笑,現在回過神來后,滿是恐慌和畏懼,整日生活在焦慮之中,都瘦了好幾斤。

  但是,自從他被關進天牢后,除了每天獄卒給他送飯之外,也沒有人和他說話,更沒有人告訴他外面現在是什么情況。

  和撫寧侯一起去的那幾個勛貴,被關在其他地方,他們根本沒見過面,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怎么樣了。

  有時候,撫寧侯還在幻想,英國公他們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畢竟自己并沒有造反,更沒有造反的證據。

  他還在想,如果皇帝真要處置他,恐怕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是不是,現在英國公他們正在努力的營救自己?或者說,皇帝現在也沒有什么證據?只能把自己先暫時關起來?!

  對于撫寧侯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

  牢房中只有一個窗戶,陽光有限,周圍昏暗,空氣中有一股復仇味道,現在還能好點,已經到了深秋,如果是夏天的話,恐怕要被熏死。

  撫寧侯呆呆的看著房頂,大腦中構思著這一切。

  正到飯時,腹中空空,饑腸轆轆,咕嚕聲連綿不斷。

  他想到了燒雞,想到了燒鵝,想到了肘子,想到了魚,想到了侯府中的吃食。

  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口水充盈了口腔。

  牢房中的飯實在太難吃了,甚至比侯府中的泔水還要差勁,侯府中的狗,吃的比牢飯都要好。

  “等我出去后,我每天都要吃一只燒雞,一只燒鵝,一條魚......”撫寧侯暗暗發誓。

  “吃飯了!”

  兩個獄卒來到牢房外,一人提木桶,一人拿碗筷。

  提木桶的那個獄卒用飯勺敲打著牢房上的鐵鏈,朝著撫寧侯招呼。

  飯雖然難吃,可還是要吃,不然就會餓死,他從床上走下,來到了獄卒面前。

  獄卒舀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糧食的混合物,從門縫中塞了進來。

  撫寧侯接過飯碗,嫌棄的看了一眼碗中的飯食,深呼一口氣,忍住心中的厭惡,拿起木棍一般的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一股霉味在口腔中彌漫,他強忍著反胃,將其咽了下去。

  “等我出去后,我要吃燒雞,吃燒鵝......”撫寧侯小聲嘀咕著,幻想著碗里的食物是燒雞,是燒鵝。

  提桶的那個獄卒譏笑的搖了搖頭,道:“恐怕是吃不到嘍。”

  “什么意思?!”撫寧侯看向那個獄卒。

  那個獄卒一臉驚訝的道:“造反這么大的事,你還明知故問?這世上造反的人,哪里有活下來的?不誅九族就算可以了,還想什么呢!”

  “胡說,我沒有造反!”撫寧侯呵斥道。

  那獄卒道:“你啊,裝的還挺像,好幾萬人沖擊皇宮,這要不是造反,那什么是造反?我勸你還是別想有的沒的,好好珍惜這為數不多得好日子吧。”

  說完話,獄卒提著桶離開,一走了之。

  牢房中只剩下撫寧侯一個人。

  “不,我沒有造反,我沒有造反,我沒有造反啊!”

  牢房中的撫寧侯將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在地上,大聲的咆哮著。

  這是他最后的囂張。

  其實,萬歷也不想針對他,只是他剛好跳出來,平時也跳的最歡,沒辦法,只能拿他開刀。

  ......

  海瑞是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剛能下地,就急匆匆的進宮見駕,問圣安否。

  能被萬歷在書房召見的臣子,整個朝堂沒有幾個,海瑞就是其中之一。

  一張椅子放在萬歷面前,張居正端坐其上。

  “陛下,臣以為,當盡快結束撫寧侯造反之案,不可拖延。”詢問過萬歷是否安康之后,海瑞如是說道。

  依靠著舉人身份一直做到朝中高官,靠的可不僅僅只是剛正不阿。他也有著自己的智慧,有些自己的想法。

  在家的這幾天里,他一直在回顧這件事情,從撫寧侯造反之案當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沒能預想到。

  歷史上的任何造反,都是深謀遠慮或者提前謀劃,可撫寧侯造反,如兒戲一般。

  “朕深以為然,但先生現在身體不適……”

  還沒等萬歷把話說完,海瑞就打斷了他的話,“國事為重,國事未成,哪里顧得上個人?京營乃重中之重,當慎重為之,加上新政施行,若不及時結案,恐生事端。”

  海瑞曾經主持過清丈田畝,他知道這里面的危險有多大。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將此事交給先生了。”萬歷鄭重的說道。

  “臣,定然不辱使命。”海瑞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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