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諜戰歲月 > 第245章 1937
  “知道為什么打你嗎?”白若蘭皺著眉頭問道。

  她想要假裝兇一些。

  手中的戒尺舉起,看似重重的,落在掌心卻綿軟無力。

  挨訓的是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嬉皮笑臉的說,“白老師,我看到課本就頭疼。”

  “讓你讀書,你知道為了什么嗎?”白若蘭問。

  “不知道。”

  “你要曉得,讀書,才能識字,才能不被蒙騙。”白若蘭說道,“讀書是為了讓你懂得道理,不會渾渾噩噩。”

  她看著自己的學生,“你要曉得,你現在能坐在學堂里,讀書,識字,是很多孩子做夢都不可得的。”

  “你們的父母,為了能夠讓你們可以坐在這里讀書、識字、明理,他們要加班到很晚,要付出更多的汗水。”白若蘭嘆了口氣,“劉通同學,你知道你的父親每天要在碼頭扛多少包麻袋嗎?”

  被訓斥的孩子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此時,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起。

  “同學們下課,我希望你們都能夠珍惜在課堂里上課的機會。”白若蘭說道。

  “老師再見!”一個個學生起身,齊聲鞠躬說道。

  “劉通,你要是再不老實,氣到了白老師,小心我揍你。”小寶揮舞著小拳頭,呲牙咧嘴的威脅說道。

  劉通看了一眼比全班年齡最小的這個女同學,低著頭,趕緊說不敢了。

  這個女同學比大家要小三四歲,但是,非常厲害。

  剛剛轉學來的時候,有同學看到這個小同學,忍不住威脅了幾句,結果第二天是鼻青臉腫的來上學的,據說是放學的時候被人無端打了一頓。

  然后又被教導主任、校長一頓訓斥。

  然后大家都知道,這個全班年齡最小的女同學,惹不起。

  小寶罵了自己的同學后,蹭蹭的跑出去,追上了白若蘭,小人兒輕輕的上去‘攙扶著’白若蘭。

  “若蘭姐,你走慢點,小心肚子里的小寶寶。”小寶緊張的說。

  “曉得咯。”白若蘭微笑著說,“你這個當姑姑的,比我還緊張呢。”

  “那可是,這可是我程小寶的侄子。”

  ……

  城隍廟一個茶樓,臨窗的包間。

  程千帆戴著一副墨鏡,白襯衫,藏青色的馬甲,筆挺的西褲,嘴巴里抽著雪茄,一條腿放在桌面上。

  桌子上放著槍套。

  “程巡長,頂好的碧螺春。”茶館東家親自拎著茶壺過來,給程千帆的茶杯中沏茶。

  輕輕放下。

  又吩咐小伙計將點心、瓜子、花生等零食擺放好。

  “有心了,去吧。”程千帆揮了揮手。

  程千帆捏碎花生殼,將花生拋入自己的口中,視線盯著窗外看。

  他從兜里掏出懷表看時間。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三分鐘。

  懷表的表蓋內殼有一張照片,這是他與白若蘭拍攝的婚紗照。

  現在已經是民國二十六年的陽春三月。

  兩個人是三個月前成親的。

  程千帆是獨子,父母犧牲,沒有親人了。(PS1)

  白若蘭則是在養育院長大的孤女。

  兩個人的婚事沒有‘大辦’。

  收養白若蘭的修女費雯麗當女方長輩,老師修肱燊、師母當男方長輩。

  請了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總巡長覃德泰當證婚人。

  在春風得意樓擺了十幾桌。

  這已經算是簡辦了,要是大肆張羅的話,幾十桌都不夠。

  饒是如此,法租界政治處、各個巡捕房,英美公共租界巡捕房、國府上海市有關人員、青幫、浙江商會、安徽商會、江蘇商會等等,甚至是飛來飛去之見不得光的朋友,要么是人、禮皆到,要么是人不便出現,禮更重。

  程千帆與白若蘭結婚,了解他的人都不意外,兩人青梅竹馬,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

  而在隱蔽角落,對于這場婚事,三方的態度是:

  上海特高課這邊,對于宮崎健太郎要娶一個中國女子,三本次郎是極為贊賞的,更稱贊說這是宮崎君為帝國事業的犧牲。

  宮崎健太郎現在是中國人的身份,娶一個中國女子,這是最合理的選擇。

  事實上,很多潛伏日特在中國生活了十年、二十年,乃至是更久,多是在中國娶妻、生子。

  有些帝國特工,現在孩子都十幾歲了,他們的中國妻子、孩子都不知道他是日本人。

  西北總部這邊,程千帆向總部匯報了要和白若蘭結為夫妻的請求,總部在詢問了姐姐程敏關于白若蘭的情況后,予以批準。

  程千帆即將年滿二十二歲了,一直單身,這本身也將成為一個漏洞。

  本來組織上還考慮給程千帆安排一個假扮的妻子,但是,‘農夫’同志經過慎重考慮后,認為‘火苗’同志娶一個青梅竹馬的妻子,更加有利于他的隱藏——

  大家都知道程千帆和白若蘭從小青梅竹馬,突然安排一個假扮妻子,這太顯眼且突然,于理不合。

  南京特務處總部這邊,戴春風也收到了‘青鳥’請求和戀人結婚的請求,回電訓斥‘青鳥’貪圖女色,不思進取。

  再罵了一通后,又說念在‘青鳥’為黨國立功無數,特批他可以結婚。

  不僅僅如此,處座還私下里安排人送來了一百法幣的禮金,以個人名義祝賀小老鄉、小學弟喜結良緣。

  兩人結婚后,程千帆安排白若蘭離開了養育院,在法租界的一個小學教書,小寶也‘破格錄取’,成為全校年輕最小的學生。

  ……

  十一分鐘后,有人推開包廂的門進來。

  “程老弟。”來人抱拳打招呼。

  “駱老哥。”程千帆拱了拱手,又笑道:“我該稱您一聲駱局長才是。”

  時任國民政府上海特別市南市gong安分局副局長駱耀虎,三十多歲,并沒有穿警服,而是一身中山裝。

  看起來像是在國府上班的公務員。

  駱耀虎哈哈大笑,“程老弟這么說,我要稱呼您一聲恩公了。”

  程千帆也是哈哈大笑,他拉了拉鈴鐺。

  小伙計趕緊進來,“程巡長,有事您吩咐。”

  “換一壺頂好的新茶。”程千帆說道。

  “好嘞。”

  “來一份梅花糕。”駱耀虎喊道。

  程千帆看了駱耀虎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民國十九年,駱耀虎被人追殺,失血過多昏倒在路邊。

  程千帆路過,將駱耀虎背回了自己家,灌了兩碗糖水。

  命大的駱耀虎醒來后說餓了,程千帆拿出自己白天買的梅花糕,駱耀虎狼吞虎咽,說是自己吃過的最好吃的糕點。

  六年過去了,當年的上海市政府‘小公務員’,已然成為國府上海特別市gong安局南市分局副局長。

  當年的少年程千帆,也成為了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第三巡副巡長。

  駱耀虎主動要了一疊梅花糕,就是表明:救命之恩,不敢忘。

  程千帆有一些底牌,駱耀虎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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