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諜戰歲月 > 第353章 未來和希望
  “情況怎么樣了?”修肱燊帶著女兒修雨曼也急匆匆的趕來了,當頭就問。

  “人已經進產房了。”程千帆熄滅了煙蒂迎上去,“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助產士。”

  說著,程千帆朝著修雨曼點點頭,“雨曼姐。”

  “醫生怎么說?”修肱燊問妻子。

  “菩薩保佑。”何雪琳沒有理會自己丈夫,雙手合十,緊張的祈禱。

  “媽,你不是信耶穌的嗎?”修雨曼說道。

  “哪個靈,我信哪個。”何雪琳看了女兒一眼,反問道,“中國人生孩子,不拜觀音菩薩拜誰?”

  說著,她還是沒忍住,沒好氣的瞪了修雨曼一眼,“你帆弟都要當爸爸了,你呢?”

  修雨曼訕訕一笑,討好的上前幫助母親捏肩捶背,“女兒這不是還未遇到良人么。”

  何雪琳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許是覺得今天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兼又牽掛產房里的白若蘭,便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

  “這是什么?”修雨曼看到了放在凳子上的食盒,問道。

  “若蘭想吃八里橋的燒餅。”程千帆說道。

  修雨曼看了程千帆一眼,將食盒放下,笑著說道,“原來是給弟妹的愛心燒餅啊,我便不貪嘴了。”

  程千帆擠出一絲笑容,緊張的看著產房那緊閉的門,沒有再理會修雨曼。

  幾個人聚在產房外面,不時地來回踱步,間或會停下腳步看腕表的時間。

  偶有醫生或者助產士從產房內出來,程千帆等人便會焦急的湊過去詢問情況。

  何雪琳心中焦急擔心,“不行,我要進去陪產。”

  “你進去做什么?”修肱燊一跺腳,沒好氣說道。

  “想到若蘭一個人孤零零的,我這心里沒著沒落的。”何雪琳說道,“若蘭喊我一聲師母,我就是她的母親。”

  師母平素做事情是頂頂溫和、不緊不慢的,此時此刻卻雷厲風行,堅持要進去陪產。

  程千帆也支持師母進去陪產,想到若蘭一個人孤單單的生孩子,他心中也是心疼。

  他倒是想要進去陪產,不過,若蘭早就說了,不讓他進去:

  白若蘭擔心自己生孩子的時候一定是面孔猙獰、頂頂狼狽的,她不希望心愛的丈夫看到自己這一面,盡管程千帆說她在他心中始終最美。

  何雪琳進產房陪產后,產房外只剩下修肱燊和程千帆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修雨曼。

  兩個男人更加緊張了,索性走到走廊抽煙。

  ……

  實際上,產房里的氣氛還是比較溫和的。

  白若蘭的陣痛雖然強烈,但是,似乎還在她能夠忍受的范圍內。

  聽著助產士的吩咐,白若蘭一呼一吸,很有節奏,感覺也好了不少。

  “孩子還要多久生出來?”白若蘭問,她有些著急。

  “程太太放心的嘞。”助產士微笑著,恭維說道,“太太您這精氣神好的嘞,孩子一準順順利利、健健康康的。”

  這話也不僅僅是恭維,程太太頂頂漂漂亮亮,不是那種健壯的婦人,但是,精氣神非常好。

  “若蘭,怎么樣了?”一個聲音傳來。

  “師母!”白若蘭看到師母來了,顯而易見的開心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有親人陪在身邊,對于產婦來說是莫大的精神支持。

  “感覺還好吧?”何雪琳再問。

  “還有多久能生出來?”白若蘭便抬起頭看向助產士,問道。

  “莫急,且等著。”何雪琳畢竟是生過孩子的婦人,寬慰說道。

  ……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白若蘭的陣痛越來越劇烈,她滿頭大汗,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忍不住又問道,“怎么還沒出來啊!”

  “快了,做得很好,快了。”助產士微笑著,鼓勵說道。

  何雪琳握住了白若蘭的手,輕聲給她加油打氣。

  白若蘭在陣痛的間歇,扭頭看向何雪琳,可憐兮兮的樣子,“師母,我餓了。”

  何雪琳哈哈笑了,“師母早就叫人準備好了,不過,可不能吃燒餅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燒餅,從八里橋那么遠買來的燒餅,那不得涼了?”

  師母絮絮叨叨的,“要補充營養,千帆也是的,什么都不懂。”

  聽到何雪琳這么說,得了丈夫平安歸來的‘暗號’,白若蘭心寬下來了,整個人卻也是……真的更加餓了。

  “師母,我好餓。”白若蘭慘兮兮說道。

  ……

  產房的門開了。

  何雪琳從里面走出來。

  程千帆等人立刻圍上去。

  “若蘭怎么樣?”

  “生了?男娃女娃?”

  “娃娃呢?”

  何雪琳示意眾人不要吵,“還沒生呢,若蘭餓了。”

  說著,她沖著早就等在一旁的吳媽說道,“吳媽,雞湯給我。”

  “師母,這還有……”程千帆趕緊說道,“有魚湯,雞湯,還有大骨頭湯,還有沈大成的糕點,南翔的小籠包。”

  “對了,還有花旗國的朱古力。”

  “還有生煎。”

  “小圓子。”

  女傭陸媽媽和小丫鬟栗子等人趕緊提著大大的食盒過來。

  “還有燒餅,若蘭要的八里橋的燒餅。”修雨曼將程千帆的食盒提過來,舉的高高的,以茲顯示自己的存在。

  “都拿進來吧。”何雪琳點點頭,轉頭招呼了一個護士過來幫忙拎吃的。

  ……

  “餓壞了吧,都是你喜歡吃的。”何雪琳坐在產床邊,對白若蘭說,“來,先喝一碗雞湯,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孩子。”

  “吃點肉。”

  “再喝點湯。”

  “生煎、小籠包,糕點,還有小圓子,朱古力,想吃哪個?”

  “燒餅。”白若蘭看了一眼食盒,說道。

  “好,吃燒餅。”何雪琳笑著說道,也沒有再說什么燒餅沒有營養的話,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產婦吃得開心,不過,何雪琳還是將燒餅掰碎了在保溫壺的雞湯里泡開了才允許白若蘭吃。

  “師母。”白若蘭吃了幾口熱湯里泡軟了的燒餅,突然皺眉,“疼啊。”

  何雪琳也趕緊放下湯碗,招呼助產士和醫生。

  早就嚴陣以待的醫生和助產士趕緊圍過來。

  且不說這可是小程總的太太,若是大人或者是孩子出了什么問題,大家都要倒霉,此外,這位程太太脾氣很好,這幾天的相處,眾人也都對這位年輕漂亮的程太太印象頗佳,自然會竭盡全力盡職工作。

  ……

  茅山。

  “放緩呼吸。”

  “放松心情。”

  醫生焦急的喊道。

  看著黃小蘭那蠟黃蠟黃的臉頰,還有那豆大的汗珠,產婦好像要隨時暈倒過去。

  “糖水呢,沖點糖水來,快點。”醫生焦急喊道。

  一名護士翻開小布包,解開了層層包裹的布條,翻出了用牛皮紙包裹的砂糖,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些放進搪瓷缸子,想了想,又捏了一些糖粒。

  “糖水來了。”

  護士用湯勺一勺一勺的喂黃小蘭喝糖水,得了糖水的滋潤,黃小蘭那干癟的嘴唇有了一絲絲紅潤的血色。

  “不是說了要多注意身體嗎?怎么會突然早產的?”醫生皺眉問道,“產婦營養不良,這是要出大事情的。”

  醫生看了一眼黃小蘭,轉頭問道,“他男人呢?”

  “何關同志上前線執行任務。”護士一邊喂黃小蘭喝糖水,一邊說道,“黃小蘭同志偷偷的將分給她的口糧省出來給重傷員吃了。”護士小聲說道。

  醫生不說話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虛弱的黃小蘭,眼眸有些潮濕。

  “去找小潘,讓他把雞蛋煮了,給黃小蘭同志補充營養。”醫生吩咐說。

  “張醫生,那是陳司令特別批給小豌豆的。”護士趕緊說道。

  小豌豆是張醫生的女兒,因為營養不良,身體十分瘦弱,有一次張醫生忙著做手術,小豌豆竟然餓暈了,陳司令知道后勃然大怒,特別批準醫院炊事班給小豌豆病號待遇,每三天吃一枚雞蛋。

  “這是命令。”張醫生斬釘截鐵說道。

  ……

  “豆仔,吃飯了。”三妮從昏暗的房間里探出頭,擦拭了臉上的灰塵,朝著正在糊火柴盒的兒子喊道。

  “欸。”豆仔放下火柴盒,跑到外面喊道,“爸爸,吃飯了。”

  正在窄小的窩棚里守著一盞煤油燈批閱試卷的馮之遷答應了一聲,“來了。”

  已經過了飯點的晚餐很簡單,煮紅薯,雜糧窩頭,還有切的一小碟蘿卜干,白開水。

  “總算是把屋里收拾干凈了。”三妮咬了一口紅薯,疲憊的嘆口氣,“不會再搬家了吧。”

  “難說。”馮之遷搖搖頭。

  一年半前,第二次淞滬抗戰爆發,國軍戰局不利,同濟大學由上海遷往浙江金華。

  十月下旬,學校在金華的臨時租賃房屋內正式復課。

  在金華的兩個月內,學校成立了南京軍醫署所屬第五重傷醫院,并赴蘇州救死扶傷,還組成戰時服務團宣傳抗日救國。

  民國二十六年十一月,日軍進犯杭州灣。

  學校不得不再次從金華遷往江西贛州以及廬陵。

  一年前,學校在贛州租房復課。

  其間,因德國政府停止支付教師補貼,大部分德籍教授離開贛州經上海回國,僅少數外教繼續留任,中國教師從此開始挑起教學重擔。

  在紅黨地下黨的影響下,學生們繼續以“戰時服務團”為核心,演出抗日劇目,組織抗日募捐,堅持開展抗日救亡斗爭。

  去年七月,日軍開始進犯江西,學校決定遷往廣西賀縣八步鎮。

  遷校途中,學校借助于火車、駁船、汽車等交通工具運載教學儀器和設備,在歷經兩個月翻山越嶺、忍饑挨餓的長途涉后終于抵達八步。

  十月下旬,正當學校租借當地一所中學作為臨時校舍準備進行修繕和復課之際,傳來了廣州淪陷的消息,學校決定再次西遷:

  從八步遷往昆明。

  考慮到道路險阻、土匪眾多,學校最終決定取道西江、中轉越南前往昆明。

  在歷盡千辛萬苦后,師生們于春節前后終于分批到達昆明。

  在昆明期間租借的校舍極為簡陋且嚴重不足,很多師生不得不暫時棲居簡陋的窩棚。

  迄今為止,同濟大學歷經五次遷校,跨越九省。

  全校師生共赴國難,別吳淞、過上海、經金華、停廬陵、往八步、歇昆明。

  全校師生走過了一萬多公里的教育長征路。

  雖歷盡艱辛多次遷址,但堅持“醫工救國”的初衷不改,肩負“教育興邦”的重任不忘。

  每日,師生齊聲高喊戰時校訓:

  工以強兵,醫以援戰,發展教育,培育棟梁,服務社會,強健祖國!

  ……

  馮之遷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三妮問道。

  “很多娃娃估計都還在餓肚子呢。”馮之遷說道。

  “鍋里還有,我多煮了一些。”三妮說道,她看了丈夫一眼,終于還是露出為難之色,“家里吃得也不多了。”

  “克服一下吧,我再想點辦法。”馮之遷說道,“這些娃娃都是國家的棟梁,敵人沒有殺死我們,卻因為饑餓而死去,這種事情不能再出現了。”

  在西遷昆明途中,有學生黨員將口糧省下來給生病的同學,自己竟因為饑餓而昏迷,最終跌落懸崖不幸遇難,這件事令馮之遷非常難過,那是一個對數學和物理極有天賦的學生。

  “我可以多糊一些火柴盒。”豆仔忽然說道。

  馮之遷看了豆仔一眼,看著對方那清澈的眼眸,他心中酸楚不已,豆仔這孩子懂事的令人心疼。

  他將一個窩窩頭遞給豆仔,摸了摸豆仔的腦袋,“多吃點,我們家豆仔也是國家棟梁呢。”

  ……

  翌日。

  上海。

  非常難得的大晴天。

  并且沒有起風,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溫暖而柔和的陽光,透過天藍色的百葉窗縫隙,投射在雪白的墻壁,雪白的病床上。

  白若蘭的睫毛動了動。

  一直在床邊陪伴的程千帆立刻注意到了,他身子前傾,湊上來,輕聲呼喚,“若蘭,你醒了。”

  “千帆。”白若蘭睜開眼睛,便看到丈夫那英俊的臉頰,只是這張臉比之以往多了幾分憔悴。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生。”程千帆連忙說道。

  “孩子,孩子呢?”白若蘭慌了,急忙問道。

  “昨天你剛生下孩子,就脫力暈倒了。”程千帆滿眼都是心疼,“可把我擔心壞了。”

  說著,程千帆喊了醫生。

  ……

  “孩子呢?”白若蘭又問。

  “程太太,孩子在隔壁房間,奶媽正在喂奶呢。”醫生過來了,滿臉笑容說道。

  昨天,孩子和產婦都平安,小程總大手一揮,所有醫生兩根大黃魚,護士、助產士一根大黃魚,就連護工都有一根小黃魚,另有肉脯、果品、糖類、糧食的玖玖商貿代金券若干,整個產科都是歡聲雷動。

  醫生給程太太量了血壓,測了體溫。

  “一切正常。”醫生微笑說道,“程先生可以放心了,程太太身體恢復的很好。”

  “勞煩了。”程千帆起身道謝。

  待醫生離開后,白若蘭看著丈夫,“我要看孩子。”

  “等下,等孩子吃飽了,我讓陸媽媽把孩子抱過來。”程千帆說道。

  “男孩女孩?”白若蘭立刻又問道,美麗的眼眸盯著丈夫的眼睛看。

  “本想著有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小囡,卻沒想到是個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好。”白若蘭喝了一口甜湯,眼眸閃著光,“我就要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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