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諜戰歲月 > 第360章 君子之風的宮崎健太郎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罵道,他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宮崎健太郎。

  “哈依!”程千帆兩腿一并,低頭,“屬下愚鈍,還請課長指點解惑。”

  “何興建雖然是在西村班的運作下投靠帝國的,但是,這并不說明此人以后一定和西村班一條心了。”三本次郎沉聲說道,“西村尾藏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家伙,他和何興建之間必然不會太愉快。”

  “原來如此。”程千帆露出恍然且敬佩之色,然后所有的情緒再化作慚愧之色,“屬下目光短淺,看問題不夠深入,令課長您失望了。”

  “記住了,我們的目標不是急于將何興建從西村班那邊‘奪’回來,而是同何興建建立良好的第一印象,為以后拉攏此人打好基礎。”三本次郎說道。

  “課長高見!”程千帆心悅誠服說道。

  “你以程千帆的身份同何興建接觸,更容易贏得何興建的友誼。”三本次郎說道。

  “哈依。”程千帆點點頭,“屬下知道該怎么做了。”

  說著,他露出猶豫之色。

  ……

  “有事?”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問道。

  “是。”程千帆表情嚴肅,恭恭敬敬說道,“課長令我秘密抓捕那名疑似忠義救國軍軍官男子,屬下令巡捕房的手下秘密抓捕此人,不過卻是撲了空。”

  “人跑了?”三本次郎皺眉,冷冷問道。

  “根據巡捕房的調查,這個人潛回上海后,并未久留,應該已經偷偷離開了。”程千帆說道,“呂虎匯報說,這個名叫甄寶林的男子,極可能是秘密回上海取藏匿的錢財以作逃跑之用。”

  “你的分析呢?”三本次郎問道。

  “本來屬下還在疑惑甄寶林潛回上海的原因,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確認了何興建所部投靠帝國,那么,這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釋了。”程千帆說道。

  三本次郎喝了一口茶水,示意宮崎健太郎繼續說。

  “何興建率部投靠帝國,作為忠義救國軍軍官的甄寶林對此應該是有所察覺了,此人不愿意跟隨何興建棄暗投明,又不敢繼續和蝗軍作對,索性便回了上海取了錢財遠走高飛。”程千帆思忖說道。

  “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三本次郎點點頭。

  從甄寶林這個忠義救國軍軍官的立場來說,在面對長官要投奔蝗軍的形勢下,心灰意冷,最終選擇遠走高飛以逃避這一切,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

  而宮崎健太郎匯報的關于甄寶林的這些動靜,也基本上符合這種猜測。

  “只可惜沒有能夠抓住甄寶林。”程千帆遺憾的搖搖頭。

  “一個已經被帝國嚇破膽的逃兵懦夫,逃了就逃了吧。”三本次郎沒有太在意。

  宮崎健太郎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是沒有問題的,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的話,負責抓捕甄寶林的呂虎的責任更大,不過,正如三本次郎剛才所說,一名逃跑的軍官,跑了就跑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謝課長包容體恤。”程千帆露出感激之色。

  他當時向盛叔玉提出來,要盛叔玉安排一個‘可疑分子’露面,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安排呂虎去抓一個注定抓不到的人。

  三本次郎不會因為一名忠義救國軍的逃跑軍官對愛將宮崎健太郎大發雷霆的,即便是有些許不滿,這份不滿也至多是在呂虎這個漢奸的身上,畢竟宮崎健太郎才是各種意義上的真正自己人。

  ……

  “說一說你對于汪康年這個人的印象和看法。”三本次郎突然開口問道。

  程千帆便露出驚訝不解,且有幾分猶猶豫豫的表情看向三本次郎。

  “混蛋,你這是什么表情?”三本次郎不滿,皺眉罵道。

  “課長,屬下和汪康年不和。”程千帆苦笑說道,“不,確切的說,屬下同汪康年有仇,您確定要詢問我對于汪康年的看法?”

  “我當然知道你們兩個有過節。”三本次郎深深地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不過,你是一個聰明且敏銳的家伙,我相信,當你作為汪康年的仇人,反而能夠拋開以往的過節,比較客觀的去看待一個人的時候,往往能夠看得比其他人更加清楚。”

  “屬下謝謝課長的夸贊。”程千帆苦笑不已,“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可是屬下擔心自己無法做到客觀評價汪康年啊。”程千帆滿臉無奈之色,“若不是課長您三令五申,屬下早就恨不得殺了這個支那人了。”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氣壞了,一拍桌子,“我說了,要客觀的評價!”

  “哈依。”程千帆被三本次郎陰鷙的眼眸看得嚇了一跳,趕緊畢恭畢敬的站好。

  “說說吧。”三本次郎坐回到座椅上,收回陰冷的視線。

  ……

  “屬下就先說說自己對于汪康年的了解。”程千帆邊思索邊說道,“這個人是頗有能力的,屬下奉影佐君的命令假扮程千帆,因為工作的關系,和黨務調查處那邊有過接觸。”

  “這是一個做事情非常謹慎,且有著堅韌的忍耐力和毅力的家伙。”程千帆繼續說道,“據說,汪康年經常以效忠國府,效忠他的校長為己任,更是表現出對于紅黨的極度仇視。”

  “此外,落到汪康年手里的紅黨,基本上絕無幸免。”程千帆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和殘忍交織的古怪笑容,“這些支那人自相殘殺的手段和殘忍程度,比之蝗軍不遑多讓。”

  “但凡有紅黨被抓,汪康年都會親自審訊,絕不假于人手,巡捕房也曾經抓捕過黨務調查處的人,從這些人的口中也確認了這一點。”

  隨著宮崎健太郎的‘侃侃而談’,三本次郎的眼眸中的陰郁之色愈發濃厚。

  ……

  “宮崎君,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懷疑汪康年是紅黨?”三本次郎幽幽問道。

  “屬下一開始,因為課長您不讓我動汪康年,屬下心中煩悶,故而一開始是亂說。”程千帆露出慚愧的樣子說道,然后他越說越來勁,“誰知道后來,后來事情的發展完全令人大吃一驚,這個汪康年竟然可能是紅黨王牌特工陳州,屬下當時就驚呆了,荒木君的這個分析……”

  說到這里,程千帆突然閉嘴,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三本次郎,露出說漏嘴、懊惱不已的樣子,同時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現在終于承認了?你早就懷疑汪康年是紅黨特科的‘陳州’?”三本次郎冷冷問道。

  “確切的說,不是屬下懷疑汪康年是陳州。”程千帆表情訕訕,“是荒木君聽了我講了汪康年可能是紅黨的發泄之語,他便起了興趣,暗中派人監視汪康年,然后便一步步的確認了對于汪康年的懷疑依據。”

  看著宮崎健太郎一幅‘不是我干的’,將責任推在荒木播磨的身上的做派,三本次郎忍不住罵道,“荒木是你的好友,你就是這么對待荒木的?”

  “屬下和荒木君是至交好友,但是,公是公,私是私,課長問我,屬下自然只能實話實說,不敢隱瞞。”程千帆一開始是有些惴惴,然后越說,表情愈發認真且誠懇。

  同時,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三本次郎一眼,“屬下也是……”

  “也是什么?”三本次郎逼問。

  “課長也夸贊屬下是聰明敏銳之人。”程千帆訕訕一笑,“課長突然問我對于汪康年的意見看法,屬下便斗膽猜測課長可能也對汪康年的某些行為不滿,乃至是有所懷疑了。”

  程千帆拎起地上的暖水瓶,殷勤的給三本次郎的茶杯添水,放下暖水瓶,這才繼續說道,“汪康年可能便是紅黨‘陳州’,這個分析研判,主要來自于荒木君,倘若汪康年真的有問題,那么這便是荒木君的功勞。”

  程千帆正色說道,“屬下不能搶好友的功勞。”

  ……

  “宮崎。”三本次郎聞言,終于面露笑容,“難得你有君子之風。”

  “屬下愛錢財,荒木君有立大功之志向。”程千帆笑了笑,說道,“屬下同荒木君都是純粹之人。”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勃然變色,指著宮崎健太郎的鼻子罵道,“蠢笨如豬的家伙,當著我的面你竟然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怕我處分你嗎?”

  “正是因為是面對課長,屬下才敢坦誠以待。”程千帆表情無比的認真且鄭重,同時又包含了幾分崇敬之色,“宮崎出身粗鄙,得課長不棄,更是信重有加,面對課長,宮崎自無不可說。”

  看著感情流露的宮崎健太郎,三本次郎也是有些感動,他繞出了辦公桌,上前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宮崎,你很不錯,我沒有看錯人。”

  “是屬下運氣好,得遇課長。”程千帆表情真摯,感情充沛說道。

  三本次郎又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然后才繞回到了辦公桌后面。

  “宮崎,你很坦誠,我很欣慰。”三本次郎微微頷首,“正如你剛才所說,我對汪康年也有一些懷疑。”

  “課長,汪康年絕對是有問題的。”程千帆趕緊說道。

  三本次郎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想要訓斥,不過,他自己搖搖頭,也便沒有發火,宮崎健太郎這個家伙和汪康年有過節,此前礙于他的嚴令,宮崎健太郎一直忍耐、沒有對汪康年動手,現在得知他對于汪康年有了懷疑,宮崎這個家伙跳出來落井下石,這才是宮崎應該有的反應:

  這個家伙,仗著自己對他的信重,在自己面前總是這么坦坦蕩蕩,從不遮掩情緒。

  ……

  “那你說說,汪康年哪里有問題?”三本次郎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容看向宮崎健太郎,“不要用荒木懷疑汪康年的那些理由,說說你自己的看法。”

  呃!

  程千帆便露出了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一幅課長您為難宮崎的樣子。

  “說。”三本次郎冷冷說道。

  “哈依。”程千帆無奈苦笑,冥思苦想,一幅明明站立不安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的樣子。

  須臾,程千帆眼中一亮,“課長,屬下想到了。”

  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他只是對于宮崎健太郎有‘恨鐵不成鋼’,故而故意‘刁難’一番,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真的有‘急智’?

  且聽聽宮崎健太郎怎么說。

  三本次郎點點頭,示意宮崎健太郎繼續說話。

  “屬下想起荒木君曾經對我說起過的一件事。”程千帆說道,“荒木君在汪康年身邊安插有探目,此人向荒木君秘密報告,汪康年曾經有暗中表達過對于重慶政府以及常凱申的效忠和情深之意。”

  “這只能說明汪康年并非絕對效忠帝國,忠于蝗軍的,他的心中依然是有親近重慶政府的。”三本次郎說道。

  “不。”程千帆搖搖頭,“屬下懷疑汪康年早就知道大歐是被荒木君收買了。”

  “你的意思是,汪康年是故意說出那番話給大歐聽的?”三本次郎皺眉,問道。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汪康年故意讓帝國知曉他依然對于重慶政府有親近之意,不過,這個人很聰明,實際上他并未有任何幫助重慶方面實質性動作。”

  “如此的話,汪康年的這番話,至多會被認為是一些無心之言,并不會對他帶來致命的影響。”三本次郎一開始也只是抱著且聽聽的態度來聆聽宮崎健太郎的‘分析發現’的,不過,此時此刻,他聽著聽著,卻是覺得宮崎這個家伙的這番言語竟然頗有道理。

  或者可以說,這番話越是琢磨,竟然越發有些道理。

  ……

  “這說明汪康年有信心,他不怕我們調查他,因為他是不會有暗中幫助重慶方面的實質性動作和行動的。”三本次郎陷入沉思,他起身踱步,思忖說道。

  “這是因為他根本不會暗中幫助重慶方面。”三本次郎提高聲音,“這是因為他根本不是重慶的人,他是紅黨。”

  三本次郎語速加快,表情振奮,“他的真正身份是紅黨,故而他故意表現出對于重慶方面的一絲懷念,這種對于蝗軍的有限可控的不忠誠,反而保護了他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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