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諜戰歲月 > 第453章 李萃群
  “馮小姐,這邊請。”

  一名特工右手延請,客客氣氣說道。

  馮蠻點了點頭致謝,跟隨著此人前行。

  復行數十步,在一幢樓的前面,突兀的豎著一道牌樓。

  牌樓的門楣上鐫刻著“出入平安”四個大字組成的橫額。

  在‘出入平安’的牌樓的后面,暨大門口兩側有兩個小房子,確切的說是兩個小崗亭。

  崗亭架著兩挺機槍,任何想要硬闖大門的人首先便要接受這兩挺機槍的洗禮。

  “請。”

  馮蠻跟隨著對方進了樓,樓梯口在中間,兩側是一樓的辦公室。

  她隱約聽到有慘叫聲,似是有人正在受刑。

  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口的拐角,有兩名荷槍實彈的特工站崗。

  兩人似乎正在聊著什么,看到這么一位漂亮的女子,皆是露出驚訝之色。

  引領馮蠻的特工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在即將進入到二樓的位置,有一道鐵柵欄門。

  柵欄門后面有警衛持槍守衛。

  特工掏出證件給警衛。

  警衛仔細檢查了一番。

  “又不是不認識。”特工半開玩笑說道。

  “主任有命令,任何人的證件都要檢查。”警衛悶悶說道。

  特工訕笑一聲,心說難怪李副主任選這家伙來守這道門,這榆木疙瘩簡直是天生當守門神的。

  就這樣,馮蠻在這名特工總部特工的引領下,來到二樓李萃群的辦公室。

  “這位就是馮蠻小姐吧。”李萃群主動迎了出來,笑容可掬。

  “李先生。”馮蠻心中緊張,小心翼翼說話。

  “不要緊張。”李萃群呵呵笑道,“是我要感謝馮小姐深明大義,支持和平救國事業嘛。”

  他的態度非常好,又是端茶又是遞煙又讓座的,這才使馮蠻從緊張的情緒中緩過勁來。

  馮蠻點燃了香煙,輕輕吸了一口,驚訝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香煙,這才意識到這是李萃群特別為她準備的仙女牌女士香煙。

  “李先生有心了。”馮蠻說道。

  仙女牌香煙是專門為女性設計的香煙,它采用的原料是玫瑰,薄荷等帶有清香味道的植物作為煙草,并且去除掉了香煙里的焦油成分,吸完之后氣息怡人。

  當然,最令馮蠻驚訝且有些感動的是,李萃群有心了。

  李萃群微微一笑,“這一路過來,我的手下沒有失禮吧。”

  “沒有,對我很客氣。”馮蠻搖搖頭,隨后便笑了說道,“不過到了這兒,想不到又是手槍又是機槍的,差一點沒把我嚇死!”

  李萃群微微笑著說:“馮小姐自謙了,且不說馮小姐是見過大世面的,便是以你和正國兄的關系,那也算自己人!”

  他看到馮蠻的一支煙抽了一半,便將煙盒朝著馮蠻那邊推了推,示意她自便,然后接著說道,“既然是自己人,來到這里就是回到自己家了,回自家自然毋需害怕什么咯。”

  馮蠻抿嘴一笑,心中卻是琢磨李萃群的‘自己人’的說法,她明白李萃群這話的意思,自己人自然毋需害怕,若不是自己人則另當別論了。

  “你們最近在做些什么?”李萃群喝了一口茶水,看似隨意問道,“上海法學院的上海學界救國會是你們的吧?”

  馮蠻露出驚訝之色,然后苦笑一聲,“原來李先生都知道了。”

  “你們啊,做事情還是老樣子。”李萃群搖頭,嘆息一聲,似乎是在感嘆,“還以為上海灘是以前,做事情并無顧忌。”

  他輕笑一聲,“學校校園里,眾目睽睽之下大肆宣傳所謂抗日救亡。”

  搖搖頭,李萃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此明目張膽,我便是捂住了耳朵也是能聽到這喧囂聲的。”

  馮蠻露出尷尬之色。

  李萃群說得沒錯,中統做事的風格還是太過粗獷,上海淪陷前,確切的說是同紅黨二次合作之前,黨務調查處那是何等的張揚跋扈,這種行事風格在上海淪陷后雖然有所收斂,但是,根子還在,下面做事情還是不夠謹慎。

  當然,這些情況馮蠻以前雖然也知道,但是,卻并未放在心上,因為習以為常。

  只是現在被李萃群這么一說,才覺得尷尬。

  不過,聽著李萃群這種不是完全以對待敵人的態度,反而更像是朋友聊天的態度說這些,馮蠻也是心中竊喜,她意識到自己下定決心來這里是對的。

  于是,馮蠻便嘆口氣說道,“令李先生見笑了,大家都還沒有習慣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日子。”

  “為何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李萃群輕笑一聲。

  他擺擺手,阻止了馮蠻要說的話,“我知馮小姐要說什么,你們錯了,沒有意識到時局的變化。”

  李萃群說道,“上海現在確實是日本人的,不過,汪先生正在為和平奔走,我們完全可以期待將來上海重新回到我們中國人懷抱中的嘛,沒有人非得要躲躲藏藏、老鼠一般的生活,完全可以走上街,光明正大、快活的過日子的嘛。”

  說著,李萃群點燃一支香煙,慢騰騰的吸著煙。

  “是啊,這也正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馮蠻思忖著,嘆息說道,她看著李萃群,“所以我今天下定決心來投奔李先生,還望李先生賞口飯吃呀!”

  “以馮小姐的才干,此番前來是來幫我的呀,是李某人要感謝馮小姐!”李萃群一邊吸著煙,一邊微笑說道。

  他欣賞面前這個女人。

  就在大約兩個小時前,這個女人主動找到了一名在華懋公寓附近‘執勤’的特工,說她是重慶方面的人,同時是董正國的妻子,要見特工總部的李萃群副主任。

  這話就頗為有意思了。

  董正國的妻子要來尋董正國,這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她卻沒有說要先見董正國,而是提出來要見他李萃群。

  而現在見了李萃群,這個女人并未講因為董正國的關系要如何如何,而是直言她本人要來‘討口飯’吃。

  這是在表忠心,她來這里,不僅僅是因為丈夫在這里,其本人也有‘棄暗投明’的想法的。

  這個女人很聰明。

  “走。”李萃群突然站起來說。

  馮蠻一怔,“去哪里?”

  “我帶你去看看,參觀參觀正國兄的辦公室。”李萃群微笑說道,“給他一個驚喜。”

  聞聽此言,馮蠻的眼眸中閃過驚喜,不過,她沒有起身跟隨李萃群去見董正國,而是看著李萃群,“李先生為何沒有盤問我在中統那邊是做什么的?亦或者知道哪些機密情報?”

  “我相信馮小姐來這里的誠意。”李萃群彈了彈煙灰,微微一笑,“馮小姐認為該說的時候,自然會主動說的,不是么?”

  “我是中統上海區電報組組長。”馮蠻微笑著,緩緩說道,“電臺,密電碼,還有蘇晨德現在的位置——”

  她指了指自己,“我都知道。”

  李萃群的臉色變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馮蠻先不要說話,轉身來到辦公桌后面,按下了桌面上的響鈴。

  張魯飛快的帶了幾名手下沖了進來。

  就要上去抓捕馮蠻。

  馮蠻花容失色。

  “胡鬧。”李萃群一拍桌子,“馮小姐是自己人。”

  “是!”張魯趕緊停手,甚至還向馮蠻敬禮,“馮小姐是自己人。”

  “你立刻集合手下人待命。”李萃群沉聲說道,“等我通知,隨時準備出動。”

  “是。”張魯看了馮蠻一眼,然后帶著手下趕緊轉身離開。

  ……

  “蘇晨德現在在哪里?”李萃群給馮蠻的杯子續水,問道。

  他作思索狀態,“自來火行街?五角地?福熙路?還是臺斯德朗路?”

  馮蠻大驚,旋即苦笑一聲,“我還當作是給李先生的見面禮,卻是沒想到原來李先生早就知曉。”

  “不,這確實是見面禮。”李萃群搖搖頭,表情誠懇,“我的手下只是發現蘇晨德曾經在這些地方活動,至于說確切的地點,暫時還沒有查到。”

  那一天,丁目屯假惺惺的再三拒絕后,終于正式答應合作。

  兩人正好目睹了仙樂都夜總會門口的盛況。

  先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李萃群以及丁目屯都認識的蘇晨德。

  得知有這么一條大魚潛入上海,李萃群、丁目屯便安排手下暗中打聽。

  一切以不驚到蘇晨德為第一準則。

  事實上,在李萃群、丁目屯的心中,蘇晨德是早晚能夠抓捕的囊中之物,區別在于什么時候抓到。

  不過,馮蠻能夠主動交代出蘇晨德的確切地址,這還是令李萃群非常高興。

  一方面是可以抓人了。

  另外就是,蘇晨德這個見面禮也足以說明馮蠻的誠意了。

  當然,還有馮蠻口中的電臺和密電碼。

  “人在那里?”李萃群問道。

  “福熙路三十九號。”馮蠻說道,“如果不在這里,就在五角地的通達旅社406房。”

  她皺眉思索,“在福熙路三十九號的可能性大一些,那是蘇晨德后來為自己租下的洋房,居住環境好。”

  “為什么你會覺得他現在在福熙路呢?”李萃群好奇問道。

  “蘇晨德清晨剛從巡捕房放出來。”馮蠻說道,面露譏諷之色,“他這個人喜歡享受,兩天不洗澡、不換衣服就渾身難受,在巡捕房被關了好幾天,出來后還不得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飽喝足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巡捕房抓他做什么?”李萃群問道,“巡捕房發現他的身份了?”

  “不是。”馮蠻搖搖頭,“抓蘇晨德的是程千帆,‘小程總’說蘇晨德要謀刺他。”

  “程千帆訛了你們多少錢才放人的?”馮蠻這么一說,李萃群瞬間就懂了。

  馮蠻露出驚訝之色,這李萃群好懂程千帆啊。

  “一萬大洋。”馮蠻說道。

  “他怎么不去搶?”李萃群哼了一聲,“最后給了多少?”

  “兩千大洋。”馮蠻苦笑一聲,“好說歹說,那邊才同意的。”

  她看著李萃群,“李先生怎么一下子就知道程千帆是要勒索錢財的?”

  李萃群笑了笑,“貪財好色‘小程總’嘛。”

  蘇晨德既然能放出來,自然說明不是因為謀刺被抓的,若是這家伙真的謀刺程千帆,以這位‘學弟’那惜命且狠辣的性子,蘇晨德不被大卸八塊才怪。

  恩?

  李萃群突然想起來,代號‘大副’的董正國曾經主持刺殺程千帆,而董正國是受到蘇晨德指使的,這么說來,程千帆說蘇晨德刺殺他,這沒說錯啊。

  “蘇晨德命大啊。”李萃群笑著說道,“我這位學弟若是知道蘇晨德指使人對他動手的,蘇晨德必不能活著走出巡捕房。”

  “正國,正國他沒事吧?”馮蠻突然問道。

  李萃群微愣,然后就明白了馮蠻為何突然問這個了。

  他剛才的話,引得馮蠻擔心董正國了。

  畢竟蘇晨德主使,真正策劃對程千帆的刺殺的是‘大副’董正國。

  “馮小姐好定力。”李萃群贊嘆說道,“我還以為馮小姐會一見我就問正國兄的情況呢。”

  “我知道正國現在是為李先生做事情,便知道正國必然沒有生命危險。”馮蠻說道,“程千帆不敢得罪李先生,不過,正國必然免不了受一些皮肉之苦的。”

  聰明的女人。

  李萃群微微頷首,“馮小姐放心吧,正國已經放回來了,只可惜吃了些皮肉苦頭。”

  他突然露出疑惑之色,“程千帆怎么會突然盯上蘇晨德的?”

  “程千帆在白爾路同女人幽會。”馮蠻說道,“應該是馬思南路響槍驚到了程千帆,他從房子里跑出來,正好被蘇晨德撞倒在地。”

  馮蠻冷笑一聲,“也是蘇晨德倒霉,許是程千帆見他穿著光鮮,想著可以訛一筆,便命令手下將蘇晨德抓起來了。”

  “這倒是符合這位‘小程總’的做派。”李萃群點點頭,忽而問道,“馬思南路響槍?是周文瑞被刺殺?”

  “是的。”馮蠻點點頭,“蘇晨德那天也正好帶人在白爾路有行動,卻是被馬思南路的槍聲驚到,只能選擇罷手,他也就是在匆忙撤離的時候撞到和女人偷情的程千帆的。”

  “行動?”李萃群目光一縮,“什么行動?”

  “這也正是莪要送給李先生的第四份見面禮。”馮蠻微笑著,“一筆錢,新四軍的募捐款,蘇晨德當時帶人去白爾路就是沖著這筆錢去的。”

  “白爾路。”李萃群聞言,對于‘新四軍’以及‘募捐款’這兩個關鍵詞的反應似乎都并無馮蠻想象的那般大,而是喃喃自語‘白爾路’,似乎是在琢磨白爾路有什么特別的。

  “關于這筆錢的情況,你且細說一番。”李萃群表情凝重,“根據你們掌握的情報,為何紅黨會選擇在白爾路?”

  “白爾路的什么地方?”

  他看著馮蠻,目光炯炯,又問了句,“還有就是,程千帆在白爾路與女子偷情,此事確切嗎?那個女人是誰?這些都能得到證實嗎?”

  “還有就是。”他的語速不快,眼眸中閃爍思索之色,“程千帆在白爾路何處與人偷情?距離蘇晨德當時準備行動的地方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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