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諜戰歲月 > 第585章 得妻如此
  白若蘭抱著自己的丈夫,她能夠真切的感受到程千帆內心深處的巨大的悲傷,還有那巨大的絕望。

  她是那么那么的了解程千帆,這是一個多么多么堅強的人啊。

  她無法想象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令程千帆如此難過,如此絕望。

  白若蘭心里難受。

  她心疼自己的丈夫。

  她想哭。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她要堅強。

  丈夫現在如此難過,他需要她的安慰。

  她要告訴他,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絕望——

  程千帆,你還有你的妻子在身邊,她會永遠在你身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白若蘭什么都沒有問。

  她左手擁抱著自己的丈夫,右手輕輕拍打程千帆的后背。

  她就那么輕輕拍打著丈夫的后背,什么都沒有問,什么都沒有說。

  良久。

  “若蘭,放首歌吧。”一個聲音低低說道。

  “好滴啊。”白若蘭的臉頰依偎著丈夫的臉頰,“放什么歌?”

  “隨便。”程千帆嗓子嘶啞說道,“太安靜了,安靜的可怕。”

  嘶啞的嗓音,卻又是那么的沉靜,不,甚至可以用死寂來形容。

  白若蘭心中咯噔一下。

  她去選了一張唱片,熟練的放進留聲機。

  姚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玫瑰玫瑰最嬌美;

  玫瑰玫瑰最艷麗;

  常夏開在枝頭上;

  玫瑰玫瑰我愛你……

  白若蘭欠身一禮。

  程千帆愣了下,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夫妻兩人相擁著,慢慢的舞動身軀。

  柔情蜜意的樂曲,慢慢地,悠悠揚揚的縈繞。

  程千帆低下頭,貪婪的呼吸著妻子秀發的香氣,這味道令他那近乎干涸的心田重新煥發了生機。

  “若蘭。”

  “嗯。”

  “謝謝你。”

  “應該的。”

  “若蘭。”

  “嗯。”

  “我們收養一個孩子吧。”

  “嗯。”

  “若蘭。”

  “你沒想要問什么嗎?”

  “男孩女孩?”

  “還不知道呢。”聲音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女娃哩。”

  “嗯。”

  程千帆鼻頭一酸,緊緊地抱住了白若蘭。

  他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就這么默默地陪伴他,支持他。

  “若蘭。”

  “嗯。”

  “我好喜歡你哩。”

  “阿拉曉得哩。”

  ……

  翌日。

  半夜里下了雨,清晨,淅淅瀝瀝的雨水停了。

  紅日初升。

  周茹挎著菜籃子從黃包車上下來。

  付了車資,和程府的保鏢隨意的打著招呼,進了院子就看到‘小程總’正拿著花木剪刀在修剪盆栽。

  “程先生早啊。”‘小廚娘’笑吟吟說道,說著提了提手中的菜籃子,“新捕的蝦子,今天做蝦子醬面。”

  “我看看。”程千帆將剪刀遞給周茹。

  周茹接過剪刀,熟練的修剪枝丫,程千帆則抓了一把小河蝦,拿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才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

  周茹得了夸獎,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回電老板。”程千帆低聲說道,“三叔被捕,受盡折磨,仍堅貞不屈,已然壯烈殉國,其志如磐石而不可移,其人之浩氣長存寰宇!”

  他的聲音低沉,語速很慢,卻似乎有著莫名的力量。

  周茹用心記著電文,她的臉上勉強掛著笑容,心中卻也已是無盡悲傷。

  程千帆從身上摸出一張紙條,遞給周茹。

  “麻雀。”程千帆說道。

  這是用密語寫的電文。

  意既周茹只看到紙條上的無規律的字,卻并不知道電文內容。

  麻雀是后面這段密電的甄別電碼。

  有了這個甄別電碼,重慶那邊才會相信這是肖勉發給戴春風的私人密電。

  ……

  重慶。

  羅家灣十九號。

  齊伍走在走廊里,遇到一個拿著文件請他簽字的工作人員,他摸出鋼筆,將文件墊在木架上,刷刷刷的簽字,臨了沒忘記關切詢問一句此人的父親身體怎么樣了?

  工作人員感激的道謝,言說已經服了藥,身體在好轉,齊秘書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若非齊秘書打了招呼,他的父親根本沒有可能獲得那救命的西藥。

  “這就好,這就好。”齊伍高興的點點頭。

  來到戴春風辦公室門口,齊伍整理了一下中山裝,這才上前低聲問門口的守衛,“局座休息了沒?”

  “局座早有吩咐,齊秘書來了,可直接進去。”

  齊伍搖搖頭,他上前敲了敲房門。

  “是齊伍么?進來吧。”房門是虛掩的,里面傳來了戴春風的聲音。

  “是,局座。”齊伍這才應聲推門進。

  ……

  “真英烈也。”戴春風表情嚴肅,嘆息一聲說道。

  “這個陳默,卻是沒想到。”齊伍也是嘆息一聲搖搖頭。

  陳默是粵軍出身,因為其身份背景和十九路軍那支‘叛軍’有些牽扯,故而一直沒有真正受到重用,是戴春風給了陳默去最危險的上海前線的殺敵報國的機會。

  ‘三叔’這個試金石,實際上并不掌握什么機密情報,戴春風是做好了‘三叔’投日叛變的準備的了。

  只要‘三叔’投靠日本人后沒有變本加厲的作惡,戴春風甚至不會太過糾結,雖然說,這是因為戴春風醞釀著在某個合適的時機再‘接回’三叔,不過,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戴春風的這種心理態度,也可看作是對于‘試金石’的彌補。

  卻是沒想到,陳默竟堅強如斯,昂首慷慨就義!

  “對于‘肖勉’的這份密電,你怎么看?”戴春風問道。

  “陳默殉國,肖勉有情有義,不愧是我江山小學弟。”齊伍說道。

  “這件事你親自安排去辦。”戴春風微微頷首,說道。

  “是!”

  ……

  一聲悠長的汽笛聲。

  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客船,步履匆匆。

  一名一襲長衫,戴了竹子涼帽的男子手里拎著一個小牛皮皮箱,一邊同身邊的男子低聲說話,身形沒入人潮中。

  兩人分別上了一輛黃包車。

  “禮查飯店。”戴竹子涼帽的男子隨口說道。

  約莫二三十步遠的地方,靠在一根電線桿上看報紙的男子放下報紙看過去。

  “是他嗎?”男子問道。

  “幾年沒見了,不敢認,不過看著相貌倒是肖似。”他身旁一個正在四處張望,似是在等人的男子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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