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旁白不太對勁 > 第九十三章 尾聲(二章合一)
  明州城外,黃昏時分。

  落日余暉徐徐灑下,巍峨的城墻在夕陽映襯下更添幾分厚重。

  當寧言再次看到這等景象的時候,已是幾天之后了,以至于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越二州其實相去不遠,當初柴茹茹與姜蟬衣兩人且戰且走,大半天的功夫就從明州城打到了靈全山。

  之所以在路上耗了那么久的時間,純粹是照顧到某人的身體。

  “茹茹扶我一把!疼疼疼!”

  寬闊的官道上,一輛八乘馬車正帶著滾滾煙塵向前疾馳,車廂內隱約傳出不明所以的慘叫聲。

  “真是的,你怎么又亂動……”柴茹茹趕忙一把摟住寧言的腰,慢慢將他身子放平。

  寧言老臉一紅,哼哼唧唧地縮在蠶絲軟塌上,找個舒服的姿勢癱著不再動彈。

  他方才只趴著車廂口張望了幾眼,身體便覺有點吃不消,每一寸筋骨都撕裂般的痛。

  晏晏的秘法后勁極大,這都三四天了依然下不了地,同時潛龍壺壺口迸發出的靈光都弱了不少,倒是讓他心疼了好一陣。

  唉,命格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補回來,大概這就是裝杯的代價……

  “下次還逞強么?”晏晏的身形憑空出現在車廂另一側,眼神中透著些許輕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寧言怒目而視,暗暗記下了這仇。

  臭小鬼,總有一天要讓你明白大人的厲害!

  “吁~”

  車廂外忽聽得一聲長嘯,馬車速度明顯放緩,緊接著有道沉悶的聲音傳來:“柴小姐,宋先生,城門口到了,當下城防查得嚴,老頭子也只能送到這兒了。”

  得虧柴家在江南道各處都吃得開,柴大小姐張張嘴,越州分行立馬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這老馬夫號稱是車馬行的活地圖,一路上也多虧有他照拂,才讓寧言少受了點罪。

  “嗯,回去吧。”

  柴茹茹在外人面前向來是威嚴滿滿,冷淡地交待了一句,隨即小心攙起寧言走出車廂。

  前陣子郭侃捅出的簍子可以說是震驚朝野,明州城自那之后便一直戒嚴,眼下城門口擠著烏泱泱一片人。

  姜蟬衣先行一步,牽著馬兒正在等待入城,回頭便撞上這一幕,手中韁繩不知不間被凝成了麻花狀。

  “生氣了?”畢月烏揶揄道。

  “生氣?我生什么氣!”

  姜蟬衣嗤笑一聲,矢口否認道。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生氣呢?

  寧言和她有什么關系……

  對!他死了也和自己沒關系!當初就該讓他死在河底算了!

  畢月烏搖了搖頭,老氣橫秋道:“唉,你們這種癡男怨女我見得多了,有什么事情就喜歡憋心里,憋到最后,人跑了,然后又追悔莫及,一個人傷春悲秋,沒意思。”

  吳清倒是很少聽到自己這位上峰發表這般高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懂哦。”

  “你這話說的,誰年輕時候沒點故事呢!”

  “說來聽聽?”

  “一百兩,再送你個春閨秘事。”

  “……”

  “別跑啊,價錢可以商量的,八十兩也成!”

  就在幾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時候,前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人群紛紛自覺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

  不遠處,有一魁梧漢子帶著幫人匆匆趕來,行至面前,目光在幾人身上粗粗掃過,忽然頓了頓,遲疑道:“敢問閣下可是人稱拳鎮三江,力撼九城的托塔手吳清?”

  吳清瞧清對方模樣,趕忙俯身還禮,面露愧色:“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吳某不過是朝廷的馬前卒罷了,實在當不得李幫主謬贊。”

  李和通了然,十年前吳清在河南道一帶也是頗具聲名,未曾想多年不見,他們之間的身份已經截然不同了。

  “此言差矣,吳兄有了大好前程,李某高興都來不及呢,回頭定要好好痛飲慶祝一番!”

  “便依李幫主所言!”

  他鄉遇故知,吳清也是有些激動,恍然想起身旁還有位大佬,立馬讓開身:“給李幫主介紹一下,這位是……”

  “叫我烏掌柜就行了。”畢月烏隨意道。

  李和通畢竟是見多識廣,一下子便從對方的裝束打扮上看出端倪。

  二十八宿……

  像他這種地方社團出身的,在面對司天監時天生就要矮上一頭,小心道:“原來是烏掌柜當面,久仰久仰……這里不是敘話的地方,幾位里面請。”

  在巨鯨幫眾人的護送下,寧言一行回到了李府。

  剛進正堂,就聽到一聲驚呼。

  “寧大哥你沒死啊!嗚嗚嗚,我都打算給你守孝了!”李太安飛奔著跑出來,咋咋呼呼的。

  寧言滿頭黑線,只能安慰自己童言無忌。

  話說這小子虛歲都十五了,怎么還這么沒腦子?

  李和通面露尷尬:“太安,守孝不是這樣用的……”

  “算了算了,意思到了就行。”

  寧言扶額嘆道,旋即看向正堂。

  他在明州城內的熟人幾乎都在這兒了,方仲慧、柴明遠、柴經義……就連趙斯年都在。

  眼見寧言三人完好無缺地回來,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問詢起幾人情況。

  一番交談下,寧言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后來發生的事情。

  這次事件的影響比他預料中要大的多,因為有人從現場遺落的鐵箱子中發現了不少大人物。

  里頭竟然有江南道經略使張清源!

  這盲盒玩大發了。

  不得不說方克己的膽子是真的嚇人,封疆大吏被他當玩具一樣擺弄。

  而無意中成為他棋子的吳唐下場也落不得好,由于寧言提前布置,他和他手底下的烏合之眾死的死傷的傷,本人更是在與方仲慧的戰斗中被斬落一臂,一身本事廢了大半。

  所幸最后被脫困而出的駱白救走,不過五虎金刀半生闖下的名頭,基本算是全搭進去了,讓人唏噓不已。

  至于江南道七大行的其余幾家,則各自打道回府了,也就趙斯年擔心寧言安危堅守在這里。

  柴茹茹眸中寒芒閃爍,她本想找個機會廢了江開元,沒想到那小子跑得倒快。

  “吳唐被斬落的一臂,可是他使刀的那只?”寧言想了想,突然問道。

  方仲慧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寧言默然相對,這人倒是重承諾,見得駱白脫困,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把手舍了,也算是個磊落的漢子。

  “三郎,之前你托我調查的事情有眉目,吳唐的那條手臂,便是我給你的交待。”

  趙斯年錯愕道:“你是說,殺了雪兒的是吳唐?”

  “對。”寧言解釋道:“當初他被方克己所傷,為了盡快恢復傷勢,只得找異獸獸丹療傷,你那只青眼雪雕便成了他的目標。”

  “為了這種原因,竟然……”趙斯年拳頭攥得緊緊的,睚眥欲裂:“寧兄,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不會勸你放棄復仇,你自己想清楚便是。”寧言平靜道,他并不打算繼續插手趙斯年與吳唐的恩怨,他沒資格替趙斯年做選擇。

  “好!有寧兄這番話,我便放心了!”趙斯年雙目已是一片血紅,甚至沒心思在此處多待,拔腿就向門口走去。

  臨走前,他轉頭鄭重道:“寧兄的大恩大德,斯年沒齒難忘,來日必有厚報!”

  趙斯年這一走,場面瞬間冷淡了不少。

  無論是柴府或者巨鯨幫,多多少少都有相識之人在這場動亂中喪生,此時對趙斯年的悲悼感同身受。

  方仲慧倒是沒這種情緒,但她心里同樣不舒服。

  剛才她就想說兩句了,可礙于氛圍沒有多提,現在卻按捺不住了。

  寧言那混小子和蟬衣明明都……都這樣那樣了!竟然又和柴家小姐摟摟抱抱的,這是想干什么?!

  放在以前,她自然不希望自家乖徒兒過早接觸兒女私情,從而耽誤修行。

  可現在木已成舟,反正做什么都改變不了結果,與其棒打鴛鴦做個惡人,還不如成全他們。

  方仲慧是做好這種思想準備的。

  再說兩人性子一個偏靜一個偏動,正好能互補一下,有寧言照看一二,蟬衣以后還能少闖些亂子,讓她能省點心。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寧言居然如此不老實!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察覺到方仲慧隱隱要發難,姜蟬衣趕緊拉住她,小聲道:“師父你想干什么?”

  “你說呢?”方仲慧神色不善。

  姜蟬衣心中一顫,悄悄看向寧言,虛弱得像是一陣風吹就能倒,于是不忍道:“師父,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

  “真的算了,徒兒、徒兒又不喜歡他……”

  這一次,方仲慧分明聽出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哀求,不禁嘆了口氣。

  沒出息!

  也罷,就當是在紅塵中歷練要受的情劫,還望她經此一事徹底斬斷不該有的心思,打磨打磨心境爭取早日突破到上三品。

  只是雖然她不會再找寧言麻煩,卻也不愿在這里多作停留,寒著個臉冷哼一聲:“我們也走!”

  姜蟬衣還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回仙音宮!”

  方仲慧的身影越來越遠,姜蟬衣猶豫了片刻,一跺腳便追了上去。

  先前還熱鬧的正堂一下子空了不少。

  柴經義見狀嘟囔了句:“怎么都走了。”

  李太安倒是知曉事情原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走就要打起來了。”

  寧言的目光追著姜蟬衣離去的背影,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做些什么,這一別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上面了。

  他咬了咬牙,心中做下決定,認真道:“茹茹,我有些話要和姜姑娘說,你和我一道去吧。”

  拖下去不是個辦法,終歸是要面對這些的,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一鼓作氣講清楚。

  說到底做錯的是他,是該站出來承擔責任了。

  “我就不去了。”

  出乎他意料,柴茹茹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可能姜姑娘也不會想看到我的吧。”

  難不成這丫頭轉性子了?寧言愣愣道:“你還好吧?”

  柴茹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內心的悸動:“我在這里等你,你會回來的吧?”

  “可、可一定要回來哦,言哥哥!”

  “嗯。”

  寧言重重點頭,眼神一變,強忍著疼痛向外走去。

  “寧大哥我幫你!”李太安看他走得吃力,擼了擼袖管就要上來幫忙。

  “不用,這段路得我自己走……”

  “真不用么?方前輩他們的快馬就在后院啊,再過會估計就快出城了。”

  “不早說!幫我攔著點啊!”

  ……

  明州城,西城門。

  “磨蹭什么呢!”方仲慧不滿道:“你不會還在想他吧?”

  姜蟬衣渾身一激靈,假裝不在意道:“怎么會呢。”

  明明自己一點都不喜歡他,為什么真到分別的時候,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呢……

  “姜姑娘請留步!”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姜蟬衣下意識轉過身,就看到李太安背著寧言忽地從護城河里鉆出來。

  寧言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狼狽不堪,還在大口喘著粗氣:“方前輩,我有幾句話想和姜姑娘說說。”

  方仲慧看了看自己徒弟那幅明明很期待但是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憤憤道:“好,盡量快些!”

  姜蟬衣耳朵微紅,面無表情地上前提起寧言,借由地上陰影,幾個呼吸便閃身至數里開外。

  “追出來干嘛,我是不會為了你留下來的!”眼看四下無人,她雙手抱在胸前,又恢復成那幅高傲的樣子。

  “我不是為了讓你留下來……”寧言開口道。

  不是為了留我?

  姜蟬衣秀眉一蹙,從行囊里掏出一本小冊子扔在他臉上,大聲道:“拿了就快滾吧!”

  寧言被拍了一臉,手忙腳亂得接住小冊子,定睛一看,原是《起山化犬咒》。

  “我、我也不是為了這個。”

  姜蟬衣頓時有些煩躁:“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這人好不爽利!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寧言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到了喉嚨口,終究是化為一聲嘆息。

  “我不知道。”

  “可能你不相信,我現在腦子真的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要是就這么讓你走了,我一定會后悔的。”

  這還算是句人話……

  姜蟬衣嘴角微微上揚,可她馬上又有了新的問題。

  “那沈秋凝那里怎么辦?你也不想她知道你在我身下承歡時的丑態吧!”

  “你你你說的都是些什么葷話……”

  這等虎狼之詞把寧言聽得都面紅耳臊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接。

  姜蟬衣盯著他看了許久,驀地出聲道:“寧言,你喜歡我么?”

  寧言登時一怔,這個問題把他問住了。

  他對姜蟬衣的感情到底是怎樣?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與柴茹茹還可以說是水到渠成,而與姜蟬衣則純粹是陰差陽錯。

  要說不喜歡那是不可能的,要說喜歡又總覺得差了點感情基礎。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戀人未滿?

  寧言半晌沒有回話,姜蟬衣心中有了答案,原本還雀躍的內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要來招惹我。”

  “如果你出現在這里僅僅是因為那一晚的事情,那大可不必!我可以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以后不見面就是。我也不用你對我負責,我不稀罕!”

  “你以為你是誰啊!有權利掌控我的人生么?!”

  寧言被她劈頭蓋臉一頓嘲,也是堵得說不出話來,羞愧難當。

  “滾滾滾!看見你就惡心!”

  “姜姑娘,我……”

  “快滾!再不滾我就打死你!”

  寧言縮了縮脖子,無奈之下只得轉身離去。

  姜蟬衣把他趕走之后,一個人呆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方仲慧的聲音在她耳旁傳來。

  姜蟬衣輕咬嘴唇,點了點頭。

  方仲慧寬慰道:“你要是真想跟他去,師父也不攔你。”

  姜蟬衣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望著寧言離去的方向,眼眶霎時間霧蒙蒙的,癟了癟嘴,委屈道:“師父,我不想下山了……”

  “我想回家……”

  方仲慧看得又心疼又惱火,恨不得一劍刺死那個負心漢!

  自家徒弟哪里不好?要樣貌有樣貌,要天賦有天賦,配個玄門道種都綽綽有余,憑什么受這窩囊氣!

  要是再見到那混賬小子,必定要……

  方仲慧腦海里正計劃著以后碰上該怎么懲罰渣男,驟然一愣。

  因為她還真看到寧言了。

  “姜姑娘,姜姑娘!”

  那個討厭的聲音由遠及近,姜蟬衣慌忙背過身,不想讓對方看出她的軟弱。

  寧言身子本就沒恢復,這來回奔波更是跑得齜牙咧嘴,話都說不囫圇:“我回去、回去拿這個了……”

  說到這,他將手中物什拋了過去,急急忙忙比劃道:“你的,壞了,新做的……”

  姜蟬衣疑惑地接過一看,卻是一個嶄新的手工酒葫蘆,像是這幾天才做好的,與她原來的那個外表相似,卻大了幾號。

  寧言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重復道:“如意正店、如意正店!”

  姜蟬衣晃了晃葫蘆,里頭還真有聲響,拔開塞子細細一聞,這熟悉的味道,好像是他們第一次喝的酒。

  可她缺的是葫蘆和酒么?

  無聊……

  “師父我們走吧。”

  寧言著急之下,強提了一口氣,用力喊道:“姜姑娘,你問我的問題,我現在或許給不了答案,但等我想明白了,必當上仙音宮當面拜會!”

  “等我!”

  “等我啊!!”

  方仲慧猛地感到自家徒弟的氣息亂了,忍不住哀嘆一聲。

  姜蟬衣沒有回頭,眸子卻亮了起來。

  呸呸呸,狗男人又要亂我道行,萬不能讓他得逞!

  話又說回來,他到底什么時候來啊,煩死了……

  ------題外話------

  改了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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