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劍的交擊之音,在四野的寂靜中響起。
而當兩者真正相觸之時,沈逐凰原本還算沉靜的面容,驟然一變。
這種感覺,對方拿著的劍……是師尊的沉水劍?!
這個認知,讓沈逐凰隱于遮光帛后的雙眼,驀地睜大。
而為了確認,自己方才的感覺,是否出了差錯。
沈逐凰竭力穩住,因這個驟得的感知,而浮蕩不休的心神。
再一次地折身迎上了,向她襲來的劍擊。
兩劍交擊,聲音清越震空。
震蕩間所發出的,是沈逐凰曾經,聽過無數遍的熟悉。
【真的是沉水】
【不,也或許不是】
【只是由天道化身,比照沉水劍,構擬出的仿制品】
【就像她先前,渡天劫之時,所遇見的那些,由劫雷幻化而成的翼虎,或者蠱雕】
【那些東西,雖看著和活物無異】
【但從其本質上,依舊還是無生命的存在】
【連天道造物都稱不上】
【眼前的沉水劍,應該也是如此】
沈逐凰心中想著他事,注意力便不可避免的,有所偏移。
只是剎那的疏忽,露出的一線破綻,便被沉水劍,極精準地捕捉到。
沈逐凰的棲鳳,還未斜擋上去,左肩便被沉水直接刺穿。
劍身快進快出,直到自身的鮮血,隨著沉水劍的抽離,噴涌而出。
沈逐凰才后知后覺的,感知到了痛感。
對方并沒有給她,就此停戰,先去包扎一下傷處的機會。
而是乘勝追擊,將沉水劍舞得愈發是神鬼莫測。
每一劍都尤為刁鉆,劍勢軌跡變幻無窮,刺入點也處處致命。
而這樣迅疾又不失強力的攻勢,于眼覆白帛,左肩還受了穿刺傷的沈逐凰而言。
便如同將一個人,赤|裸|裸地拋擲進狂風驟雨中,任她被恣意澆淋。
沈逐凰此刻,便是如此。
她被這沉水劍,滔浪般連綿無窮,斬出的劍招,逼得一路向后急退。
足下都在雪地里,拖出兩條長且深的印痕。
沈逐凰這一路,也不知是碾碎了多少,開得正馥郁,汁液糜爛的花兒。
才在她背脊抵上一塊,臨近雪峰,深埋于雪地中的巨石后,方才停了下來。
說是抵,倒不如說,沈逐凰是硬生生撞上去的。
后背悶痛過后,便是破皮后又同衣物接觸的,火辣辣的痛。
至于為什么會破皮,自是因為,這塊巨石,上面并不平滑。
反而是起起伏伏,紋路凌亂,粗糙得厲害。
沈逐凰的背,撞上這樣的石頭,自是討不得好的。
她皺眉將痛意壓下,額上沁落出冷汗,手上卻像絲毫不受影響般,向斜上方斬出,與沉水劍悍然相撞。
而這一劍斬出,沈逐凰并沒有收劍轉勢,而是握緊劍柄,同沉水劍的劍身,重重擦過。
剎那間,刺耳的擦磨聲,連同電火花鳴響的聲音,在沈逐凰身前響起。
而那,一直以沉水劍,同沈逐凰對招之人。
也終于在此時,開口說了,他同沈逐凰對戰的第一句話。
“逐凰,許久未見,怎懈怠至此?”
沈逐凰握劍的手,極輕微地一抖。
【這聲音……是師尊的】
【她到底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過師尊的聲音了呢?】
“不可因自重而輕敵,我教你的道理,你可是忘了?”
【不能因為自身強大,就輕視敵人】
【師尊講過的話,她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逐凰閉口不答,對方卻像是,已經讀懂了她的心思一般,繼續說道。
“既然明白,為何還沒有全力以赴?”
“莫非你以為,眼遮白帛,還能勝過為師?”
沈逐凰的手腕,極劇烈的一顫。
下一瞬,她卻是驀地笑了。
什么摘白帛,不存在的。
她只是依然故我的,以自身的棲鳳,同對方的沉水,狠狠擦磨而過。
又在兩劍將欲分離之時,以不知何時,已然聚凝出藍色霜冰的劍尖,將沉水劍,直接挑開。
而被沈逐凰握在手中的棲鳳,則是猶如一條窺伺已久的毒蛇般。
以一擊必中之勢,直刺對方的空門。
冰藍劍尖,直直破開對方的前胸。
那內里的鮮血,甚至都還未來得及涌流而出,就已經被劍尖驟盛的霜雪氣息,凍凝在了破口內里。
一擊已中。
為了防止對方身體構造特殊{天道出手聚凝},會對她的棲鳳,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沈逐凰并不戀戰,毫不猶豫地,便將自己的棲鳳劍抽回。
血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以白帛覆眼的沈逐凰,也不會看到對方,于驟變下驚愕的臉。
而對方那般神態,就像是他根本沒能想象到,沈逐凰居然會對自己的師尊出手。
還是已逝的,曾給予過沈逐凰新生,在她心中地位尊崇,不可磨滅的師尊。
更沒想到的是,出手也便罷了。
還竟是這般果斷決絕,毫不留情。
十足的無心冷情之人。
“你……”
“我怎么?”沈逐凰嗤笑一聲,周身的氣勢比手中劍鋒還無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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