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琛嶺——
晏道友應是……深思于他是否已經知曉,朗道友應為半妖之體一事吧。
也應是有些困惑于,他若是知曉,為何反應會如此平淡吧。
若源心思幾轉,最后化作唇邊的一抹淡笑,他手持紅璽佛珠,向晏頌之步近,站定在晏頌之的身前。
“晏道友。”
晏頌之沒想到若源會主動向他走來,還一晃神的功夫,便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但他又不是傻子,自是清楚若源會有此舉,應是因為他方才神思不定,目光卻依舊停留在若源身上之故。
想到這里,晏頌之不免有些窘迫,他合掌鄭重道:“還請佛子見諒,是頌之冒犯。”
若源一怔,隨后便含笑道:“怎會?晏道友無需介懷。”
“我來只是想和晏道友,討論一樁事。”
晏頌之神情一怔:討論一樁事……
這佛子指的是,魚荀的兇煞之氣,還是說,朗映懷的半妖之體?
晏頌之心緒難穩,面上卻沉穩:“佛子請講。”
若源撥動一顆念珠,目光澄明若清泉:“我問晏道友,可是何為眾生?”
晏頌之神情一滯,他不曾想,若源主動上前,開口問出的竟會是這個。
佛子這是準備和他論佛道?在這種時候?
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眾生……”晏頌之將這二字復述了一遍,眼眸漸深,口中卻道:“于這一點,我知曉的比之佛子,應是要粗淺太多。”
“還望佛子不吝賜教,頌之洗耳恭聽。”
“只是淺談,直抒胸臆而已,晏道友無需這般。”
“不過若源這里,確實對此有些拙見,還請晏道友一聽。”
“請講。”
“凡眾生者,為有情物,即一切有情識之物。”
“而修佛者,當慈悲,施宏法,救彼岸,度眾生。”
“這是佛法講義,亦為若源心中之義。”
“所謂眾生,一花一草,凡有生命者,皆可為眾生。”
“更遑論生有靈智,卻無行惡事,更無愧于天地。只非人族之物呢?”
“他們在若源眼中,其實與人,也別無二致。”
“若源的殺伐之術,只會對準無益于世間安穩,惡孽纏身之物,其他,皆為眾生。”
說到這里,若源聲音依舊平緩,卻無端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但這份肅殺,于下一瞬,便被若源唇邊的那一抹淡笑撫平。
他抬眸看向晏頌之,眼神依舊澄明。
“這便是若源所修習的眾生道,晏道友覺得如何?”
“甚好。”晏頌之靜默良久,才最終吐出這兩字。
他確實覺得若源所修的道甚好,也對此,甚為欽佩。
但這欽佩,卻也不只是因若源所述的這份眾生道。
而更是為,若源這份洞悉人心的敏銳,他意識到了他心中隱憂,所以才會主動上前,和他談及他所修之道。
以講述他所修之道的內情,來告訴他——
魚荀隨意調用的兇戾煞氣和朗映懷的半妖之體,這些他雖然都很清楚,但若源他也并不會在意。
他所修的眾生道里,要護的眾生里,也有魚荀和朗映懷。
而他們在他的眼中,也并不會因為他們的“另類”,而就與旁人有了天然的差異。
若源說這些時,大概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和斷虹宗安心。
但若源或許并不明白,他這一份由心而生的平等相視,于斷虹宗眾人的眼中來看,是何其珍貴的存在。
這樣一份平等相視,其實本就是這世間最難求之物。
若不是如此,他們又如何會在數百年前,落墜至那般地步?
“謝謝。”晏頌之道。
迎著若源有些疑惑的眼神,晏頌之補充道:“百年前,小師妹渡劫時,你施予援手,這件事,我們還不曾見面鄭重謝你。”
也謝你知曉小師妹曾經墮仙,卻閉口不談,只給她明心之法,之后更是冒天劫之險,助她擊破了那人的惡局。
若不是有若源當日的援手,今日這怪物的臉上……也會多出一張他們決計不想看到的面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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