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投資時代 > 1321、走進芯時代
  視察完展訊通信,在回去的路上,夏景行再次跟鄧元鋆聊起了張學正。

  “我想給張學正一次機會!”

  鄧元鋆一臉疑惑的看著老板,不知道說的是什么機會。

  “我想讓榮耀手機給聞泰下一個訂單,替我們設計一款售價在千元以內的智能手機。”

  鄧元鋆連連搖頭,“夏總,我們之前核算過成本了,現階段智能手機產業鏈不成熟,根本沒辦法把智能手機拉入千元機時代。

  再說了,榮耀連一款手機都還沒推出,什么品牌價值都沒有。

  換作復興手機下單還差不多!”

  這下輪到夏景行搖頭了,“復興手機不能搞ODM,定位是高端手機,追求卓越的性能是放在第一位的,怎么可能把設計假手于人。”

  除了智慧果以外,包括三星、菊花廠在內的手機廠商基本都是采取高端旗艦手機自研,中低端手機外包給ODM廠商的發展模式。

  “張學正那家伙挺能干的,我記得他好像是你發掘的吧?”

  鄧元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當時我去找龍旗談投資,結果遭到婉拒。

  朋友說有個還不錯的年輕創業者,問我要不要去見一下。

  我去見了張學正過后,覺得他們那個小團隊挺不錯的,雖然沒錢,但團隊的凝聚力、戰斗力都很強。

  于是回來就說服你投資了10萬美元,占了20%股份。

  如今來看,這筆投資很值。

  聞泰不是互聯網公司,但估值增長一點也不亞于一般的互聯網公司。

  短短四年時間,公司規模從十萬元發展成為了擁有價值8000萬美元工廠的大型實業公司。

  張學正這個人膽子挺大的,也很會審時度勢。”

  夏景行點頭,認同鄧元鋆對張學正的評價。

  事實上,從IDH向ODM廠商轉型只是張學正的人生第一躍。

  接下來,他還會率領聞泰科技蛇吞象收購安世半導體,創下中國最大的半導體收購案。

  前世貼在聞泰科技身上的標簽和概念有很多,中國唯一的世界級IDM(整合元件制造商)半導體公司、車規級汽車半導體公司、最大的模擬電路半導體公司、世界第一ODM公司、打入智慧果產業鏈、特斯拉產業鏈……

  在資本運作、趨勢判斷、產業鏈上下游整合等方面,張學正都是企業家中的翹楚。

  在IDH紅利將盡的時候,豪賭轉型ODM廠商;在智能手機賣不動,增長見頂的時候,豪賭半導體;在5G和新能源汽車出現曙光的時候,又開始積極進行布局。

  在張學正的成功創業路上,能清楚看到中國產業升級的縮影。

  這家伙一次又一次的站立在潮頭,勇氣、決心、判斷力都少有人能比。

  夏景行很欣賞這種擴張欲望爆棚的創業者。

  同時,他估摸著,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未來聞泰科技會成為復興工業、特斯拉的重量級合作伙伴,所以完全不吝惜扶持張學正一把。

  他一個人是帶不動中國半導體的,所以需要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想到此,夏景行說道:“我們把手機產業投資基金、復興工業產業投資基金兩大基金投資的企業召集起來開個會,你覺得怎么樣?”

  鄧元鋆很快就意識到夏景行想干什么了,脫口而出道:“整合資源嗎?”

  “對,對于與復興工業的各項業務存在協同作用,并且愿意服從我們的安排,且希望在消費電子、半導體行業大干一場的企業家,我們要予以更大力度的扶持。”

  鄧元鋆心中有些疑慮,提醒道:“會不會被認定為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啊?”

  夏景行皺起了眉頭,“怎么能這樣說呢?復興工業的體量還沒達到那個地步。”

  鄧元鋆搖搖頭,“但是加上復興工業產業基金就不一樣了啊,誰敢不聽從復興工業集團的安排。”

  “我只是想加深一下復興工業旗下各業務單元與被投企業之間的關系,以及促進被投企業與被投企業之間的合作。

  比如說,華勤和聞泰兩家公司作為ODM廠商,不同于純代工廠商,他們是掌握一定供應鏈話語權的。

  他們在采購手機零部件的時候,如果稍微向復興系企業傾斜,是不是可以加速復興系企業,或者說中國手機產業鏈、半導體產業鏈的成長?

  我們在這中間扮演的不是支配市場的角色,而是助力中國科技成長的角色。

  想要在某些科技領域盡可能高的完成國產化替代,提供發展資金只是最基本的,還要給他們訂單,讓他們吃下一部分市場份額,這樣才會誕生良性循環。”

  看著老板一臉認真的樣子,鄧元鋆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民間科技部長?為中國科技事業操碎了心。

  “夏總,公司與公司之間的貿易行為不是我們能人為控制的,決定因素是產品的價格、質量等等。”

  鄧元鋆攤攤手,表情有些無奈。

  他理解老板的著急,但技術進步需要時間的沉淀,需要殘酷的市場競爭,老板都快開歷史倒車了,搞那啥經濟。

  夏景行苦笑道:“我知道我們決定不了被投企業與被投企業之間的合作,頂多能決定這些企業與復興工業的合作。

  但是,我們可以搭建一個交流平臺,盡可能的去扶持一些初創的、困難的企業。

  尤其是那些國內還處于一片空白或者說技術薄弱的行業,你不用、我不用,那搞個屁啊,公司還沒發展起來就死了。”

  鄧元鋆想想也是,老板的擔憂不無道理。

  有些行業確實是這樣,光閉門造車砸錢搞研發沒用,得占有一定市場份額,通過把產品投入市場來進行技術驗證和改進。

  這就好比理論和實踐必須結合起來,才能達到不斷完善自身的效果。

  “比如說EDA電子設計自動化軟件,現在國內連一家像樣的公司都沒有,Synopsys新思科技、Cadence鏗騰電子、Mentor明導國際三大美國巨頭近乎壟斷EDA市場。

  如果不允許使用他們的技術,任憑你芯片設計再領先都沒用,因為你沒作圖工具啊。”

  夏景行嘆了口氣,EDA軟件可以歸類為工業軟件,這一整個行業都是中國的弱項。

  德國、美國作為傳統的工業強國,在這個領域很強。

  發展工業4.0、工業互聯網、智能制造,通通繞不開工業軟件,因為這是靈魂。

  像波音787的制造,就用到了超過8000款工業軟件,其中只有1000款是市面上的商用軟件,而另外7000款軟件都是波音幾十年積攢下來的技術精華,且不對外銷售。

  美國最大的工業軟件公司,不是微軟,不是甲骨文,更不是IBM,而是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同時它也是世界上的頭號軍火商。

  西門子作為百年工業巨頭,其工業軟件技術也是世界頂尖的,為世界最大粒子加速器—歐洲大型強子對撞機、“好奇號”火星探測器等諸多世界頂級科技項目提供過解決方案。

  最近夏景行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復興工業大則大矣,但卻四處漏風,缺乏一些填充縫隙的粘合劑。

  就跟中國互聯網一樣,強在應用層,弱在底層架構,全部在別人提供的紙張上作畫。

  要是別人哪天不賣紙張了,畫技再好也畫不成了。

  鄧元鋆嘆息道:“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有個熊貓EDA,可惜了,在“造不如買”的思潮下,沒有發展起來。

  進入新世紀,加入WTO以后,中國引入了很多高端設備,但這樣的采購往往伴隨著捆綁銷售,硬件軟件一起買,導致國產工業軟件的路越走越窄。

  工業軟件需要在大量的使用中才能成熟起來,一旦很少用的話,產品體驗與市場需求就會漸漸脫節,直至徹底沒人用。

  現在技術鴻溝越來越大,再不奮起直追,真的只能一直在全球產業鏈分工中的中低端打轉了。”

  夏景行點點頭,“我在想,咱們是不是應該請一些高校教授一起來參會,讓他們幫我們清理一個清單出來。

  哪些行業、哪些技術薄弱,我們對癥下藥。”

  “這個可以!”

  鄧元鋆微笑道:“國內去年公布的核高基項目就有EDA,說明國家已經注意到這些技術薄弱點了。

  我們甚至可以跟有關部門溝通一下,他們手上的數據比我們的更詳細。”

  夏景行徹底有主意了,有困難找國家啊!

  雖然人才流失嚴重,但很多官方機構還是儲備了大量的頂級人才。

  匯集全國的科技力量,給復興工業診斷一次,看看哪些地方需要加強,同時與國家保持一下步調。

  “我聽說熊貓EDA的核心骨干、現在的華大電子總經理劉偉平離開體制,出來獨立創業了,看樣子應該是想做出高水平的國產EDA軟件。”

  一聽華大,夏景行就知道是哪家公司了,日后的國產EDA龍頭華大九天。

  “可以邀請他一起來參會,EDA乃至整個工業軟件都是我們接下來要啃的一塊硬骨頭。

  尤其是EDA,必須讓復興半導體以及我們投資的芯片設計企業帶頭先用起來,不然等雪崩了,沒一個跑得掉,都得埋葬在地底下。”

  鄧元鋆又問:“那夏總,咱們這個會議取名叫什么呢?主題內容又是什么?”

  “就叫“走進芯時代”吧,主要內容就是討論怎么更好的把企業做大做強。

  同時復興工業產業基金也正式向外界做一次回應,公布我們的投資方向和范圍,包括但不限于芯片。

  像工業軟件、機器人、工業母機、新材料、新能源等等行業,通通都納入進來。

  就像伱說的那樣,把資金投光了再募集新基金就是了。

  這也是我的真實想法,我想過了,目光不能只局限于半導體行業了,我們落后于別人的行業還有很多,要全面發展,全面追趕。

  不過我們沒那么多精力去做那么多行業,還是以投資為主。

  每個細分行業投兩家公司,相信總能跑出來一些公司,然后一層層給他們加碼,投到他們能實現自我造血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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