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的學兄實在不像一個讀書人! > 第654章 圍著關忘文吃燉肉(下)(二合一四千字大章)
  西門無思醒來后,他卻沒有再提起過當年在莫如山下的事情。

  余秋風幾人和西門無思關系甚密,也都沒有過問。

  他們也知道西門無思心思深沉,他如果不想提起當年的事情,問了也白問,反而會讓彼此更加不舒服。

  幾位亞圣之中,只有喬隱之不是如此想的。

  今日她剛從前線回來,見到清醒的西門無思后,便提劍指著西門無思,要讓他說清楚,她手下那些兄弟是因為什么而死去的。

  西門無思“叛國”事件中,受傷最重的就是喬隱之了。

  不僅自己重傷躺了這么些年時間,修為雖然沒有落下,卻也沒有絲毫精進。

  更讓她痛心的是,跟隨她去莫如山天道宗的那些部下。

  喬隱之能以女兒身在九門巡妖司擁有如此高的聲望,和她一直將司內所有人都視為手足密不可分。

  余秋風,歐陽守道他們對西門無思是百分百的信任,哪怕西門無思不解釋,他們也能接受。

  可喬隱之不行。

  正如她所說,她需要給那些壯烈殉國的部下一個交代。

  可西門無思看著提劍的喬大人,卻只是無奈地笑了聲,一言不發。

  若不是余秋風和歐陽守道兩人強行將喬隱之拉走,恐怕西門無思身上已經被喬隱之捅了十八個洞眼了。

  如今的西門無思已經不再是當日僅次于歐陽守道的強大存在,與一個普通老者無異。

  歐陽守道也勸過喬隱之,讓喬隱之不要操之過急,西門無思總會給她和那些人一個交代的。

  喬隱之卻一點面子都沒有給歐陽守道,直接把他趕出了自己的房間。

  余秋風就更不用說了。

  他這輩子就怕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師尊——這位已經駕鶴西去了——另一個就是喬隱之了。

  歐陽守道碰了一鼻子灰,余秋風更不會去觸這個霉頭。

  好在晚上因為慶功宴的事,喬隱之強忍了下來,才沒有讓西門無思血濺相國府。

  可是一個沒嘴的葫蘆,一個隨時爆炸的火藥桶,這要是繼續下去,說不定就會出什么幺蛾子。

  余秋風只好暗地里攢了這個局。

  如今的望北城中,除了歐陽守道,還有誰能壓制住暴走的喬隱之?

  可不就只剩下臭小子一個人了么?

  關忘文見到西門無思和喬隱之那一個對眼,再看了眼余秋風擠眉弄眼的樣子,就知道要自己干嘛了。

  于是正好趁著這個時候給兩人說道說道。

  不過以他對喬隱之的了解,以及余秋風之前和他閑聊時補充的材料,這位姑奶奶絕對不是什么善茬。

  雖然極重情義,卻也認死理,執拗得很。

  如果他直接提出來這事的話,老姑奶奶估計一點面子都不會給他。

  她才不會管關某人是不是天下第一圣人呢。

  她在九門巡妖司,干的就是死里求生的活,當初在岳麓山上,面對紫霄神雷,喬隱之也沒有絲毫猶豫就沖了上去。

  關忘文要是不給點威懾分散其心神,再給點甜頭,讓她拿人手短,這事可真不好處理。

  而且關忘文一直避免自己主動提起這事,所以之前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

  直到他說要將龍靈國器分別贈予在座的人時,才惹得喬隱之出言阻攔。

  關忘文看著喬隱之憤怒加著急的神色,暗道總算是讓這姑奶奶主動開口了。

  他便故作奇怪道:“為何不可?”

  喬隱之冷臉道:“西門無思還沒有徹底洗脫叛國的嫌疑。”

  關忘文擺手道;“西門先生的人品你我還不知道么?他可是寧可把天道宗三個字刻在屁股下面的痦子上來提醒我們的啊!”

  說到這里,原本神色暗沉的西門無思臉刷一下就紅了。

  “關小兄弟,此事,此事就不要提了。”

  “為什么不提?”關忘文挑眉道,“若不是先生的提醒,我們恐怕都不知道天道宗會有大事發生...所以喬大人,西門先生也是有功無過才對。”

  喬隱之冷哼道:“哼,你不說天道宗,我倒還沒什么好說的。根據我掌握的情報,此次天道宗之行,包括師...咳,余山長在內的四位亞圣全部重傷,而且,也在這段時間,夫子墻和京城的夫子書陣才出了問題。”

  她神色越來越陰冷,指著西門無思道:“他是想提醒你們有大事發生呢?還是引誘離天的頂尖戰力入榖,然后聚而殲之?”

  “從結果來看,”喬隱之冷聲道,“似乎是后一種可能性更大。”

  “否則如何解釋,四位亞圣一入莫如山,七頭妖帥便隨之入山?幾乎沒有給他們反應突圍的時間?”

  關忘文眨了眨眼睛,被懟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得不說,喬隱之一直從事陰影中的活計,思維邏輯還是有那么一套的。

  關忘文聽了她的分析,甚至都忍不住想給她點個贊。

  這么些年來,論口舌之爭,關忘文還第一次落了下風。

  這老娘們,不好對付啊。

  既然如此,解鈴還須系鈴人!

  關忘文果斷放棄了喬隱之方向的工作。

  要打破喬隱之這個邏輯鏈條的,只有同為當事人的西門無思而已。

  關忘文轉頭看向了西門無思:“西門先生,面對檢方,呸,喬大人的指控,你可有自辯之詞?”

  西門無思張了張嘴,雙目之中出現了一絲痛苦和愧疚。

  他先朝喬隱之拱手作揖,隨后又對關忘文道:“此事,老夫不能說。”

  關忘文差點火氣就上來了。

  他注意到西門無思說的是不能說,而不是不愿意說。

  顯然是心中還有什么顧慮。

  這老腐儒也沒誰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顧慮這顧慮那的,等會老娘們直接一劍給你分尸了,老子可不管你!

  當然,嘴上關忘文是不能這么說的,只能耐心勸解道:“西門先生,在座之人都是離天的擎天巨擘,不會有妖族的奸細的。”

  余秋風也搭腔道:“就是,老西門,你難道還不信我...你什么表情,沒錯,我是個大嘴巴,但是歐陽總不是吧?要不,我走?”

  西門無思擺手道:“非也非也,老余你不要多想。我不能說,不是因為諸位不能聽,而是...”

  他猶豫了下道:“這些事關國子監的隱秘,如今的我不配為大祭酒,這些隱秘只能爛在我一個人的肚子里。”

  關忘文炸毛了:“國子監?現在哪里還有國子監?西門先生,你看看這都什么時候了?您老能不能現實一點?你那些監生和祭酒教諭都在天牢山關著呢。”

  西門無思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他朝關忘文拱手,昂首道:“只要大祭酒在,國子監就在。”

  喬隱之冷笑道:“好不要臉,兩千年來,還從來沒有叛國的大祭酒!”

  說罷,手中已然多了把長劍。

  她寒聲道:“西門無思,你若是還有些許良知,為了那些死去的將士,為了為你留言重傷的兄朋,你便用此劍自盡謝罪吧。”

  說罷,她便將長劍丟到了西門無思的身前。

  長劍落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在此時的大堂之中,格外刺耳。

  西門無思看向了長劍,及胸的白須微微顫動。

  見他沒有動,喬隱之還繼續催促道:“怎么?你既然不能解釋,難道連以死謝罪的勇氣都沒有么?”

  西門無思聞言,悲愴地看了眼喬隱之,緩緩道:“喬大人說得對。那次老夫確實過于自信了,害死了不少人命,連你都沒有幸免。”

  “老夫...老夫無罪,但是老夫有愧啊......”

  西門無思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之間,他猛然踏步上前,用腳尖挑起了長劍,也不用手去接,待劍飛到半空之時,便探脖過去!

  “老夫唯有一死爾!”

  “西門!”

  歐陽守道和余秋風兩人同時驚呼出聲。

  可西門無思的脖頸已然和長劍相交。

  “嘶啦!”

  白色長須,絲絲斷裂,與長劍一同緩緩落下。

  西門無思的身體眼看就要軟了下去。

  “西門!”

  歐陽守道和余秋風一左一右出現在了西門無思的身邊。

  兩人剛要悲愴痛呼,突然“嗯?”了聲,生生咽了回去。

  西門無思除了斷了點胡子,脖子上卻沒有一點點的傷痕。

  關忘文翻了個白眼道:“唉唉唉,我在這呢,他想死哪那么容易?”

  這時,兩人才看到西門無思的脖頸上閃過了一道氣印的印記。

  余秋風沖關忘文豎起大拇指道:“干得漂亮。”

  關忘文無視余秋風,轉而對喬隱之道:“好了,人家自殺也殺了,死不了也不怪他,除非他能破壞我給他加的氣印,不然的話,除非老死,否則,你肯定是殺不了他了的。”

  喬隱之盯著關忘文道:“你知道殺一個人,有時候是不需要刀劍的......你別忘了,我九門巡妖司是做什么的。”

  關忘文終于按不住火氣,沖喬隱之怒道:“你有完沒完?差不多就得了,非得把一個老頭子往死路上逼?”

  喬隱之也毫不退讓:“沒完,他要么死,要么說,否則我九門巡妖司自今日起就和國子監決裂!”

  關忘文不由一陣頭疼。

  現在都什么形勢了,你們還要搞內訌?

  能不能成熟一點?

  老娘們發起瘋來,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可是喬隱之的威脅,關忘文也不能真的當做沒有。

  雖然他自信有他在,哪怕九門巡妖司竭盡全力,也不可能傷得了西門無思一根毛。

  可這還是麻煩么?

  不僅如此,雖然國子監如今名存實亡,可作為儒家兩千年來的精神圖騰,這要是和九門巡妖司這可陰影中的巨人鬧翻了,受損的還是人族的利益。

  關忘文雖然不喜歡摻和政治上的事,可耗費心神和他們搞這么些個玩意,是一萬個不愿意。

  有這時間,釣魚,打牌不香么?

  對了,現在小白有兩個,逗兩個小白互相爭寵也比和防賊惦記來得好玩。

  既然喬隱之這邊徹底進入了死胡同,關忘文只好蹲到了西門無思身前:“唉,我問你,你怎么樣才肯把事情全部挑明?”

  西門無思沒有死成,可雙目之中全部都是一片死氣,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連關忘文的問話都沒有搭理。

  顯然剛才自戕的那一劍,已經將他的心氣消耗了大半。

  關忘文只好推了他一把,將問題重復了一遍。

  這時,西門無思如夢方醒,緩緩轉過頭來,無力卻堅定道:“事關國子監隱秘,不可說,不能說,也不敢說。”

  “你......”

  關忘文快被這兩塊糞坑中的石頭給氣死了,可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他只能好言相勸道:“西門先生,若是國子監和九門巡妖司決裂,這后果......你我可都承擔不起。”

  西門無思臉上無比掙扎,良久才輕吐一口氣道:“若真是決裂了,老夫便是千古罪人了。”

  你明白最好,趕緊的,別廢話。

  “那你看......”

  西門無思抓住了關忘文的手。

  關忘文感到入手處一片冰涼,像是一具尸體握著他的手一般,心中也難免微微一動。

  西門無思喘了口氣道:“有一個法子。”

  “快說。”關忘文抓緊了他的手。

  西門無思道:“老夫只要卸下了大祭酒之職,交于下一任大祭酒手中,那...下一任大祭酒便可自行決定說與不說。”

  關忘文額了聲,撓頭道:“你該不會還想著讓我做下一任大祭酒吧?”

  西門無思輕輕點了點頭:“老夫心意從未變過。”

  關忘文趕緊抽出了手道:“不行不行,打死我都不做這個大祭酒。”

  西門無思見狀,也只能轉回頭看向天花板,隨后閉上眼睛道;“那老夫也只能...做那千古罪人了。”

  余秋風忍不住道:“臭小子,現在國子監又沒有什么瑣事,大祭酒也就是個名頭,你擔了就擔了,推辭作甚?”

  “老頭子,你說得好聽,你干嘛自己不去做?”關忘文反問道。

  余秋風攤手:“老子倒是想啊,可老子修為不夠啊,沒資格。”

  “那歐陽先生呢?”關忘文指著歐陽守道問道。

  歐陽守道趕緊道:“離天有規矩,岳麓書院的山長不得接任大祭酒一職,這在夫子書陣那都通過不了。”

  “臥槽,還有這規矩?”

  關忘文表示自己根本沒有聽過還有這么一回事。

  可歐陽守道和余秋風卻很嚴肅地同時點頭。

  關忘文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岳麓書院是夫子另外一個神魂所創建,走得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儒道,確實不適合做大祭酒一職。

  現在看來,好像真的只有他能接任大祭酒一職了?

  四人同時看向了關忘文,似乎在等他做決定。

  關忘文咬著嘴唇,想了又想,最后咬牙道:“行,那這個大祭酒我就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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