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兩軍前線，書不同大帳中。
書不同正在給李觀瀾沏上一盞茶水。
這段時間，李觀瀾在望北城等了又等。
從前線傳過來的戰報雖然不時給了他希望，可始終沒有見到破局之時。
他在望北城實在等不下去了，便徑直跑來了前線。
書不同給他倒好茶，笑著道：“四師弟，你著什么急？之前商討對策之時，你還一直強調要穩健，要謹慎，要徐徐圖之，怎么才一個月不到時間，你就等不下去了?”
李觀瀾尷尬地笑了兩聲：“此一時彼一時也。”
他端起手中的茶盞聞了一下道：“萃華銀尖！極好極好，我已經許久沒有喝到過了。”
說著，滋溜一聲將茶盞中的茶水吸入口中，也不和書不同客氣，直接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四師弟，牛飲可不是喝茶的正道。”書不同笑道。
李觀瀾擺手道：“欸！牛飲有牛飲的痛快。鯨吞牛飲，確實要比蠶食蟻啃來得爽快。”
書不同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捋著胡須道：“四師弟，看來你的心也被五師弟的計策給攪亂了。”
李觀瀾撇嘴道：“當時我還覺得五師弟的計策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現在看來，在人心的把握上，我們還真比不上五師弟。”
他看著身前厚厚的名冊，伸手按了上去：“就這么跳個舞，唱個歌，就能讓數萬士卒前來投誠，這......換成是我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書不同卻否認道：“此言謬矣。五師弟的計策，可不是簡單的唱歌跳舞那么簡單。”
“你看，雙方交戰一年，都已經到了身心俱疲之時，剛一停戰，心神松懈，此乃計策之前提也。”書不同一點一點分析道。
接下來，美食也好，女團也好，就是趁著對方心神松懈的時候，才有了可乘之機。
美食是讓對方士卒放下最后的心理防備，擊穿對方的心防，嫉妒之心便由此而生。
接下來的文藝匯演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書不同分析了一通后，李觀瀾忍不住連連點頭：“大師兄到底見識廣博，小弟受教了。”
書不同擺手道：“哪里是我見識廣博，是五師弟厲害，只是我還沒想通，為何停了歌舞表演之后，對面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五師弟的謀劃，實在是太深奧了。”
李觀瀾贊同道：“確實。之前我在望北城，聽聞山長收五師弟而不得，便覺得五師弟此人必定不凡。”
書不同也道：“可不是么？當日他在書院中不讀書，反而去鉆研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老夫也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兩人渾然已經忘了，一個拿著戒尺指著關忘文鼻子罵了好幾年，一個看到馬悟空之后對某人嫌棄得不要不要的事實。
兩人又在那里探討他們五師弟的深刻用意，說了精妙處忍不住連連稱贊。
此時要是關忘文在此處的話，聽了他們的分析都會忍不住給兩人豎起大拇哥了。
他當時完全是了給李觀瀾和歐陽守道兩人和稀泥臨時湊出來的計策。
借鑒的也不過是六十萬大戰八十萬收尾戰役以及四面楚歌的一些戰例而已。
至于女團這個想法，他不過是想起來，上一世刷某音某手那種欲罷不能的狀態，以及偶像團體創造腦殘粉的恐怖程度。
在這個世界，這種娛樂形式完全是降維打擊。
那些普通士卒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識的大老粗，即便是中下層軍官也是走不通讀書這條路而做的武夫。
對付這種肌肉大于腦子，荷爾蒙大于自控力的群體，難道還有比女團這種更好用的方式么？
在上一世的藍星，某些東西被稱為精神鴉片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關忘文本人也沒想到會取得如此好的效果，純粹是搞個實驗而已。
就在兩人說得火熱之時，營帳的門簾突然被人掀開，年梁庚滿臉興奮地沖了進來。
“書先生，書先生，有天大的好消...哎？相國大人也在？見過相國大人。”年梁庚亢奮地吼了一半，就見到李觀瀾滿臉驚訝地看著自己，忙停下來拱手行禮。
李觀瀾起身還禮道：“大將軍，你我之間何必多禮？”
他上前挽著年梁庚的胳膊道；“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年梁庚喜悅道：“正面的敵軍撤軍退去了！”
李觀瀾不敢置信道：“當真？”
“確鑿無誤，十二座關城，三十座險要之處的營寨全部撤走，一個不剩。”年梁庚差一點就要按住雀躍的小心臟了。
今日一早在例行公事的瞭望中，年梁庚便發現了不對。
于是便讓各營派出人去對方關城和營寨中偵查。
就在不久前，各營的偵查結果才先后匯總到了年梁庚處，年梁庚便馬不停蹄地來找書不同了。
李觀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十二座關城，三十座營寨，這不就相當于戰線的一半還多么？
就這么一個月時間，唱唱歌，跳跳舞，沒有一人傷亡的情況下，就拿下了？
不對，不僅僅沒有一人傷亡，甚至還多了好幾萬人嘞！
“嘶！”李觀瀾一念及此，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無論是他計劃中步步為營的蠶食，還是和歐陽守道的生吞，都不可能在零傷亡的情況下，輕易突破這條防線！
要知道，雙方打了一年在這里停下來對峙是有深刻原因的。
別的不說，單說那十二座關城，每一個都是難啃的骨頭！
要全部啃下來，李觀瀾都做好十萬傷亡的心理準備。
結果現在卻是如此輕易就得手了！
書不同也是大喜過望，拍著大腿道：“妙啊妙啊！五師弟連這個都預料到了！”
李觀瀾聞言不由一怔，隨即便想起了關忘文在和他說這事時，提了一嘴：“個把月時間，應該就會有變故發生了。”
當然他是隨口那么一說，連李觀瀾都沒往心里去，只是在制定計劃的時候，順口傳達了下去，本意也只是激勵士氣而已。
誰知道還真的一語成讖了！
年梁庚見兩個有些失態的先生，笑著問道：“相國大人，書先生，本將這就下令占領這些關城險要？”
李觀瀾回過神來道：“那是自然！對了，別忘了趁對面防線松動，加大滲透的力度！”
年梁庚點頭道：“相國大人放心，之前放那些士卒的回去的時候，便已經有巡妖司的人混在其中進入了對面的腹地之中，之前剛收到各營發來的消息時，我便通知了喬大人，不出意外的話，巡妖司的動作比我們還要快。”
李觀瀾輕吸了口氣，難掩激動道：“好！既如此，我們便靜候大將軍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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