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都是靠實力一點點爭取得來的。
這次組內會診，周燦表現出來的病理診斷能力，甚至比鄒醫生、唐莉兩人還要更強。至于那些住院醫、研究生，那就更加沒法與周燦比。
別看他們說的話不少，加一塊還比不過周燦的一句話。
醫生看病、治病，真的就是這樣。
有些醫生沒啥真本事，只懂得照本宣科，在病人面前噼里啪啦搞科普。但是沒一句能說到點子上。
說得再多都等于在放屁。
因為病人需要的是查明病灶，確診病因，而不是跑醫院來搞學習。
病人想要科普醫學知識，完全可以自己在家里知乎、百度、丁香社會上搜索，知信、梅斯之類的網站提供的醫學知識則更為專業。
更多的是醫學論文、手術實操之類的專業內容。
普通人很難看懂。
周燦之前在手術室被溫主任挖過來，就只是想著利用一下他的置入術本領。
至于溫主任說要好好栽培他的話，聽聽就好。
此刻，溫主任發現他的診斷能力如此出眾，再加上周燦剛才那記馬屁拍得十分到位。
他這才決定加大對周燦的培養力度。
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培養，主要還是對周燦的價值利用。
溫主任這一組除了溫主任本人，并無實力突出的大將。周燦的診斷能力強，幫著一起把把關，可以減少組內病人的誤診率與漏診率。
反倒是之前在骨外科，單醫生幫他申請組內登陸賬號，那是真的把他當自己人培養。
溫主任更像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利益為先。
22床的病人，癲癇的第二個病灶得以查出，接下來就是制定治療方案。
“現在已經查明癲癇加重的病因，根據情況，應該對病人腦內的海綿狀血管瘤予以清除。但是考慮到目前并未危及病人的生命安全。再加上它只是隱匿性血管畸形，并非真正的腫瘤。在短時間內，給病人二次開顱手術的風險極大。”
“所以我認為過上兩三個月再為病人擇期進行二次開顱手術會更安全。”
溫主任對于病人的二次手術，顯得十分謹慎。
主任醫師們在制定手術方案時，基本上個個都謹慎小心。
沒別的，受過的驚嚇次數多，最終成了疾。
醫生這一行，必須對生命敬畏，既要膽大，又要膽小。
這樣才能綠樹常青，減少事故率。
海綿狀血管瘤只是一種缺乏動脈成分的血管畸形。
它的發展速度一般較為緩慢。
過兩三個月手術，問題不大。
短時間內進行二次開顱手術大多數時候都是無奈之舉。
多由于第一次開顱手術后，顱內繼發性出血或者腦水腫明顯，占位效應突顯，如果不及時進行手術治療，可能危及生命。
像這種大手術，不管是不是開顱，都不宜短時間內頻繁進行。
除非不馬上手術，病人就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第二次手術意味著需要進行氣管插管靜脈全麻。
對病人體內的環境影響極大，容易出現心肺并發癥。
除此之外，由于兩次手術間隔時間較短的話，病人可能并發貧血，電解質紊亂，低蛋白血等癥。
出現肺部感染、泌尿系感染的可能性也會極大提升。
試想，大手術之后病人本就元氣大傷，需要好好靜養恢復。再出現一系列嚴重并發癥，對病人來說，無異于鬼門關打轉。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醫生們會盡全力避免頻繁給病人手術。
哪怕是拔牙這樣的小手術，如果同時需要拔除多顆牙齒，醫生都會建議病人分多次進行。
“唐莉，仍然由你出面與家屬溝通，可以嗎？”
溫主任的目光看向她。
組內有一位女醫生，其實挺好的。
可以調劑醫生們的工作心情，還能在必要的時候分擔許多任務。
“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她嫣然一笑。
顯得十分自信。
“呵呵，你倒是挺自信的嘛！”
溫主任心情大好之下，笑著打趣她。
“說真的，如果病人的病灶沒能查出來。我就不敢再去跟家屬溝通了。怕挨打。現在查出來了病灶，而且本身就是一個隱匿形病灶，那是咱們醫院的醫術高明。找家屬談這事，我完全是理直氣壯。相信只要家屬不是野蠻到極點，大多數都會欣然接受擇期手術的建議。”
她的解釋，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醫生們的快樂很簡單，每成功解決一位病人，都會覺得倍有成就感，發自內心的高興。
……
周燦加入溫主任這一組后，待遇也發生了一些顯著變化。
查房、交接班，住院部的醫生護士已經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高冷。
而且他發現神外的醫生們特別現實。
自己得到溫主任賞識的消息，壓根沒對外宣傳過。
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住院部的所有醫生、護士全都知道了。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神外的醫生、護士們都有著各自的小圈子，以及錯綜復雜的關系。
彼此間分享著一些科室內的各種重要信息。
目前也就只有組內的鄒醫生對周燦的態度有些冷淡。
周燦也明白鄒醫生落了面子，所以才會如此。
對此，周燦并不在意。
更不可能為了討好鄒醫生而故意藏拙。
該爭取手術機會爭取，該上報病人的情況就上報。
鄒醫生要做的就是適應。
第一天的神外規培，很快就結束了。
周燦的收獲超乎想像。
直接從二十名規培生中脫穎而出，獲得跟著主任醫師學習的資格。
可能是考慮到他第一天到神外工作，晚上并沒有安排他值班。
要知道，實習生、規培生、研究生都是值班的重點照顧對象。
下班回到公寓，他繼續練習快刀刀法與置入、抓持、傳遞這幾門高等醫術。
金銘希下班比他晚了許多。
快到晚上八點才下班。
一進公寓，他就像虛脫了一樣，直接癱在床上。
“哎呀，累死我了。神外的生存環境可真夠惡劣，簡直不拿產規培生當人看。”
金銘希規培了兩個科室從沒喊過一聲累。
今天到神外規培的第一天，就在這里叫苦。可見神外的工作量是真的特別巨大。
別說是他，就連周燦也好不到哪去。
之前在程剛手下工作，完全被當成奴隸來使喚。
好在后面他憑本事跳到了溫主任那一組，這才舒服了許多。
“想學技術就是這樣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沒聽過啊？”
周燦回頭笑著對他說道。
“你說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得了溫主任的賞識，由一位主任醫師親自帶你，哪能知道我們這些底層咸魚的疾苦啊！”
金銘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語氣中不無羨慕之意。
“哈哈，你這消息倒是怪靈通的。”
周燦得以一飛沖天，比其它規培生過得好，要說心中一點都不得意，那就對不起他這個年紀。
人嘛，從嬰兒到老年，每一個生命階段都有著該有的特性。
他做得這么優秀，要說心中一點都不得意，那是圣人。
“等你的地位鞏固一點了，幫我說兩句話行不？我上頭的那個住院醫實在太可惡了，比古代的周扒皮、黃世仁還要更可惡。什么臟活累活全塞給我，干完了，還得被他們罵。”
金銘希并不是職場小白。
深知周燦現在的份量。
上頭有一位主任醫師罩著，在科室內的地位要遠高于普通住院醫。
只要周燦幫忙打聲招呼，上頭的住院醫也就不敢再這樣壓榨他。
“分配任務的時候，你們第二病房組不是還有一位名叫陳浩的規培生嗎？難道他不用干活的嗎？”
周燦問道。
“別提那家伙了。那家伙很會來事兒，一有機會就對著上頭的住院醫狂拍馬屁，這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經與那位住院醫打得火熱。我這嘴巴笨，又抹不開面子，也放不下尊嚴，所以有些吃虧。累活，臟活全塞給我一個人。”
金銘希提起這事，滿滿的心酸與血淚。
周燦聽完后，卻是哈哈大笑。
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不一樣，有人擅長拍馬屁，逢迎上司。有的人只會悶著頭干活。
老實人其實在哪都受欺負。
遇到一位像許醫生那樣的伯樂其實挺難的。
“你那個上級住院醫叫什么名字？”
好基友受了欺負，周燦又正好有這個能力，能幫自然要幫一把。
“戴威。”
這個住院醫的名字，周燦壓根沒聽過。
不過他剛到神外，人事并不熟悉。
“知道戴威上頭的主治醫師是哪個嗎？”
周燦覺得直接找戴威上一級的主治醫師打聲招呼，效果會更好。
以周燦目前的身份，還真有這個能力。
“好像是歐心近醫生，我也不太確定。只是看到他向歐醫生匯報工作。”
金銘希同樣對科室內的人事不熟。
“行，這事我會盡力而為。”
“嘿嘿，還是兄弟你待我好。就知道你會答應的。”金銘希高興的笑道。
地位低的時候，有人拉一把，確實會帶來很大的優勢。
獲得的好處也會非常多。
要是沒人給他打招呼，在神外累死累活兩個月，技術學不到多少，挨罵倒是會承受許多。
……
第二天，周燦還只有七點就趕到了醫院。
按照規定，他們七點四十之前要到醫院所在科室。提前四十分鐘，為的就是有足夠的時間查看組內的病例。
他看了一下，本組今天有三臺手術。
鄒醫生有一臺二級手術，溫主任有兩臺。
先查看鄒醫生的那臺二級手術。這是一位受外傷的病人，顱骨骨折，需要手術復位。
仔細查看了一下病人拍的CT與X光，骨折部位不大，但是病情較為嚴重。
有一塊顱骨直接塌陷進去，深度超過1cm。
如果是別的部位，像胸腔、腹腔這些地方，1cm的深度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頭部的顱骨骨折后，塌下去一厘米，這就非常恐怖了。
直接可以造成血腫、腦積液、癲癇、昏迷等癥狀。
周燦反復觀看了這位病人的顱骨骨折情況，如果這臺手術能讓他參與的他。在骨外科學的骨折接合技術，手法復位技術肯定能派上用場。
不過一想到鄒醫生目前與他的關系較為僵硬，跟著鄒醫生蹭手術經難值的想法最終被他打消了。
再看溫主任的兩臺手術。
一臺是車禍昏迷病人的腦部手術，這是四級大手術。傷勢嚴重，病情復雜。
科室敢把這臺手術交給溫主任來做，說明溫主任很可能真的與周燦猜測的那樣。傳統手術實力厲害，新興的介入、內鏡手術實力差。
至于原因嘛，很可能是因為溫主任只有傳統手術天賦，而沒有高等手術天賦。
不管怎么說，能夠評上圖雅醫院副高、正高職稱的醫生，都是實力強勁者。
他們或許有著各自的缺陷和弱點，絕非泛泛之輩。
周燦花了近半個小時，這才終于把組內今天的三臺手術病例全部看完。還剩下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他并沒有閑著，而是開始查看尚未手術的病例與術后尚未出院的病例。
組內的醫生們已經陸續到來。
勤奮的不止他一個。
有兩個研究生同樣挺勤奮。
反倒是那三個住院醫與另一位研究生踩著點趕到科室。
“周醫生來得挺早嘛！”唐莉笑著主動跟他打招呼。
“我的水平本就差，要學的東西太多了，不來早點怕是要被你們嫌棄嘍！”
周燦笑著自謙式的回應。
咯咯！
她掩嘴輕笑。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才不信你這話呢。昨天表現那么優秀，你敢說水平差？”她的級別比周燦高出兩級，說出這番話多少有些曖昧。
不過這也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充份利用女性優勢，盡可能與組內有實力的男醫生搞好關系。
為什么這樣說呢？
因為唐莉只有與溫主任、鄒醫生、周燦三人說話，才會這么‘打情罵俏’式，或者撒嬌賣萌式。
對那幾個住院醫、研究生，可不是這個態度。
與這些人交談時，她顯得相當高冷。
完全展露一位上級醫生的威嚴。
“優秀這個詞，用在您和其溫主任等人身上才合適，我可萬萬不敢當。”
周燦的情商很高，一個您字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又不會讓她反感。
他可不敢跟這位唐莉醫生搞什么曖昧。
說不準，溫主任看到了，心中不舒服，直接給他一張冷板凳都有可能。
再說了，他有著蘇淺淺那么漂亮，那么優秀的女朋友，看別的女人時還真沒什么感覺。
唐莉的長相只能算是較為漂亮，年紀也不小了，三十五六歲。
周燦又怎么可能愚蠢的被她幾句輕佻言語就弄得神魂顛倒？
“挺熱鬧嘛！你們兩人今天查房了沒有？”
溫主任匆匆走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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