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蒼派的門派正殿之中。
燕澗一個人站在殿中，抬頭看著梁處掛著的【止戈為武】牌匾，內心的情緒十分復雜。
殿外，時不時傳出的補槍聲和哀嚎聲，深深刺激著他的神經細胞。
點蒼派包括長老與掌門在內的一百二十六位洪武元年之前就入派的弟子，都已經被錦衣衛給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幾個可能中槍位置不算要害，還沒斷氣的，正在被補槍。
而其他的錦衣衛，也正在對那些跪地的弟子進行檢查，精確到每個人的出生年月日，確定他們并不是洪武元年之前入派的。
之后，估計就會被全部押送到九邊，加入邊軍，隨時準備在北蠻擾邊的時候，與北蠻血戰。
“哎.....”
燕澗嘆了口氣。
不言宗以后的路，在何方？
“踏踏踏...”
就在燕澗沉思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彭克沒有帶任何重甲兵，只是帶著阿虎一人，走進了大殿之中。
“燕掌門，剛才有點忙，怠慢你了，見諒見諒。”
聽著彭克那仿佛對待好友一般的語氣，燕澗心里卻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口中的“有點忙”，那可不是簡單的“忙”...
燕澗搖了搖頭，收起思緒，轉身看向了彭克：“彭大人，您到底想要我們不言宗如何，不如直說吧。”
彭克笑了笑，看起來這震懾效果很不錯。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彭克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感慨的說道：“在我大明威勢之下，以武犯禁的武林門派，該取締的都得被取締，該監管的，也需要納入朝廷的監管。”
“像以前那種，武林大俠快意江湖，仗劍橫行之事，是萬不能有了。”
“所以，我們不言宗，是該取締的，還是該監管的？”燕澗抖了抖眉毛，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想，總歸不會是該被消滅的吧？”
“不，都不是。”彭克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輕笑道：“不言宗雖然當年也做了縮頭烏龜，但是至少你們在北蠻占領華夏之時，好歹都曾盡力為華夏的反抗義軍們提供過情報的。”
“從這點上來看，功過相抵，你們不言宗也不算罪惡深重。”
“不過呢，你們的門派，有些太過特殊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歷代王朝，對你們不言宗都是放任的，但是在我大明，是萬不能容忍，官方之外，還有一個組織，肆意妄為的收集各類情報。”
“哪怕你們都是接的江湖任務，也沒有刺探過朝堂之事，但是現在不會，以后呢？”
“如果你們將情報出賣給北蠻，又或者西戎，南越，那豈不是禍害之事？”
“不言宗，斷是不能留的。”
燕澗臉色難看的出聲反駁道：“彭大人這豈不是拿莫須有的罪名來壓人。”
“我不言宗立派千載，從來都是給江湖人士服務的，兼為一些求上門的大戶，提供一些幫助，從來沒有對朝廷任何官員和軍政之事伸手。”
“以前不會，以后也同樣不會。”
“就因為彭大人您這一句可能，我不言宗千年傳承，就要如此斷絕，此乃千古之冤！”
不言宗還是很識趣的，從立派伊始，就只專注于江湖，從來不碰朝廷之事。
除非有的時候隨軍出征，會為華夏王朝的軍隊，進行一些敵軍情報的刺探工作。
而以前的華夏王朝，因為本身就需要仰仗這些江湖門派在抵抗外敵的時候出力，所以他們也就一直對不言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現在時代變了啊。
彭克搖了搖頭，懶得和燕澗繼續爭辯什么，直截了當的說道：“大明容不下任何不穩定因素，哪怕只是有可能，也要杜絕這種可能的發生。”
“燕掌門，實話告訴你，你們不言宗只有兩個選擇。”
“要嘛，交出你們門派所有的武功秘籍，全派弟子充軍！”
“喜歡刺探情報，那就去刺探北蠻的情報。”
“此充軍，沒有年限，直到戰死沙場，或者年老力衰后，才可解甲歸田！”
“或者，同樣是交出全派秘籍，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去處。”
“加入我們錦衣衛，同樣是專職刺探情報，但是干的卻是監察百官的活，至少安全性要比去和北蠻拼殺高得多。”
彭克挑了挑眉毛，笑著說道：“我建議你選擇第二條路。”
燕澗緊鎖眉頭，深感無力的問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有啊。”
沒想到，彭克卻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還有第三條路。”
燕澗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眼巴巴的看著彭克：“不知是何路？”
“所有弟子，就地處死，宗派秘籍充公，錦衣衛會重新挑選一些適齡兒童來學這些功法的，二十年后，你們不言宗的功法也算是后繼有人，不會斷了傳承的。”
彭克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想，燕掌門應該是不會喜歡這條路的，其實我也不喜歡，畢竟那么多適合搞情報的好手，就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其實他這就是恐嚇為主了。
不言宗的弟子確實罪不至死的，最多彭克也就把他們統統充軍了，讓他們去為國賣力，不至于到大開殺戒的程度。
但是燕澗不知道啊！
他只看到彭克對點蒼派說殺就殺的鐵血手腕了，對于彭克的這話，那是深信不疑，真覺得彭克有直接滅掉不言宗的打算。
“彭大人，不言宗愿意接受朝廷的監管，你們可以派人常駐宗門，并且查詢所有我宗紀錄的情報資料，甚至從江湖中接到的任務，也都可以事先告知朝廷。”
“我不言宗愿意一切配合朝廷！”
“只求您能對我不言宗弟子網開一面，放我宗門繼續傳承下去，”
“吾宗傳承千載，祖師無數，怎能就此斷絕。”
燕澗滿臉哀求之色，不斷乞求著彭克，希望他可以讓不言宗像那些曾經為故宋，和華夏浴血奮戰，沒有屈服于北蠻的江湖門派一樣，能繼續留有門派傳承。
但是，哪有這么多好事啊。
不言宗壞就壞在，他們的傳承還有行事風格，真的和錦衣衛太高度重合了。
彭克絲毫不為所動。
“燕掌門，你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給你五天時間，說服你門下的弟子。”
“五天后，要嘛你率領全派弟子，主動到蘇州府錦衣衛千戶所投誠。”
“要嘛，我帶著錦衣衛上你們碧蓮山，今日之事，再重演一次！”
“話已至此，還請燕掌門，自己斟酌抉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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