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走進徐大爺家的院子，該說不說，徐大爺雖然吝嗇，但園子什么的很干凈，地上一根雜草都沒有。
徐大娘推門出來，看到林染高興地說道：“村長來啦，我老伴都在炕上躺了半個月了，大夫說了，跟冬天上火有關。”
“沒上醫院看看呀？”林染問。
“我家啥樣你也清楚，快七十了，他認為上醫院沒必要，給兒女省點錢花花挺好。”徐大娘說道。
“真難為您跟他過一輩子了。”林染同情道。
徐大娘先是一愣，隨后明白林染是啥意思了：“沒你想得那么嚴重，我也習慣了，要不是他節省，我們也不能攢下那么多的錢。”
林染沒說什么，雙方年紀上也有代溝，他始終認為錢不是省下來的，人活一世該花就得花，不能總想著攢錢，要不然多虧得慌。
徐大爺躺在炕頭，不時張開大嘴喘幾口氣。
這種情況，逃不出心腦血管疾病。
“徐大爺，你感覺怎么樣？”林染坐到炕沿問。
“不太好，我就想啊，能省就省點，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省錢，我那幾個孩子一天天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點也不隨我。”徐大爺說話還沒咋太喘。
林染仔細打量著徐大爺的臉色，并沒有接話，而是給他把脈。
過了兩分鐘，林染說道：“我沒看出你有要死的樣子。”
“哎呀！”徐大娘高興壞了：“老頭子，咱們上醫院看病去吧，大染說你不能死，你的病肯定能治好啊！”
“你是不是傻？”徐大爺說道：“村長說我不能死，那就代表不去醫院看病也能活著，你再給我買點藥，我吃一段時間估計就沒問題了。”
“你說啥？”林染驚呆了：“大爺，我活這么大歲數了，見過對別人摳門的，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這么狠的！”
“你有錢當然不在乎看場病，可我不行啊，我家里條件不好，還有三個孩子，我小兒子還沒結婚，就因為家里沒錢。”
“你小兒子可不是因為家里沒錢，而是人家想開了。”林染知道徐老三是啥樣的人，人品沒得說，就因為從小父親摳搜的，導致他出去打工后，有多少錢都用在吃上了。
“人不結婚能行嗎？”徐大爺痛心疾首地拍打著炕沿：“這年頭消費水平太高了，要是不節省，到老了怎么辦？我當父親的不得為他們考慮嗎？！”
“我的上限是兩個月，如果你不上醫院的話，兩個月后會不會死我也不知道。”林染今天過來也是掛著勸徐大爺上醫院看病的。
徐大爺咳嗽了幾聲，滿不在乎的說道：“醫院我指定不去，哪怕兩個月后我死了，我也要用最低檔的規格，絕對不能多花一分錢，紙活什么的，我家里留了一套，就燒那個。”
“還有呢？”林染想聽聽他還有啥想法。
“還有就是，不用穿壽衣，我有一套黑色的衣服，就穿那個上路，壽衣啥的沒啥大用，死后風光幾天有啥用，你說是不？”徐大爺問。
林染點點頭：“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但你說的也沒毛病。”
“然后酒席啥的，我這些年也沒隨什么人情，就不用了，我大兒子結了婚，葬禮就由他來操辦，大女兒家里條件不太好，哪次回來都空著手。”徐大爺想起大女兒心里有些難受了。
“你大女兒家條件不好？”
徐大娘輕咳一聲，朝著林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別提這個。
林染明白了：“條件屬實不好。”不對呀，徐大姐家里兩臺車，蓋了二層樓，還有一個養羊場，家里條件正經好著呢。
“我指定是不上醫院。”徐大爺嘟囔一句。
“不上醫院會死的。”徐大娘舍不得老伴。
“死就死，反正我不會往出掏一分錢。”
林染一聽這話，便知徐大爺是給自己聽的，他思索了一會兒，站起了身：“既然你不看，那就等死吧，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雖然是村長，可也不管你們生老病死。”
哎呀，你還拿話點我了？
你自己有錢不去看病，想讓村上掏，你沒毛病吧？
“大娘我走了。”林染說完朝著徐大娘使了一個眼色。
徐大爺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他以前身體好的時候，隱約聽別人說過，村里有老人看不起病，林染會掏錢，怎么到自己這里不行了呢？
徐大娘將林染送到門口：“村長，你別跟他生氣。”
“當初我讓你們買保險，村里會給掏一部分，你們就是不買，總以為我坑你們錢，如果你們買了的話，上醫院看病根本不用花太多錢。”林染說道。
“他就那樣，舍不得往出掏。”徐大娘拿老伴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大姐家里條件好，怎么不朝她伸手要點錢？”林染不解的問。
“以前也給，但都被我老伴給存起來，依舊是一分不花，從那以后，她就不再給錢了。”徐大娘也做紙活，一個月老兩口能掙七千塊，因此也不靠兒女。
“行，我知道了。”林染上了車。
徐大娘苦笑幾聲，回屋勸老伴：“咱們就去看病吧，錢沒有就管兒女要，咱們以前雖然窮點，但也沒讓他們餓著。”
“不是這么回事兒。”徐大爺轉過身背對著老伴：“反正我不去醫院，也絕對不給兒女添累贅。”
“……”徐大娘。
林染開車去了村委會，跟李宗平打了一個招呼，然后給徐大哥打去電話：“大哥，最近忙啥呢？”
“還那樣，村長有事直說。”徐大哥很清楚林染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打電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父母出事了。
“你爸病了，不肯上醫院看病，話里話外想讓村上掏錢，可他為了省錢連合作醫療都不肯交。”林染說道。
“我馬上回家，說啥也得送他去醫院看病。”
“你能勸動？”林染覺得一個兒子不行：“我會給徐大姐和你弟弟打電話，讓他們盡快回來，你們三個孩子勸他，怎么著也行了。”
“村長……”徐大哥突然情緒爆發，哽咽著說道：“我家里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從小到大過得苦啊！”
“……”林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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