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養老院，警察已經過來了，由于老人早已經寫好了遺書，直接定義為自殺。
林染看著遺書，念道：“我實在是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了，我自己偷偷攢了這么多的藥，為的就是一天吃掉死去，在走之前我留下這封遺書，我的一切行為與養老院無關，他們照顧了我五年，我很感激他們，我余下的財產全部留給我兒子，希望他別再恨我。”
“林老板，這件事情已經通知家屬了，如果他們要是還有什么疑問，那就得進行尸檢了。”警察這邊已經驗證了筆跡，遺書上還有老人的簽名，身份證也放在了遺書下面。
而且，老人在這里生活五年，身上干干凈凈，并沒有任何被虐待的痕跡，外加有遺書，足可以證明老人是自殺的。
“那也是我們疏忽了。”林染自責的說道。
“他很痛苦。”警察重復一遍。
林染也明白生病很痛苦，但是……選擇用這種方法死去，在藥效發作時肯定也是非常痛苦……
老人的兒子來了，他先是看了一眼遺書，跟警察說道：“同志，我帶我爸去殯葬公司，這件事情就這樣了。”
“好。”警察走了。
老人兒子跟林染說道：“我爸實在是受不了，我當兒子的也知道，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結束生命。”
“你有多久沒來了？”林染問。
“……”老人兒子。
“六個月零三天。”月姐記著呢。
老人兒子一臉的糾結：“我這么久沒來了嗎？”
“是的。”月姐肯定地點點頭。
“不來就不來吧，當初他出去打工，一年也不回來一次，讓我當一個留守兒童，我能給他養老就不錯了。”
“可是你花的錢，是你爸掙的血汗錢，你可以埋怨你爸讓你當留守兒童，但他卻也是為了你的將來，你的婚姻和你現在住的房子，都是你爸在工地里掙的，你知道那樣的工作有多累嗎？”月姐哽咽著質問老人的兒子。
“……”老人兒子。
“你只看到了你自己凄慘的童年，卻沒有想想你父親有沒有后悔，但是他沒辦法，沒錢怎么活著？沒錢怎么讓你讀大學，讓你成家立業？”
月姐特心疼老人，能用這種方法自殺，并不只是疼痛那么簡單。
“他們就不能有一個人留下來嗎？兩口子都出去了，你知道我童年過得有多苦嗎？這種感覺你們肯定不知道！”
“你小時候玩的玩具車，別人都沒有，你穿的衣服都比別人好，你那時候咋沒覺得你童年苦呢？”月姐大聲問道。
老人兒子怔愣在原地，他回憶著童年，當收到父母買的東西時，跟別的朋友們炫耀，那時好像還有些得意……
“我給正南打電話，送老人去殯葬公司吧。”林染對這位老人沒有多少印象，也并不知道什么細情，但聽月姐這么一說，心里也是很不得勁兒。
老人兒子坐在了一邊，低頭不言語。
林染不管他咋想，老人去世就得辦好身后事，不能就這樣干放著，最后的體面說啥也得給老人留住。
“我問你，你媳婦一個月前過來了，這事兒你知道不？”月姐沒好氣的問。
“她來過？”老人兒子并不知情。
“老人攢了一個月的量，就是你媳婦來后才這么做的，要不然以前挺好的，護工說什么都配合！”月姐認為肯定是老人兒媳婦說啥了，否則他還能好好活著。
老人兒子騰地站了起來，他思索了片刻，給媳婦打去電話：“喂，我爸去世了，一會兒去二部停靈。”
“是不是養老院那里做啥了？一個月前咱爸還挺好的。”
“咱爸寫了遺書，人家是自殺的，我只問你一件事情，你過來看咱爸，你說什么沒？為啥你走后，爸就開始藏藥，然后就自殺了？”老人兒子厲聲問道。
“你怪我呀？”老人兒媳婦不悅地說道：“我算是發現了，你們家有誰去世都得找一個墊背的，咋地呀，你半年不去看你爸，我替你去看看有錯嗎？”
“……”老人兒子。
“真是不知所謂！”老人兒媳婦掛了電話。
老人兒子茫然地看了一眼手機，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干點什么才好。
在場的人都沒搭理他。
古正南過來了，給老人換上壽衣，帶著老人回了二部。
月姐心情很不好，她跟林染說道：“昨天我還跟老人聊天呢，安慰他放寬心啥的，他還笑著連連答應。”
“這一個月來他沒吃藥，你們沒發現不對勁嗎？”林染問。
“發現了，可哪次老人都說吃藥了，他還說了，問題不大，肯定是吃出耐藥性了，說等過完“五一”假期就去醫院看看，再換一種藥啥的，我說早點去，他說等兒子“五一”假期過來的。”
“誰也想不到他有這樣的心思。”林染說道。
“我就是覺得老人兒媳婦說啥了。”月姐挺憋氣的，老兩口一輩子為了兒子，到頭來落得這樣的下場。
“咱們也別說了，讓他們兩口子自己研究吧。”林染想到了老人的老伴：“老太太先走的，也算是享福了。”
“歲數大了，可不就是誰先走誰享福，老人說了，當初老伴有病都是他伺候的，沒用兒子伸一把手，現在看來啊，兒子可能也沒打算伸手。”月姐算是看明白了。
林染沒再接話，人已經走了，老人兒子家的事與他們養老院無關。
林染跟著回了二部。
老人的兒媳婦也開車過來了。
林染轉頭看了一眼，這輛車該不會是老人掏錢買的吧？
嘖嘖，花著父母的錢，還埋怨父母沒有陪伴，典型的又當又立。
老人兒媳婦進了靈堂，先是哭了幾聲，然后穿上了孝服。
“我問你，你跟我爸說啥了？”老人兒子迫切地想弄清楚這件事情。
“我能說什么？那是你親爸，我難不成讓他去死嗎？”老人兒媳婦一臉的冤枉：“那天，你爸問我，為啥你當兒子的不去看他，我就安慰他，你要掙錢養家，實在是沒有時間。”
“……”老人兒子。
“我這話有什么問題嗎？”
老人兒子六神無主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承認媳婦說的話沒問題，這也是正常安慰老人的套路，可他還是心存疑惑，再次問道：“你沒再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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