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員工們正坐在公司玩手機，有兩口子哭哭啼啼地進來了。
古正南趕緊迎上了前：“二位，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女人哭著問：“你們這里最便宜的多少錢？”
“最低檔的全套下來也得七千來塊錢。”古正南說道。
女人眼神一亮，哭聲立馬止住了：“我記得你們這里最便宜不得一萬五嗎？”
“換老板了。”
“怪不得牌匾都不一樣了。”
男人扯出一根煙，將女人扒拉到了一邊：“你別聽她的，我想要高檔的，最高檔一共得多少錢？”
“高檔？”女人不樂意了：“咱們家欠了七十多萬的饑荒，倆孩子還得上學，你一個月就掙七八千，根本不夠花，咱們哪有錢辦高檔的葬禮？”
“那也要給我爸一個最大的體面，要讓他風風光光地走！”男人大聲地嚷嚷，想借著嗓門大找回點面子。
古正南聽明白了，跟兩人說道：“最高檔的話，還得看你們挑什么樣的骨灰盒，上到十萬，下到一千五，要是全用高檔的，十五萬左右就差不多了。”
“……”男人沒電了。
“沒錢裝什么逼，一天天裝大臉，誰搭理你，背后都罵你，真覺得自己咋回事呢！”女人不甘示弱地朝著男人吼。
男人被落了面子，當場急眼了，剛要跟女人吵吵，林染的聲音傳了過來：“什么叫體面不體面的，只要你讓老人家順心地走，哪怕用最便宜的，別人也說不出你們啥。”
“你聽聽人家說的！”女人仿佛有了底氣。
林染走上了前，跟女人說道：“大姐，在外面呢，你多少給我大哥點面子，有啥話吧回家再說，這里人這么多，你說是吧？”
女人沉默了。
男人低頭抽了一口煙：“老弟，我跟你說實話，我爸快要不行了，找人看了，也就一兩天的事兒，我就尋思活著沒讓我爸享著福，死后也要讓我爸風風光光的。”
“死后你爸也看不到，有啥意思？”女人嘟囔道。
“我大姐說的在理，人還得活著呢，你不能舉債給你爸辦事情，到時你們以后怎么辦？什么規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在活著時有沒有照顧到位。”林染覺得欠錢屬實沒必要。
男人聽不進去媳婦的話，卻把林染說的聽進去了：“我也知道你說得對，可我一聽她叨咕，我就鬧心，總琢磨著她摳門不想給我爸好東西。”
“大姐是過日子的人。”林染有些同情女人：“你有兩個孩子，你欠這么多錢，大姐還跟你過日子，這說明大姐是很仁義的人。”
“……”男人。
“這也不是啥大事兒，一年到頭大多數都用低檔的，這也沒啥好挑剔的，有多余的錢，多給你爸將來燒點紙，你說是不？”林染接著勸，不想兩口子因為這事兒回家干仗。
“是這么回事兒。”
“你還得過日子呢。”
男人一根煙抽完，又遞給了林染一根：“行，那就訂最低檔的，我能看看骨灰盒嗎？”
“這邊請。”林染接下煙點著，帶著男人去展臺。
女人長出了一口氣，她也不是真的不舍得，只是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呢，本身還欠著錢，都用在葬禮上了，到時他們這些人咋活？
再說了，親戚朋友都知道他們欠了七八十萬，誰還敢借他們錢？
女人也明白剛剛不太對，可家里這種情況，本身都是打工的，欠了七十多萬誰能接受？
林染指著一千五的骨灰盒：“這款就是最便宜的，你覺得行不行？”
“看著也不錯啊！”
“就訂這款吧。”
“行。”男人同意了。
“大哥，我剛剛聽大姐說你欠了七十多萬，咋欠的啊？”林染好信兒地打聽一下。
“給我爸治病欠的，結果也沒治好，別人勸我別給我爸治，可我爸才五十八，我總覺得吧，不治我不配當他兒子，我媳婦也挺理解我的，就這么的借了錢，結果……”
男人說到這兒嘆了口氣：“反正我對得起良心，可我爸窮一輩子了，我就琢磨著讓他風光一些。”
“多燒點紙就有了。”林染挺佩服男人的，明明沒有這條件還舍得給父親治病，屬實很難得。
“就這樣吧，看著也不像便宜的。”
“我覺得可以。”
“嗯，就這樣了。”男人已經徹底想通了。
古正南走了過來，遞給了男人一張名片：“如果有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好。”
男人接下了名片，叫上女人走了。
古正南回頭問林染：“老板，別的老板都主張推銷貴的，你為啥相反呢？”
“你得看那人啥樣，條件不好的，推銷貴的東西，不是給他們增加負擔么，而且生意得往長做，差一不二就行，有錢人是少數，大多數還是普通人。”林染說道。
“怪不得都樂意找你辦事情。”
“人不都這么樣，誰都有難處，互相理解吧，但有上趕子讓咱們宰的，那絕對不能放過。”林染也是看人下菜碟，太囂張嘚瑟的人，能多整就多整點。
“明白！”
倆人的談話被剛洗完碗的張大娘聽到了，她欣慰地一笑，回到廚房琢磨著晚上做什么菜。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林染開車去接宋柯，倆人又去超市買菜。
挑選了一遍，準備燉個豆角，拌點干豆腐絲，再煎幾塊刀魚，這樣就差不多了。
“今天工作累嗎？”林染問坐在副駕駛的宋柯。
宋柯揉了揉脖子：“累，今天有一個被燒死的老太太，郝隊懷疑不是自殺，我給做的尸檢，胃里有大量安眠藥，如果老人家真想自殺，吃這么多的藥就行了，根本犯不著再點一把火。”
“圖財？”
“估計是，搶走了錢后，放了一把火，老太太家里是農村大院，四周也沒監控，要是查起來的話，郝隊肯定得費一番心思。”
“應該沒啥問題。”
“這倒是。”宋柯打了一個哈氣，一把挽住了林染的胳膊：“聽說新出了一部電影，咱們晚上去看看？”
“去唄，正好我也沒事兒。”
“ok！”
兩人回到家，林染讓宋柯去休息，他打開煤氣灶做菜。
忽然，他想到了小男孩南南，趕緊給他打去了電話：“喂，我是你林叔，你做完飯煤氣關了沒？”
“關了叔叔，我奶奶還喝了好幾口雞湯呢，她說我做得很好吃！”
“那就好，門啥鎖好。”
“好的！”
林染掛了電話，想到明天小男孩的姑姑就回來了，他也不用惦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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