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帶著女孩父親到了墓園,指著十萬塊錢的那一層,示意他自己挑一個。
女孩父親在墓地走了一圈,挑了一個靠左邊的位置,然后坐在那塊墓地上壓抑地哭了。
墓園經理站在一邊看著,他剛剛已經從林染口中得知了事情經過,說實在的,他很同情眼前的父親,不光失去了孩子,妻子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還有對母親的恨,這些都會壓在父親的心頭。
林染將他拉了起來:“走吧,回去了。”
“嗯。”女孩父親付了十萬塊錢,然后跟在林染的身后,待坐到車上后,管林染要了一根煙,點著后,用力吸了一口,結果用力太猛嗆著了。
林染聽著咳嗽聲,遞給了他一瓶水:“人得活著,你得走出來,想想你媳婦。”
“謝謝。”女孩父親聽進去了,喝了幾口水,望著漸行漸遠的墓園:“我閨女就住在這里了,你說她會不會害怕?”
“這里住著的都是好人。”
“那就好。”
林染心里有些微微發堵,干白事兒這么多年了,最看不得的便是孩子去世,從他單獨出買賣到現在,送走了五個孩子,三個是淹死的,一個是誤吃拌了老鼠藥的兩歲孩子,還有就是眼前的這位。
說實在的,林染并不想辦這樣的葬禮,心里太難受了。
這五個家庭,幾乎都是家散了。
回到了靈堂,女孩母親已經恢復了一些,她也不看自己的丈夫,只是低頭平靜地問:“墓地挑得多少錢的?”
“十萬的,風景很好,給咱們閨女攢的錢,都花了吧,要不然留著干啥。”女孩父親聲音沙啞地說道。
女孩媽媽點了點頭,也贊同孩子父親的做法。
古正南走到林染的面前:“老板,紙活啥的,孩子的姑姑都訂完了,骨灰盒挑了一個三千塊錢的。”
“行,你記好就成。”
“嗯。”
林染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了。
哀樂放出了一點動靜,不大不小剛剛好。
親戚們過來點香鞠躬,誰也沒磕頭。
這時,老太太神奇般地出現了。
林染眼神微瞇,上午的暈倒,老太太搞不好就是在裝。
老太太此時倒是哭上了,一步一停地邊哭邊喊:“奶奶的大孫女喲,是奶奶疏忽害死了你,奶奶對不起你啊,你別怪奶奶,奶奶給你磕頭了!”
言罷,跪在靈堂里朝著棺材咣咣磕頭。
小姑子滿臉嫌棄,她知道自己母親突然整這么一出,肯定是想挽回兒子,并不是什么真心的懺悔。
女孩母親早就看透了老太太,滿眼嘲諷:“都說綠茶綠茶,也不光指著年輕小姑娘,歲數大的老太太也懂得這么多,真是厲害了。”
“兒媳婦,我自認為對你不錯,媽也不是故意的,你別怪媽了行不行?”
“不行。”女孩母親冷冷地說道。
女孩父親走到母親身邊,將她拉了起來:“媽,別演了,你要是真后悔了,為啥不早點告訴我,警方和醫院都處理完了,我們還是從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的親戚們不禁嘩然。
他們沒料到老太太居然敢私自解決,這也太不是物了!
老太太聽著親戚對她議論紛紛,自覺沒臉,可現如今,她要是一走了之,回到家后肯定沒好日子過,兒媳婦和兒子指定是不帶搭理她的。
想到這兒,她來到女孩母親面前,作勢就要給人家跪下。
這個時候,小姑子沖了過來,硬是拽著她往出走:“媽,你別鬧騰,我侄女的葬禮得辦了,你要么老實地回家,要么我給你送養老院去!”
“……”老太太。
“我警告你,雖然你是我媽,但今天全是你的不對!”小姑子一向是明事理,也一直站在嫂子這邊,更何況她真心疼棺材里躺著的侄女,如今沒了,她怎么能不恨。
老太太見親閨女都不幫著自己,咬了咬牙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小姑子長嘆一聲,攤上這樣的媽,真的是夠夠的。
老太太一走,場面瞬間安靜了。
撞死孩子的司機過來了,他已經拿出了兩萬塊錢人道主義賠償,這事兒對他而言,純粹是受害者,孩子突然沖了出來,他正常駕駛沒剎住車,就這么撞上了。
女孩父母沒有怪司機,當時的錄像他們也看到了,哪怕說出天花來,也怪不到人家司機的身上。
更何況,人家還賠錢了。
雖然只有兩萬,哪怕人家不拿這個錢,誰也不能說人家錯來。
小女孩兒訂到了明天火化,本身孩子還小,父母不打算停靈了。
入殮師過來幫著處理一下,把小姑娘的臉恢復了一些,算是能看了。
剩下的有古正南在,林染也不操心了。
他這邊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自家小區附近燒烤店的大爺打給他的。
林染直接就去了燒烤店,見到了病入膏肓的老大爺:“大爺,一個月前見您還能走動呢,咋現在這樣了呢?”
“人說倒下就倒下,這也沒辦法。”老大爺心態還挺好。
女婿站在一邊問林染:“林老板,是這樣的,我爸叫你過來呢,就是想問你火化結束,如果老家距離這里太遠的話,可不可以由你親自送過去入土為安?”
“哪里?”林染得問清楚,要是需要坐飛機,那就不行了。
“s市,從t市開車的話,需要三個半小時。”
林染算了算時間,六點t市火葬場開門,全下來就打半個小時,十一點之前能把老大爺埋入墳里:“十一點之前的話倒是差不多,但前提路上別堵車。”
“是不是十二點之前整利索就行?”女婿問。
“對。”
“那時間來得及,要是不堵車,還能快一點。”女婿說道。
老大爺點了點頭:“對,到時訂頭爐,速度就更快了。”
“為啥不提前回家?”林染問。
“林老板,我也想回去,可我死在誰家啊?家里的房子都沒了,我就想埋回祖墳去。”像老大爺這樣的年紀,都有思鄉情結。
林染點了點頭:“行,還有別的想法沒?”
“你親自送我一趟行不?”老大爺懇求地望著林染。
林染笑了:“行,正好我也要去s市分公司一趟。”
“好好。”老大爺放心了。
林染雖然不知道老大爺為啥非得讓他送,但同住在一個小區,跟老大爺女婿關系也都不錯,走這一趟也沒啥,就當幫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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