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老太太的一兒一女開車進院了。
車上下來四個人，有一男一女雙眼通紅，應該就是老太太的兒女了。
四人進了屋，林染剛要跟紅著眼眶的兒女打招呼，便聽村長跟另外兩人說道：“你說說，你媽這么大歲數了，你們咋就不經常回來看看呢？”
那兩人冷著臉，掃了一眼炕上躺著的母親，女兒說道：“我們也得掙錢啊，要不然哪來的錢給我媽治病養老？我們都是在市里打工的，家里還有孩子呢，不多干能行嗎？！”
兒子輕嗤一聲：“可不是么，誰都挺累的。”
“你啥意思啊？”女兒不悅地望向了親哥哥：“當初咱們可說好了，咱媽養老的事兒就由你來了，我等著拿錢就完事，現在你這意思，怪上我了唄？”
“我可沒這么說。”兒子的語氣不善。
紅著眼眶的兩人，分別是女婿和兒媳婦，他們望著老太太小聲地哭了起來。
林染輕咳一聲，走到炕邊跟兒媳婦說道：“老太太臨走之前身體不適，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你們也不用害怕，咱們該咋辦咋辦。”
“她是我婆婆，我怕啥啊！”兒媳婦眼里滿是心疼：“我們家的情況吧，我老公他不是壞人，就是平常都擺著一個臭臉，我婆婆走了，他比誰都難受。”
林染點點頭表示理解：“那咱們就辦事情吧，老太太這個樣子也穿不上壽衣，我直接燒一套，然后抬到棺材板上。”說到這兒，林染試著給老太太合上雙眼，結果凍得太結實，根本合不上。
“別合了，就這樣吧，手啥的……”兒媳婦用力一按，也沒整動。
“沒事兒，棺材能合上。”林染說道。
“那就這樣吧。”兒媳婦也沒招了，她也不敢太用力，怕把老婆婆胳膊給弄折了。
女婿手勁比較大，卻也不敢動手，回頭瞅了一眼媳婦，跟林染說道：“該辦就辦吧，有事兒跟我們說就行，這事兒我跟我嫂子處理。”
“成。”
林染跟兩人研究葬禮：“今天是大三天，晚上得有酒席啥的，然后……”未等他說話，便聽老太太兒子說道：“明天一早火化吧，沒必要停靈，村里的人我們也不會走動，沒人過來寫禮，親戚啥的也不用了。”
“……”林染。
兒媳婦不樂意了：“誰家老人去世不停靈的？”
“我媽都死了好幾天了，何必呢。”女兒也贊同哥哥的說法。
“……”兒媳婦。
女婿剛要說話，便聽老太太女兒說道：“我們兄妹倆的媽，你們就別摻合了，事情早點辦完，我們早點回家，工作得干著，孩子不得養活著么。”
“……”女婿。
“那也行，骨灰盒和紙活也得有，老太太得埋在村里吧？”村長問。
“這個正常整就行。”
林染拿起了單子：“骨灰盒要什么價位的？”
“五千的就行。”
“好。”林染記下了，然后望向了女兒：“紙活呢？”
“好的。”
“可以。”林染全部寫上。
村長已經組織人過來搭棺材板，等一會兒就將老太太抬到板子上，今天停靈一天，明天一早火化。
兒子去了廚房，蹲在地上給了自己幾個嘴巴。
女兒始終沒哭，但緊握著的雙拳暴露了她內心的隱忍。
女婿走了過去，將她輕輕摟入懷中，他了解自己的媳婦，嘴硬心軟，心里肯定不好受。
林染開車回去取東西，然后給殯葬公司打電話，明天早上過來。
按理說，老人去世兒女都在的，肯定會停靈三天，哪怕老太太死了好幾天，按規矩也得停靈，可東家不想這么整，林染也不可能繼續勸說，顯得他好像非得掙這些錢似的。
但是老太太死時的樣子，林染不禁揣測，莫不是臨死之前看到去世的親人過來接她了？
要不然哪能嚇成那個樣子？
長明燈啥的都擺上，老太太的女兒已經買來了供品，村里的人聽說了兄妹倆的做法，自然是不會過來吊唁，上趕子不是買賣，人家不想跟村里的人走，那就拉倒吧。
花圈女兒也要了四個，甭管咋整意思意思。
兒媳婦將老太太穿著的衣服拿了出來，林染看了一眼，好家伙全都是好東西，可見兒女真舍得給老太太花錢。
紙活啥的，林染見時間還不算太晚，讓貨車送了過來。
哀樂也放上了，怎么著也得出點動靜。
老太太的胳膊或許跟屋里溫度有關，慢慢地放下了。
又或者……放心了……
眼睛閉沒閉上誰也沒看，林染不讓他們拉壽被。
老太太還有兩床新被子，上好的蠶絲被，兒媳婦跟老太太的女兒說道：“都說傳被，傳輩，這兩床被子咱們倆一人一套，留著當紀念吧。”
“行。”老太太女兒系著孝帶應了一聲。
林染想到了明天打墓的人，老太太兒子已經花錢找人去辦了，中午十二點之前整出來就行，今天天氣還不錯，挖起來也不費勁。
老太太需要跟老伴并骨，所需要的東西都放到了盒子里面，省得明天一早上墳地忘了。
林染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開車去了另一家。
見都沒啥問題，林染回了門市，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宋柯那邊提前下班接孩子。
一夜過后，林染一大早去了老太太家，靈車也到位了，他沒跟著去火葬場，開了手續讓工作人員拿著跟火葬場對接就行。
他估摸著時間去了墳地，等靈車回來就將老太太入土為安。
華子和唐安那邊也去了火葬場，一切都很順利。
老太太的骨灰盒被兒子抱了回來，林染將老太太與去世十多年的老爺子并骨。
紙活燒掉后，讓兒女們孝帶一摘回家算賬。
打墓的人也沒去吃飯，本身花錢雇的，不吃也沒啥說道。
錢啥的人家給得挺痛快，林染又說了一七到五七的規矩，然后開車去了另一家。
華子和唐安算完了賬，倆人也累得夠嗆，他們先去看了林染，想看看有沒有需要他們的地方。
林染趕緊將他們趕回家睡覺，剩下的他處理就行。
師兄弟二人各自回了家，脫了衣服躺炕上開睡，從中午一覺睡了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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