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不用林染干啥了，他將唐安叫到面前：“我呢一會兒要回村兒一趟，你這里看著點，我估計也沒啥大事了，如果有問題你就給我打電話，有事兒別往前頭沖。”
“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快三十了，我也能搞得定。”唐安認真地望著林染。
林染先是一愣，隨后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下：“你都這么大了，我也照樣把你當成孩子。”
“放心吧哥，我一定沒問題，你安心辦事去吧。”
“嗯。”林染轉身走了。
林染開車回了吉安村趙奶奶家，劉世安的兒子劉東正靠在大門口抽煙。
“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林染念著劉東比自己年紀大，也沒太失了禮數：“當初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您過來該不是為了找后賬吧？”
劉東的白頭發比上一次明顯見多，他看了一眼林染，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林老板，我過來是想找趙大娘有點事情。”
“你可以跟我說，她沒空。”林染直勾勾地盯著他：“我趙奶奶歲數大了，無兒無女，我身為村長就是她的近人，什么事情都可以替她做主。”
“我爸病了。”
“跟我趙奶奶沒關系。”林染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說，能不能請趙大娘過去看一眼我爸，他一直叨咕著對不起，肯定是還想跟趙奶奶道歉，說來也奇怪，自打我爸把我爺奶的墳挪回去后，我爸就病倒了，時不時的說胡話，我就琢磨著讓大娘去一趟，我爸說不定能好呢。”
林染眉頭一皺，嘴角帶著一抹譏笑：“按理說我得叫你一聲叔，當初你爸一走了之，把整個家都丟給了趙奶奶，他早該遭報應了，我就這么跟你說，他娶妻生子都是老天爺不開眼。”
“……”劉東。
“他想見趙奶奶？”林染輕哼一聲：“那根本不可能，趙奶奶可不是你們想見就見的，生病痛苦是吧？活不下去就死，路都是自己走的，是死是活與趙奶奶沒關系。”
“你們幫個忙吧，我爸他……”
“你應該帶你爸上醫院，而不是找我趙奶奶，再有一點啊，你爸是什么東西，有什么臉提出見趙奶奶，真是不知所謂，咱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逍遙了一輩子，臨死受點罪也是應該的。”
林染可不管對面的叔叔聽不聽得進去，反正他得替趙奶奶把話說了，人在做天在看，凡事都講究因果，這么點罪就受不了？
這些年來，趙奶奶承受的苦比劉世安多多了。
趙奶奶早就看到劉東了，她并不想見劉世安家里的任何人，便給林染打電話讓他過來趕劉東回去。
劉東歸根究底還是向著父親，他忍不住懟林染：“你說話也別這么難聽，趙大娘也是自己傻，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改嫁了，自己犯軸不找怪誰？誰讓她留在家里照顧公婆了，那不也是她自愿的嗎？”
林染一聽這話，瞬間血氣上涌，一把薅住了劉東的脖領子：“你說的是人話嗎？那是什么年代，現在是什么年代，現在你要是死在半路，你媳婦用不了半年也得換一個老伴！”
“像你這種人就是，合著你的心意就對，不合你意，別人全是錯的，我告訴你，想讓趙奶奶過去門都沒有，你樂意等就等著，你要是敢碰趙奶奶一下，我立馬報警抓你進去！”
劉東見林染是真生氣了，也不敢再說別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那你讓趙奶奶幫著視個頻行不？”
“不行！”林染不答應。
這時，趙奶奶走了過來：“我答應視頻。”
“趙奶奶？”林染不解地望著她。
趙奶奶呵呵一笑：“發視頻吧。”
“行。”劉東趕緊撥通了視頻，對睜著雙眼氣若游絲的父親說道：“爸，我見到趙奶奶了，你跟她說幾句話，道個歉吧，說不定你明天就好了。”
劉世安張口喘了幾口氣：“趙琴，是我對不住你，你能原諒我不？”
“不能，你死了我都不解恨！”趙奶奶扔下這句話便回了院子。
“漂亮！”林染也跟了進去，一會兒摘點菜回家。
劉東瞠目結舌地呆愣在原地，手機的另一端便來了撲通一聲，劉世安聽完趙琴的話，頭一側棱倒在了炕上。
“爸！！”劉東著急了，趕緊開車回家，眼下別說道歉了，他只想著能見父親最后一面。
林染站在墻頭目送劉東走遠，然后問趙奶奶：“你說劉世安真的會死？”
“死不死誰知道？”趙奶奶不屑地說道：“再說了，死不死的，跟咱們有啥關系，他也真有意思，居然讓兒子過來了，也不想想自己啥德行。”
“你當初就因為劉世安長得好看才同意的？”
“對。”
趙奶奶也承認自己年輕時膚淺，可就憑當初的娃娃親，外加劉世安那張臉，哪個小姑娘看著不迷糊？否則劉世安哪能當別人的上門女婿，他現在的媳婦也是第一眼就相中劉世安的臉了。
林染摘了一個倭瓜，還有一些豆角和茄子，現在秋天了，也不能長太多，也就再吃半個多月的新鮮菜吧。
“白菜拿點不？”趙奶奶問。
“不了，等長成后放一段時間再拿。”林染最愛吃冬天儲存的大白菜，味道與剛下來的不一樣。
“行吧。”趙奶奶不管林染，愛吃啥自己拿。
劉東一路狂奔到了家，見父親吸上了氧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人家憑啥原諒？”劉東媳婦說了一句良心話。
“給了三十萬……”
“你的青春年華三十萬能買下來？”
“……”劉東。
“咱們好好伺候走咱爸，其余的別管了。”劉東媳婦是實打實的好人，說話也中肯，她自始至終都站在趙大娘那邊，否則也不會勸著老婆婆別找茬。
老太太坐在西屋哭上了，她舍不得劉世安。
不管咋說在一起過了六十來年，這份感情也是實打實的，她也不在乎劉世安以前的事，畢竟都這么大歲數了。
劉東沒有安慰母親，事到如今只能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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