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頃刻之間。
親眼目睹自己走向衰老,親眼看見自己的肌膚肌肉變得松弛無力,親切感受到自己的視線愈發不濟,親切感受到自己的骨骼愈發脆弱,會是什么感覺?
沒有親身經歷,永遠不會知道。
不過此刻,天通族的穆薩·巴澤正在經歷。
他瘋狂嘶吼想要阻止,想要摧毀籠罩自己的蒼白光芒。
但他的力量就像是砸在空氣之中,什么也觸碰不到。
并且。
由于身體和神嬰的不斷衰老,體內修為的流失速度追不上衰老的速度。
他的身體很快就因為承受不住修為而發生爆裂。
先是血管,再是經脈。
他的身體,開始碎裂崩塌。
檀如蘇自然知道蘇幕用了什么手段。
乃是白隙劍圣給他們留下的一道光陰劍意,本是用來應對五盲,用來拖住五盲的。
但五盲不需要。
她以往對于白隙劍圣的成名劍訣其實沒有多少了解,僅僅是從白隙劍圣能夠將五盲斬去而有了想象的空間。
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一道白隙劍圣留了兩百多年的劍意,竟將一名歸道境的天通族強者視若無物。
這道劍意,穿越兩百多年的光陰來到他們的面前,斬了一名歸道大能。
檀如蘇終于知道,為何白隙劍圣的劍道代表了九洲劍道的一個時代。
簡直離了個大譜。
望著在光輝中凄厲慘叫,慘叫聲也趨于蒼老無力的天通族男子。
便是走過無數歲月的檀如蘇,雙腳也感覺很是虛浮。
僅僅是看著,她的內心竟都產生了畏懼。
......
溫道言曾飽受命數所困。
曾經有無數個日夜他都在畏懼死亡。
在短短的數息之間,他看見了一位強者的衰老,看似很快,卻又很緩慢地走向死亡。
他想起了修士之間常說的一句話。
如今雖無神界仙界,但歸道之上,與仙神無異。
毋庸置疑。
白隙劍圣是歸道之上的存在。
他身雖死,劍卻不滅。
跨越兩百余年而來,取人性命。
確實,這與神又有多大的區別?
也怪不得。
歸道之上的存在,根本不是什么律法能夠約束的。
律法什么的,只是擺設,全靠自覺罷了。
想要治國,自身修為,絕不能弱。
......
“這玩意兒,一直在我的身上放著?”
蘇幕手臂上的肌肉在顫抖,不僅僅是因為剛才他送出這一道劍意,還有這道劍意的強大。
對方的慘狀,不禁讓他感到一陣后怕。
若是自己握著此劍意的時候,稍有不慎,將自己給傷了,得是什么樣的景象。
一劍歷數百年而不衰。
這便是光陰四道劍!
此劍,我學定了!
蘇幕對此劍道,頓時升起無限渴望。
不過就在這時。
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回頭一看。
原來是祿祿一腳踩空,直接朝下方墜了下去。
這姑娘也不知怎的,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可以御物飛行的般?
“大概是被嚇傻了,師弟,將她帶上來,”蘇幕道。
“好的大師兄,”溫道言飛出一張符箓落在墜下去的祿祿身上。
符箓猶如成為一對翅膀,將祿祿給帶了上來。
而這時。
天際之上的光輝散去。
穆薩·巴澤也向祿祿一般從上空墜了下來。
他此刻由內而外,遍體鱗傷。
一身修為,早已成了夢幻泡影。
在光陰劍意消散后,自然沒有別的力量托著他,也就墜了下來。
莫千與的柳藤飛了上去,纏繞住對方。
......
......
蘇幕不知道。
在光陰劍意將穆薩·巴澤所籠罩的時候。
遠處還有一名洞虛上境的天通族強者。
此人便是之前站在穆薩·巴澤后面的那人,他知道巴澤這些天在雪山之上很是乏味。
免不了想要折磨一些那幾名人族修士尋尋樂子。
對于這種事,起初他沒什么興趣,便沒有跟過來。
但在巴澤離開后,他又覺得一人在雪山上頗為無趣。
他第一次這么慶幸于自己有時候的糾結。
糾結,救了自己的命。
他趕過來便聽見了蘇幕的一句抱歉,然后巴澤大人便...便在光輝中衰老去。
“不是說白隙的光陰四道劍未曾傳承下來么,那小子怎么會,而且如此強大?”他一路狂飛,驚恐的內心也疑惑重重。
煉神上境斬歸道上境?
亙古未有。
他不相信,他覺得其中一定有隱秘。
但無論如何,自己不能被發現,他需要將這件事情上報。
人族蘇幕,一定會成為他們雪國今后的大患,大患中的大患。
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人繼續成長下去。
......
......
飛舟已經沒了。
蘇幕一行人來到雪原之上。
即便有著蘇幕所成的真元防護,穆薩·巴澤依然蜷縮著。
因為蘇幕故意放了一些寒風進去。
嗯,他們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不過在問及他們大周的陛下在什么地方時,他們雪國如何部署時。
即便是已經成為了凡人,遍體鱗傷的穆薩·巴澤依然不愿意說。
但這并不是什么難事。
光陰劍意雖毀了他的修為,滅了他的神嬰。
但他既然還活著,魂就還在。
若是天通族修士,想要再不他們的天通角中施展搜魂術自是千難萬難。
但已經成為了毫無抵抗力的廢人,如何還能抵擋蘇幕的太陰真火。
便在蘇幕施展搜魂術的時候。
莫千與幾人也將在雪原上那些逃命的大周士兵救了下來。
“你們是從來萊蒙山過來的么?”莫千與詢問一名士兵。
萊蒙山便是皇帝被困的地方。
“算是,我們是盧國公帳下紅日營麾下士兵,本來奉命在萊蒙山東邊吸引雪國軍隊,但...但雪國攻勢太過猛烈,我們敗了。”
聞言,溫道言怒道:“所以你們就做了逃兵?”
逃兵,依照軍法,當斬。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兒論軍法,”檀如蘇沒好氣道。
莫千與追問,“陛下如何,你可知曉?”
“只聽說北宮掌門和程掌門合力將陛下救了出來,但是真是假我們也不知道。”
北宮即是燭照星山掌門,程觀雪則是招山橫派掌門。
得知這一消息,莫千與的心聲少撒后有所放松。
有此二位強者護駕,想來陛下應該不會有大事。
唯一讓人無法放心的是,這些士兵所言也只是聽說。
詢問之際。
那邊的蘇幕也結束了搜魂。
“怎么樣?”莫千與還是比較擔心,因為天通族不似人族,即便他們沒有修為在身,天通角對于他們的魂依然會有著自我保護。
這也算是他們的天賦之能。
蘇幕看向莫千與,道:“陛下和雪國皇帝交了手,兩個皇帝都有受傷,在之后雪國圍攻萊蒙山時,戰況慘烈,皇帝又親自上陣抵擋,傷勢加重,”
“之后盧國公率軍來援,在盧國公的部署之下,燭照星山和招山橫派之主成功進了萊蒙山,皇帝被帶了出來,但他們未能脫離雪國的周山大陣,無法直接遁離。”
“穆薩·巴澤奉命在這邊警戒南方來人,其余很多個地方他們也都有強者部署。”
“知曉了他們部署的地點,那我們接下來過去就簡單了,”溫道言得知陛下尚且無礙,松了口氣,同時也看見了他們進去的可能。
蘇幕卻道:“雪國周山大陣不是我們能夠進去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在大陣外面,看看能否接應到皇帝。”
亞拉爾山脈已屬于大荒洲之境,這座周山大陣也是雪國皇帝親自率強者布置,有地脈四極之力的加持。
這就像在大周境內皇帝有六道龍脈的加持一樣,他們莫說闖入,便是過于接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從穆薩·巴澤的記憶之中,蘇幕知曉了兩位掌門護送著皇帝突圍的方向。
但巴澤的記憶,不能完全代表就真的是皇帝突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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