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78章 妖禍
  倘若在自己來之前虞太傾便被妖害死也就罷了,如今他既然來了,他再被妖所害,他不好在圣人跟前交代。是以,雷言好心地要求擒拿妖物帶他一道下山。

  偏生虞太傾竟不領他的情。

  他淡然一笑說道:“多謝雷指揮使,我自己能應付,你們還是先行下山吧。”他又指著眾人說道:“這些日子他們驚嚇過度,昨夜又整晚奔走,再耗下去,只怕頂不住。”

  雷言摸著下巴,皺眉說道:“既如此,那虞都監保重,我們便先行送人回去了。”

  他覺得自己已仁至義盡,一揮手,帶著一眾人護著老楊、屈阿勒、崔蘭姝等人,自行下山。

  畫角再未想到事情如此轉折,揪著虞太傾衣領的手微微一松,轉而拂了拂他的肩頭,說道:“都監肩頭有沙子,我幫你拂落。”

  哪里有沙子,雖說噩夢中,他們在荒漠待過,然而一旦走出噩夢,夢境中的一切便化為烏有。

  他們如今還是入噩夢之前的樣子。

  虞太傾的護衛狄塵和校尉楚憲卻并未即刻離開。狄塵快步走到虞太傾面前,說道:“都監,你沒事吧?”

  虞太傾點頭:“我無礙,狄護衛,你與楚校尉一道下山吧。”

  狄塵蹙了眉頭,他年紀不及弱冠,若非左臉頰有一道細長的傷疤,模樣也是極清俊的。他不放心地說道:“都監,我有些話要稟告,可否借一步說話。”

  虞太傾道了聲好,便與狄塵向林隱寺塌了半邊的大殿內行去,留下楚憲盯著畫角,以防她逃逸。

  “你救了虞都監?”楚憲的目光凝在畫角披的外衫上,似笑非笑問道。

  畫角低眸一看,見自己身上披著虞太傾的那件荼白色袍服。這件袍服原本在夢中被她化作巨傘用過,后來又披在了身上。

  衣袍在噩夢中曾浸過洪水、染過沙塵、濺過血跡,不過,一出噩夢,沙塵血跡水痕皆化為烏有,顯露出昂貴的云羅絹的質地來。一眼便看出與她所扮的劉掌柜的身份不貼,尤其是衣袍袖口衣角處繡的薔薇,在山風吹拂下,散發出清幽的冷香。

  畫角含笑道:“是。”頓了一下又道,“虞都監感念我救命之恩,所以才借我衣袍。”

  楚憲哦了聲,緩緩說道:“我又沒問。”

  ******

  大殿內,佛像蒙塵黯淡無光,香爐內灰燼堆積。

  虞太傾邁過地面上散落的蒲團,負手而立,回身望向狄塵。晨起的日光透過窗欞映入殿內,映得他半邊側臉輝光一片。

  狄塵眸光閃過一絲擔憂,問道:“都監,你可是運用法力了?那登云峰可是你所為?”

  虞太傾頷首。

  狄塵一臉愧疚:“都怪我未曾及時趕來,方才,雷指揮使在登云峰查看過,說一般的伏妖師都無法做到。那你這次用了幾成法力,只怕此番比往日反噬都要厲害,不如,我這就帶你回府去吧。那朏朏妖便交于楚校尉擒拿可好?”

  虞太傾搖搖頭:“只怕楚校尉不是她的對手。”

  狄塵有些意外:“楚校尉還擒不住一只朏朏妖?”

  虞太傾唇角微牽,她可是連窮奇都能誅殺的,何懼楚憲。

  “你們不必再管,我自有打算。”

  狄塵急道:“那怎么行?你忘記上次在桃林中的事了,那時你慘遭反噬,不是被人全身困縛吊在樹上,此番怎能……”

  “不到一兩個時辰是不會發作的。對了……”虞太傾聽狄塵提起桃林之事,驀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沉,“伱和楚憲,快些去追上雷指揮使,告訴他,暫且不能將崔蘭姝放走。”

  狄塵愣了一瞬:“為何?”

  虞太傾鳳目微瞇:“我似乎見到她的夢了,你們且好生招待,不要為難她,待我回去再說。”

  “啊?”狄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最終,他和楚憲在虞太傾催促下,不得不一步一回頭地下了山。

  周陵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轉瞬間,林隱寺便只余畫角和虞太傾兩人。

  畫角將虞太傾的袍服脫下,遞給他說道:“多謝都監方才為我說話,要不然雷言定不會放過我。若無事,我們就此別過吧。”

  虞太傾卻是不接,說道:“這衣衫既然你已披過,便是你的了。對了,你欲去向何處?不是說,夢中那些……是你的前主人嗎,既然他們都不在人世了,不如你跟我下山如何?”

  他垂下眼,并不看畫角,自顧自理了理身上內衫的袍繡。

  畫角驚異地挑起了眉,遲疑著問道:“都監是要做我的新主人?為何?”

  虞太傾不置可否:“聽聞朏朏可以令人忘憂。”

  畫角卻笑了,一雙眼彎彎如月:“那倒也是,不過我如今已可幻做人形,最喜自由自在,只怕不能從命。我還有事,恕我不能作陪了,告辭。”

  畫角言罷,轉身便向寺外行去,衣袂翩翩,眼瞧著人就要走出林隱寺了。忽聽得身后“噗通”一聲,她吃驚地回首望去。

  虞太傾不知為何撲倒在院內的石桌旁。

  畫角匆忙奔了過去,到了近前,只見他的臉,竟是一片慘白。她活了這么久,還從未看到一個活人的臉如此血色全無,白得如此令人心驚。

  他一只手前伸,似是想扶著石凳起身,伸出的手骨節分明,但是指尖卻微顫。

  另一只手以痛苦的姿勢艱難地支著地面,仿佛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上去了。

  看他的情形,似乎是比那日在桃林中初見時還要嚴重。

  這是怪病發作了?

  畫角慌忙上前攙住他,虞太傾原本是強撐著的,支著地面的手臂已是搖搖欲墜,這會兒被她一攙扶,整個人便向前倒在了她懷里,撞得她心頭撲通了一下。

  她不得不攬住他,察覺到他整個身體都在細微地顫抖,身上所著軟衫涼冰冰的,顯見得已被冷汗浸透了。

  “虞都監,你這是……這是什么怪病,怎地突然發作了?”

  虞太傾閉了閉眼,仿若使了全身的力氣低低說道:“我無礙的,你且去吧。”

  畫角凝視著他的眼眸,只見他清澈的眸中漸漸如霧氣升騰般,似是有淚水凝聚。他極力忍著,眸光流轉間,有水波閃過,別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韻致。

  畫角看呆了。

  這怪病到底有多痛苦,似他這般傲氣之人,居然也會忍不住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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