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94章 留下
  畫角聽雪袖說起過,牡丹宴其實不單單是賞花,也是闌安勛貴之家的子女相親的筵宴。她沒有收到請帖,倒也不覺得遺憾,因她原本就沒什么興致前往。

  她沒想到,裴如寄居然為她謀到了一張請帖,還要助她相到如意郎君。可見他對她能退親是多么感激,這也正說明他對這門親事分外不滿,急于想擺脫這門親事。

  畫角勾唇一笑,將請帖遞還給婢女,說道:“多謝你家小郎君,不過我用不著。還請你轉告他,此番能順利退親,是他所愿也是我所愿,他不必覺得愧疚。”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嫁入裴府,怎地搞得像她多想嫁一樣。

  婢女卻并不敢接:“小娘子還是饒了奴婢吧,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小郎君定會罵我的,這請帖您還是拿著吧。”

  畫角無奈,只好收下,隨著婢女沿著院內甬道向外行去。

  裴府中花木繁多,青石鋪就的路基旁,栽種著一簇簇花木,花莖有半人高,卵圓形的葉子在風中搖曳,枝杈間長滿了花蕾,雖沒有綻放,已隱約能瞧出日后綻放時艷麗的風姿。

  畫角記的,在九綿山林隱寺中,似乎就曾見到這種花。

  她頓住腳步,詫異地問道:“這不是曼陀羅花嗎,怎么府中竟栽有這種花,我記得此花似乎有毒。”

  曼陀羅并非名貴花木,其名來自于佛教中的梵文,其實它也被稱為醉心花、狗核桃,此花常分布于山野,鮮少見到有人栽種在府中。

  畫角兒時在山野玩耍時常常見到,族中大人告誡她此花有毒,不讓她輕易碰觸。

  婢女解釋道:“此花是夫人用來做藥的,雖說有毒,但平日里避開它不要誤食便無礙。”

  畫角聽她提起夫人,不禁好奇地問道:“你們夫人今年芳齡幾何?”

  婢女含笑說道:“夫人年前剛過了生辰,已是三十有七了。”

  畫角哦了聲,不禁感嘆這位裴夫人保養得真好。

  ******

  每年春日,闌安城最大的盛會便是牡丹花宴。

  畫角雖然得了請帖,但她并不想去。這幾日,被窮奇傷過的肩頭總若有似無地發寒。起初她還以為是錯覺,直到寒意擴至整個胳膊,她便出門找郎中診治。誰知去了好幾家醫館,郎中們都是束手無策。章回也無計可施,看這情形,她還要去求虞太傾。

  一想起她從都監府逃走時,還順手將夢貘偷了回來,畫角就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她就不偷夢貘了。

  她原想向夢貘雪蓉探聽她背后那大妖的身份,可是夢貘這回就算她以七殺之刑逼問,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看這情形,她是真不知。

  她正想著怎么尋個理由將夢貘還給虞太傾,再讓他幫自己診治窮奇的戾氣。

  誰知,林姑自雪袖口中得知畫角有請帖,原本因著退親之事,她已是兩日不曾理睬畫角了。

  聽聞這個消息,林姑頓時歡喜起來,提前一日便將畫角穿戴所需準備齊全了。

  四月二十八一大早,林姑便命雪袖將畫角喊起來,為她梳妝打扮。生怕畫角不去,她帶著雪袖,親自將畫角送到了牡丹園。

  ******

  牡丹園位于城東,距皇城不算遠。

  據說,文寧長公主在和親南詔前最喜侍弄牡丹,太后特意命人在城東辟了一大片園林專門讓她栽種牡丹。

  天下牡丹數神都最是出名,闌安城原本極少栽種,還是文寧長公主命人自神都移植過來,在花圃精心侍弄,每年還會栽培新品種。

  到了四月花開之日,她便廣邀闌安城名門貴女,一同賞花。如今雖說她已不在,這習俗卻還是沿襲了下來。

  馬車行了將近一個時辰,方抵達牡丹園。

  姜畫角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盛會。

  她自小隨外祖家隱居山中,族中也就幾位同齡姐妹,平日里常在一處廝混。姑娘們聚在一起,不外乎比試術法。有一段時日,她們也曾效仿貴女們,玩了回投壺,不過投著投著便又暗中施了術法,到得最后,便又是比試術法了。

  馬車在牡丹園大門前停穩,林姑囑咐了幾句,讓她謹言慎行,要有貴女的作派,這才不放心地讓她下了馬車。

  這日的天色清朗,空中流云縹緲,陌上花開漸次,撲面而來的風里,有著縷縷暗香。

  眼前的牡丹園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估摸著占地得有二三十畝,四周以粉墻圍著。大門附近和圍墻周邊不僅有禁衛軍巡邏,還有天樞司的伏妖師和樞衛走來走去。

  戒備森嚴,妖物邪祟若想潛入,是萬萬不能的。

  門前不遠處,有一大片空地,已停滿了各種馬車和犢車,顯然她已是來得晚的。

  畫角提裙行了幾步,頗覺不習慣。

  今日林姑給她選的是湘妃色織錦飛鳥裙,繡花披帛,雪色繡花斗篷,這是林姑最近新給她做的衣衫,不但樣式時新,布料也是闌安城貴女們今年流行的云羅紗。

  她以往的衣裙皆以舒適耐穿易打斗為主,今日這衣裙華麗飄逸,上身后襯得人飄飄若仙。

  畫角不自禁感嘆,云羅紗不愧被闌安城貴女競相追捧,當真是柔軟細滑。只是,但凡昂貴的東西,有時不見得耐用,只怕刀鞘都能將衣裙掛得脫了絲。

  畫角緩步前行,織錦襦裙流曳而下,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輝。

  她帶著雪袖徑直朝大門而去。幾位宮人專門在門口查驗入園的貴人。

  畫角遞出手中的請帖,為首的宮人瞥了她一眼,大約看她是新面孔,便隨口問道:“請問,您是哪家的小娘子?”

  畫角淺淺一笑:“我是鄭中書令府上的。”

  宮人哦了聲,將請帖遞還給畫角,另一名宮人上前,正欲引著畫角進去。忽聽得有人“咦”了一聲,畫角回首望去,見是那日在吉祥閣遇到的孔玉。

  她和兩名小娘子緩步而來,朝著畫角施了一禮,笑吟吟地說道:“姜娘子也來了?”

  畫角淡笑著回了一禮。

  孔玉將自己的請帖遞了過去。

  她每年都來牡丹宴,宮人早已識得她,瞥了眼請帖便揮手讓她進去。孔玉笑了笑,不經意般問道:“咱們這請帖,不會有假冒的吧?”

  孔玉說著,淡淡瞥了畫角一眼。

  宮人一愣,原本畫角就是新面孔,這會兒因孔玉提醒,生怕出了岔子。今日來的皆是貴人,萬一有冒名頂替的歹人入內,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宮人便又要回畫角的請帖,仔細驗看,見請帖并無異常,便問道:“你當真是鄭中書令家的小娘子,可有人作證?”

  雪袖氣惱地說道:“不是憑請帖入園嗎,怎地還要看人?”

  宮人并不看雪袖,朝著畫角躬身施了一禮,客氣地問道:“請問小娘子,這請帖是公主殿下派哪位宮人送到府上去的?”

  畫角一時啞然。

  為首的宮人又問身旁的其他宮人:“請帖是我們幾人分發,你們可有到鄭中書令府上送過請帖?”

  宮人們搖搖頭,其中一人說道:“除了我們幾人,還有陳管家,莫不是陳管家送的?”

  不過一會兒,大門前便聚了好幾人,皆是年輕的小郎君。畫角這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小娘子,于他們而言,是新鮮的。不由得停住腳步,畫角不進去,他們也聚在一邊兒圍觀。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在一旁巡視的天樞司樞衛,他們快步行來問道:“出什么事了?”

  為首的宮人忙笑著說道:“出了點岔子。”他轉向畫角,又問:“請問,是陳管家送到府上去的嗎?”

  畫角不想再糾纏,甚至打了退堂鼓,不想再去牡丹園。可面對宮人的咄咄逼人及周圍人疑惑的目光,只怕自己此時說不進去了,會更引人懷疑。可她若說是陳管家,這宮人勢必會去求證。

  她只得將裴如寄供了出來:“這請帖是裴將軍派人送到府上的。”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一愣。

  這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答復。

  “那不是裴將軍來了嗎?”有人喊了一聲。

  眾人抬眼看去,便見裴如寄和幾位小郎君說笑著緩步而來。

  他今日未曾穿軍服,也沒有像鳳陽樓那日一般打扮成花蝴蝶,而是身著月白色圓領襕袍,腰間墜著玉佩,發髻高束,簪星曳月,顯然是精心妝扮過,少了幾分武將的戾氣,儼然一位灑脫的貴公子。

  一位看熱鬧的小郎君迎上前,率先問道:“裴三郎,這位小娘子說她的請帖是你送的,可是真的?”

  裴如寄微微一笑,目光越過眼前的重重人影,落在畫角的身上。

  他瞬間愣住了。

  這明眸皓齒、淺笑嫣然的小娘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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