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一直都覺得,自己與蘇云煙的關系,之所以到這個地步,缺少的,只是一次真切的交談。
曾經的感覺盡管淡了,但至少不會消失。
若非一直都有人在明里暗里攪局,或許兩人之間,還能有破鏡重圓的可能。
而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看著一身盛裝,貌美如花的蘇云煙,陳北醞釀了一番思緒。
“我知道,有時愛情和前途,無法兩全其美。”
“你的決定讓我痛心,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倘若現在,我向你坦白——”
“我能夠給予你想要的一切,不論資金,權勢,亦或是人脈。”
“甚至今晚的這場宴會,就在為你一人而準備的......這樣的話,你還愿意回到我身邊嗎?”
陳北的目光深邃而純粹。
有那么一瞬,蘇云煙似乎真的心動了。
但下一秒,她眼中的光悄然熄滅。
“還以為你要說什么,特意前來的我,真像個傻子。”
蘇云煙像是受夠了一樣,嘆氣搖頭。
“事已至此,能不能不要再這么幼稚了,陳北?”
“撒這樣的彌天大謊,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你真是太荒誕了。”
說罷,蘇云煙看著陳北,起身一步步后退。
突然,她的香肩,被身后的一只手搭住。
“我一早就注意到了,他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挑逗的聲音傳來,赫然是劉風。
“你果然還是恬不知恥地混進來了啊。”
“不過讓我意外,你竟然真的不是清潔工,哈哈,難不成是找了份牛郎工作?”
劉風理所當然地站在蘇云煙身側,肆意譏諷道。
“陳北,你個臭不要臉的東西!”
“老娘才離開你會,你就又纏上我女兒!”
柳芳循聲趕來,人未到,罵聲先至。
“云煙,你就不能罵他兩句,讓他徹底死心嗎?”
“瞧瞧你媽這張臉,要不是劉風請的醫師醫術高超,你老娘早就破相了!”
“你要他道的歉,他做到了嗎,要我說,就是你心太軟了!”
一頓連續輸出,讓蘇云煙對陳北更加失望。
這種場合下,就算罵聲再克制,也惹得許多人側目注意。
一番竊竊私語聲中,蘇云煙粉拳緊握,神色愈發難堪。
一心想讓傍上劉家的柳芳,此刻瞅準機會,添油加醋。
“對了,劉少,我女兒現今單身,能請你邀她作為舞伴嗎?”
“是啊云煙,能請你跟我一起跳一支舞嗎?”
劉風見勢,紳士地擺出邀請姿勢,在這里跳舞就是官宣了兩人的關系,等于變相在上流社會面前求婚。
蘇云煙有些為難,捧在胸前的手不知所措。
“你該明白我為你做的一切吧,云煙?”
“只要你答應,我便讓我爸親自為你引薦北云高層!”
劉風抬頭,開出了極具誘惑性的條件。
蘇云煙的腦袋一團亂麻。
顫抖的手,鬼使神差地就要伸出去。
“云煙。”
陳北忍不住起身。
“我能給你的,勝過他百倍。”
一句話,讓柳芳的嘴角,差點沒笑抽。
劉風抓住蘇云煙愣神的機會,直接主動扯住了那只懸于半空的玉手!
“看到了嗎,陳北?”
劉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炫耀著手中的“戰利品”。
木已成舟,即便再掙脫也沒用了。
蘇云煙強忍著,抬眉看向陳北,仿佛是徹底死心。
“陳北,人各有別,今后要腳踏實地,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夢了。”
她緩緩出聲。
“哈哈哈,聽到了嗎陳北,這是你前妻最后的告誡哦。”
劉風拉著蘇云煙,風光無限。
人群中,陳北猶如一個徹底的傻子。
是啊,太傻了......
我竟然還對她抱有那可笑的執念。
陳北的心中,有什么東西徹底破碎了。
“說起來,蘇云煙,你也不過是個追名逐利的女人罷了。”
“所謂女人,我何嘗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呢?”
“占著我的偏愛,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揮霍我的耐心啊。”
對不起了媽,唯獨這個心愿,兒子不能為您實現了。
陳北的聲音,低沉如洪鐘大呂,宛若審判一般。
“你說什么?陳北,你竟然這么說我?”
生平第一次被這個男人譏諷,蘇云煙大受震撼。
“是,我就是追名逐利怎么了,總比你這個愛做春秋大夢的家伙強吧!”
“你剛剛出獄,你給得了我什么?”
“我不像你這樣不求上進,我還想在江城出人頭地!”
“為什么我們不能好聚好散呢,說什么我揮霍你的耐心?你又何嘗不在消磨我的愧疚呢!”
蘇云煙徹底豁了出去,不管身邊聚集的越來越多人,大聲質問。
“一身清貧就是你拋棄我的理由么?你對愛情的忠貞呢?”
“這樣的忠貞,我寧可不要!”
“哼,我一直以為你是被逼無奈,原來從前那個賢良淑德的蘇云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贗品啊。”
“你又何嘗不是個騙子呢!”
蘇云煙又想起了什么,咬牙反擊道。
“出獄時對我開出的條件分文不取,一副道貌岸然,結果還不是趁我離開后,照單全收了嗎?”
“這就算了,我以為你性子和善清冷,沒想到竟能對曾經的岳母大打出手,簡直是顛覆三觀!”
“呵呵......哈哈......”
聞言的陳北怒極反笑。
他凝視著蘇云煙,擲地有聲。
“你只聽信你妹的一介說辭,就任由他人將斂財的臟水潑我身上,卻想不到那些錢財早就被你那妹妹私吞了嗎?”
“你眼中只有你媽被我教訓的慘狀,卻不知道那是她活該,因為她為老不尊!”
“因為她當著我的面,毀壞了我母親的墓碑,讓我母親死后都不得安寧!”
“我不止一次想要解釋清楚,你呢?除了聽信讒言,硬是要我道歉外,你還會什么?”
“她是你媽,我們在離婚前,我不是你的丈夫嗎!”
此刻的陳北氣場全開,嚇得柳芳不敢出聲。
這個欺軟怕硬的老家伙,這會兒竟躲到了自己女兒的身后。
蘇云煙愣神了許久。
但手心的溫度清晰地告訴她,就算真相真是如此,也改變不了什么。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蘇云煙泄了氣,冷淡地做出了回應。
“從你出獄的時候起,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呵呵......是嗎?”
陳北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掃頹廢與懶散,一臉的冷傲。
“我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想要就要,而且更多更好。”
“噗嗤——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證明給我和云煙看啊?”
劉風一副要為女友出頭的樣子,冷笑著譏諷。
“別說女人了,你能找一個愿意和你跳舞的舞伴嗎?”
“垃圾,如果真有人看上了你這貨色,要我倒立竄稀也無所謂哦?”
下一秒,劉風當即提高了嗓門——
“諸位美麗的女士,在場有誰想要和這位今天剛剛出獄的勞改犯先生,共舞一曲的?”
“什么,勞改犯?”
“不認識這人啊,他是怎么混進來的?”
“咦~~~要我肯定嫌棄得要死。”
“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
不明所謂的眾人,紛紛先入為主地討論。
現場的氣氛,隨著人們的面面相覷,降到了冰點。
“看到了嗎,小丑?”
“下輩子投個好胎的話,沒準還有一絲希望哦。”
劉風的嘴角上揚到了極點。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悄然響起。
“我愿意。”
劉風的笑臉,瞬間凝固。
他和眾人的目光,一起聚焦于那聲音的源頭。
白裙盛雪,美若天仙。
走過的殘影,仿佛都飄搖著雪花。
那身影挽著長裙,在陳北面前款款停下了腳步。
下一秒,她微微屈膝,伸出了白紗包裹的芊芊玉手。
“能邀您,與我共舞一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