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信,可以分別讓江奶奶和曾木匠家的小丫頭來聞。”
江民雖有一時的遲疑,但還是叫自家婆娘和曾小丫過來了。
“如何?”羅興問道。
江氏搖頭:“手上確實沒有那個香味,只有衣服上有。”
“丫頭,你說呢?”羅興又把目光看向了曾小丫。
曾小丫被羅興目光給嚇到了,她往江氏旁邊縮了縮,怯怯搖頭:“樓姐姐手上確實沒有那個香味。”
“不可能!”羅興不相信。
這話,讓江氏有些不高興了。
“我們祖祖輩輩都是清水村的人,做人是什么樣,鄉親們都清楚。既然村長你不相信,那我們也沒話說,直接請縣老爺過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羅興連忙道,“你們夫婦在村里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都知道。我不可能不相信你們。”
江氏聽言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見江氏臉色比方才好了點,羅興才繼續說下去:“只是,劉氏和陳氏都指認是樓霜殺的,再加上樓家一家在村里的名聲確實是……不好!”
何止不好,說是十惡不赦都不為過!
但他是村長,明面上的功夫總得做做。
“這便……有所疑慮。”
樓小虎對著羅興就是一個大白眼。
他看向江民,難得用上了禮貌稱呼:“里正爺爺,你來總結吧。這事情都那么明白了,那傻子還能疑慮。嘖嘖,真蠢啊!”
感嘆完后,樓小虎小聲對著自家老爹說:“爹,你說他怎么當上村長的啊!我比他聰明,我是不是也能當啊?”
聲音雖小,但在場的人都能聽清。
有些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
羅興的臉瞬間黑了,他看向躲在江氏后頭偷偷笑著的曾小丫,狠狠剜了眼。
心里直念到:我是村長,我不和小屁孩一般見識。
江民聽到這聲“里正爺爺”倒是有點驚訝。
他捋了捋自己發白的胡須,正聲道:“根據劉氏、陳氏和樓霜所言,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劉氏與陳氏撒謊。而樓霜沒有使用過木棍,那殺害張氏的罪名就不在她的身上。”
“所以——”江民看向劉氏、陳氏二人,提高了聲音,“你們還不如實說來?是真的想見官嗎?”
劉氏被這一吼,極聲辯解:“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陳氏!不是我!”
似是想到了什么,劉氏突然看向陳春的方向。
她手指著陳氏,尖叫道:“是她!是陳氏!我親眼看見她用木棍砸死的張氏!”
陳氏一聽,腿一軟,兩眼一閉直接暈倒在地。
劉氏一看,更急了。
她連滾帶爬走到江民面前,抱著他的腿涕淚齊下:“里正我沒有殺張氏,一切都是陳氏干的!她本來想打樓霜,但被樓霜躲了過去。這一打就打在了張氏頭上。”
“她本來還有呼吸的,但陳氏沒拿穩木棍,又砸在了張氏頭上,這才把張氏殺死了!”
“不信你問、你問樓霜!她能幫我作證!”
江民沒有說話,但目光看向了樓司霜。
見樓司霜點頭,江民才開口道:“既然人證物證都有了,村長你來決定吧。”
“這……唉!”羅興看了看劉氏又看了看陳氏,面露難色。
“江里正,你說吧!”
接下來的話,必會得罪陳氏一家,嚴重的話還會牽連自己。
當下明智決定,就是讓江民做這個惡人。
就算事后陳氏一家找自己算帳,自己大可說被逼無奈,沒有辦法。屆時在安慰他們一番,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樓霜,你怎么看?”
江民看向站在一邊的樓司霜,明明她是當事人,她卻淡然又平靜。
似是這番場景,她早就料到了。
包括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都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樓司霜淡淡一瞥,眸子落在被眾人遺忘的張氏身上:“這事情的嚴重大小,取決于她。”
“她?你是覺得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嗎?”羅興好笑道。
以為她突然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是那么無知。竟妄想人死能復生?這怕是得了癔癥?
江民細細思考著那句話的意思。
“如果,她沒死呢?”江民眸中一亮。
“沒死?”羅興更覺好笑了,“江里正,你怎么跟著她一起胡鬧了?”
這人啊,果然一老就糊涂了,連這種鬼神之論都敢說。
江民沒有回答羅興,他問向樓司霜:“樓霜,她沒死是吧?”
樓司霜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道:“里正可以前去查看一番,或者讓她人上前。”
張氏雖是寡婦,但男女有別。為了避嫌,江民還是讓自己妻子前去了一番。
就在江氏要伸手去探鼻息時,張氏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倏地甩開面前的手,跌跌撞撞跪在了羅興面前,抱著羅興的腿痛哭。
聽到張氏的聲音,陳氏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昏厥中。
她死死盯著張氏的背影,叫出了聲:“好啊你,裝死騙老娘是吧?”
不顧羅興的阻撓,陳氏就著張氏的頭發,硬生生將她拽到在了自己面前。
“我讓你裝死騙老娘,你哪里來的膽子啊你,小賤人。”
“我說我就那么一打,怎么還能打死人,原來是你這小蹄子設計老娘啊!”
“啊?看老娘好欺負是吧?死了丈夫還不安分,我今天就替你丈夫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事情到了這里,眾人還能有啥不明白的?
“原來是陳春的媳婦動手的啊,這次倒冤枉惡霸家了。”
“也不算冤枉吧?雖說人不是她殺的,那她肯定做了什么啊!不然怎么會被說成殺人兇手?不過這結果,確實出乎意料了。”
“要我說,就該是那女惡霸弄得。就算沒把她送官,也能把她們家趕出我們村啊!”
羅興聽著鄉親們的話,再看著廝打在一塊的二人,只覺頭疼。
“看什么呢?上去拉人啊?真想我們村出人命啊!”
這場鬧劇,樓司霜沒有想看下去的心。
村長為人不正,村民聽風是雨。
最終的結果無非是各退一步,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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