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睛卻第一次亮起了光。
這兩年，她尋訪了太多名醫，可這些名醫看完周賀遠的情況后，都表示無能為力。
因為當初周賀遠送到醫院的時間太晚了，腦部已經受到了重創。
倘若早上幾分鐘，或許還能有救。
但周夫人不想放棄，周賀遠可是她和周家主進行培養的繼承人，周老爺子過世前夜對周賀遠寄予厚望。
周夫人毫不懷疑，倘若周賀遠沒有經此大劫，周家恐怕會有入駐云京的實力！
“喂？”電話撥通，夜挽瀾清冷的聲音響起。
“您好，夜小姐。”院長看了一眼緊張等待的周夫人，“江城周家想請您醫治周賀遠少爺，兩年前他因為一場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至今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聞言，夜挽瀾稍稍地揚了下眉：“你告訴周家，讓他們先查清楚周賀遠真正的車禍原因，結果能不能讓我滿意。”
院長神色一變！
他是個人精，他又豈會聽不懂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這是在說周賀遠的車禍是人為啊！
甚至還有可能是親近之人！
“明白了，夜小姐。”院長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會轉告您的話。”
他放下電話，抬頭與周夫人希冀的目光對上。
“周夫人，夜小姐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你的請求，但是她說——”
周夫人急急開口：“說什么？只要周家能辦到，我都可以去做！”
“讓周家查清楚周賀遠少爺出車禍的真正原因，她要看看結果能不能讓她滿意。”
“這……”周夫人反而犯了難。
前段時間她的確請人重啟了車禍案件的調查，可到現在還一無所獲。
畢竟兩年過去了，就算真有什么人為痕跡，也早早被清除干凈了。
院長淡淡一笑：“周夫人，夜小姐能讓步于此，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又不是沒聽過江城豪門的恩怨情仇？
盛韻憶去的是國外又不是火星，一張機票的事情而已，犯得著找替身？
周夫人的眼神一動：“院長，不知這位Ye小姐她……”
哪個Ye？
夜晚的夜，還是樹葉的葉？
可這兩個姓，似乎都不是什么大姓。
院長卻沒有再回答，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麻煩院長了。”周夫人退了出去，回去的路上也心神不寧。
“媽？”見到她這副模樣，周賀塵皺了皺眉，“發生了什么嗎？”
周夫人并沒有理他，只是淡淡地擺了擺手。
今天院長雖然拒絕了她，但她看到了植物人被救醒的希望。
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對不會放棄。
“媽，我今天的飛機去燕城，看看正在拍攝的劇，順便和萬塔國的幾個商人談一下后續的生意。”周賀塵說。
周夫人依然沒有答話。
周賀塵下頜繃緊，他捏緊了拳頭，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周賀遠后，與盛韻憶一同離開。
第二天，冰河開車來接夜挽瀾。
晏聽風坐在后排，他戴著一頂帽子，依然圍著一條圍巾。
帽檐下的銀白色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金輝，像是湖泊上泛著金光。
夜挽瀾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頭發，觸感十分柔軟光滑。
“用的什么洗發水和護發素？”
“什么？”
有那么一瞬，晏聽風懷疑他聽錯了。
活了這么久，他從未聽過有人問過他這樣的事情。
夜挽瀾很淡定地又重復了一遍：“你發量多，也不毛躁，更沒有打結，所以我想知道洗發水的牌子。”
冰河：“……”
夜小姐的關注重點果然很奇怪呢。
平常他和晏聽風單獨相處的時候，他都不敢抬頭看他們少主的臉。
“沒有牌子。”晏聽風支著頭，眼神溫柔，“隨便買的，有什么用什么，我不太在意這些，如果夜小姐有推薦的牌子，我會用來試試。”
“我也是隨便買的。”夜挽瀾頷首，觀察了一下車外的路，“不去T2航站樓么？”
“不用。”冰河快活地回答，“夜小姐，我們有飛機，您放心好了，非常安全！”
夜挽瀾挑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晏聽風。
他又朝著她笑了笑，眼眸中水色瑰麗。
私人飛機停在固定的草坪上。
夜挽瀾觀察著飛機的型號、機翼外形以及各種功能設施。
她瞇了瞇眼，已經差不多估算出了這架飛機的性能，就算比不上國際戰略研究所研究出來的那幾個型號，恐怕也差不多了。
這架私人飛機的飛行速度也很快。
一個小時之后，飛機便抵達了燕城。
這一次考古項目的主要成員是云京大學大一的學生，再加上兩名教授帶隊，以及考古中心九名專業考古人員護航。
燕城位于西北邊境，氣候極其的惡劣，冬天嚴寒，夏天酷熱。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唯有西北的環境質量最差。
史書上記載，燕王入駐西北邊境后，曾改善過這里的生活條件。
加上永寧公主前往蓬萊宮修行半年，下山后帶來了一些改良土壤的法子，終于得以將燕城的環境變得正常。
然而，也是因為昔年那場大戰，燕城作為首當其中的城市之一，徹徹底底被摧毀了。
曾經輝煌龐大的燕城早已隨著燕王和十萬將士們陷入了地底，現在的燕城是在廢墟上重建起來的。
近幾年，云京正在加派人手復蘇燕城經濟，也規劃了幾個旅游區，來這里的游客們絡繹不絕。
道路街邊有不少小商小販擺攤，古玩攤子極多，但大多數都是從網上進貨的小商品，在這里以次充好冒充古董。
除了古玩攤子外，還有不少香料攤。
夜挽瀾淡淡地說：“聽說這些香料，有一部分的原材料是人體。”
“嗯。”晏聽風應道，“以前的確有這樣的說法，不過近些年來他們也不敢在燕城大動手腳了。”
燕城背靠邊境，的確要比臨海的江城亂上不少。
晏聽風忽然說：“燕城雖然被毀壞地太過徹底，但很多有關永寧公主的痕跡卻保存得還不錯。”
夜挽瀾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塊石碑，靜靜地矗立在城門口。
百年的風化，讓石碑的幾個角都有不少磨損，但石碑上“燕城”這兩個大字卻依然深邃。
排隊合影的游客極多，因為這兩個字是永寧公主所寫。
“聽老人說是燕王曾下令讓人嚴加看護永寧公主留下的東西。”晏聽風聲音輕輕，“所以即便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大戰，也依然保護的很好。”
夜挽瀾的心口微微一震，像是有閃電打下，帶著點麻意和疼痛。
王兄……
她在心中輕聲念。
這是她相依為命多年的兄長，即便在她故去之后，他也依然在保護著他。
而如今，她卻只能站在他曾經征戰過的土地上去緬懷她。
“這里是燕城內城，這幾天調研團隊會住在這里。”晏聽風咳嗽了一聲，“我們先過去吧，他們晚上也應該都要來了，明天會正式進行考古，不過應該都是些小項目。”
“好。”夜挽瀾點頭，“剛好一會兒我去劇組看看。”
兩人后面，冰河和鐵馬正在聯系駐扎在燕城的人。
“什么？！”電話那頭的青年一下子驚醒了，“少主來燕城了？怎么都不提前告知一下？我們也好提前做準備啊。”
“少主是來旅游散心，沒想著操練你們。”冰河冷哼了一聲，“放寬心吧。”
這一句話讓青年徹底找不到北了，他結結巴巴：“旅什么散什么？”
旅游散心這四個字也會出現在他們少主身上嗎？
這不科學！
一定有什么貓膩在等著他們，他可得提前打起精神來。
《千秋歲》這次取景的地方位于燕城的北部，這里也是燕城唯一一個開化完全的旅游地區。
燕城的交通并不發達，連一條地鐵線路都沒有，也是因為地下埋葬的文物太多，一不小心就會掘到誰的墳墓。
尤其是這么多年過去，永寧公主和燕王的墓都還沒有找到，這也讓他們不敢大動干戈，開啟大工程。
來這里取景的劇組并不多，今天一共只有三個。
“瀾姐，你進來后往右邊轉，我們就在這。”程清梨說，“要不然我還是出去接你吧，這里的路太繞了。”
“不用。”夜挽瀾說，“我認路，方向感還不錯。”
程清梨：“……”
原來只有她一個是路癡嗎？
通話結束，夜挽瀾走進去。
“周總，我們拍攝進度還算順利，但過兩天這里會有一場沙塵暴，要暫停拍攝。”皇馳娛樂的經理正在向周賀塵匯報，“不過耽誤兩天也在預算內。”
周賀塵原本認真聽著，直到目光隨意一瞥，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幾分。
“周總？”經理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
這一看過去，也看見了正在往里走的夜挽瀾。
“夜挽瀾小姐，你在電話里說如何如何不在意，封殺也無所謂。”經理的神情帶著幾分嘲諷，“到了線下，你還不是都追周總追到燕城來？又在電話里裝什么烈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