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月正思索著，就聽上官瑞澤繼續說：“我還做了個噩夢。”
她沒有出聲打斷，而是眼神看去，示意上官瑞澤繼續說。
“夢里的我，死在了立恒縣的那個巷子里……”說完這話，上官瑞澤頓覺渾身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似是感覺自己就躺在那場雨里。
他朝著趙景月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些。
“怎么了？”趙景月問道。
“后面的話，不可被旁人聽見。”后面他的夢涉及朝政，的確得低聲講述。
趙景月起身，朝著他旁邊的椅子坐過去。
上官瑞澤嘴角輕揚一下，很快地又收了回去。
“你繼續說。”趙景月坐下后提醒。
上官瑞澤深呼吸一下，又陷入了回憶中。
“后來，我看見了周將軍被偷襲，端王被暗殺，齊王登基，昏庸無度，災荒年也荒淫無度，毫不管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趁亂中敵國趁機攻打進來，民間也有起義者，國破家亡……”
簡單的幾句話概括了將他困了幾日的夢境。
“我似是能感受到我在夢中，卻如何都醒不來，眼睜睜地看著這片國土被別人侵占了……”
趙景月能清楚地感覺到心臟砰砰亂跳，著實嚇人。
她忍不住撓了撓頭發，頭皮似是都快炸開了。
這人的夢恐怕就是這個國家本該經歷的事情。
她從頭開始細數不一樣的地方。
一開始，他們一家救了上官瑞澤，而后南境發生戰亂，她爹被征兵征走了。
接著她爹在軍中救了周長永，因為她爹身著防刺服，所以宋濂無可奈何他，趙年才順勢擒住了宋濂這個內賊，也就沒有發生夢中周長永被偷襲，大軍被滅，端王被暗殺一事。
這應該是最重要的轉折點。
端王沒被暗殺，促使后來他將齊王拉下臺，之后順利登基成為了昭明帝。
北境的事她不知具體的，想來上官瑞澤過去定是幫了她爹很大的忙，兩人互相輔佐合作改變了北境的現狀。
明真說過，他們一家的出現就是在撥云見日。
她想明白了！
她就說怎么會平白無故的穿越呢！
這一切當真是皆有因果……
上官瑞澤見她眸光暗淡，臉上掩飾不住的悵然若失，便問：“你怎么了？”
“嗯？”趙景月聞聲抬眸看向上官瑞澤，“沒事，就是覺得你的夢，很奇怪，可怕……”
“是，我也覺得害怕，甚至給我一種，夢境里的才是真實的感覺，我似是早就該在那條巷子里丟了性命。”
“你別胡說，我爹救了你，這是事實！你剛剛說的那些只是夢而已，別多想了。”趙景月眼神閃爍間，露出微妙的情緒。
但上官瑞澤既然能夢見前世的場景，那他所說的災荒年是不可抗力，即便其他的事情能改變，災荒年可是無法改變控制的。
“你夢里的災荒年是在齊王登基之后多久發生的？”趙景月低聲詢問。
“大概三四年之后。”上官瑞澤也不知道具體的，只是夢里迷迷糊糊的，好似有三四年之久。
三四年之后……
趙景月算了下時間，端王是在兩年前登基的，以上官瑞澤的描述來看，前世齊王登基的時間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也就是說，明年或者后年可能會是災荒年。
荒年至少會提前一年便有預兆，今年的春季的雨水還算正常，等下半年秋季的時候再看看雨水如何，若真是會遇荒年，那確實得提前做好防備。
趙景月又想到了明真，不知道明真是否能算到這些？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明真就是知道了她即將頓悟，怕她之后又去詢問其他的事情，這才匆忙回立恒縣了。
這老和尚神神秘秘的，回立恒縣能不能見到他都是個問題。
她在這邊細算著這些事，上官瑞澤在旁邊似是將自己說服了。
“你說得對，那都是夢，我現在還活著。”他接連幾下點頭，似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再去亂想夢中的場景了。
“嗯，都是夢。”趙景月附和道。
這話說著沒由來的心虛，她不自然地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
趙景月手腕上空落落的，被上官瑞澤瞧見了。
“你的佛珠呢？”
趙景月看了眼抬起的手腕，隨后放下，解釋道：“斷了，明真大師收回去了，說下次再給我。”
上官瑞澤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撫摸了下佛珠。
他的佛珠已經見過光了，更何況他也經歷了血光之災，這佛珠應當沒事了吧？
他這么想著，隨后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將手腕上的佛珠亮了出來。
“我也有一個。”
趙景月湊近細看了一眼，和她的很像。
“明真大師給的？”
“是。”上官瑞澤點頭。
趙景月眉頭輕蹙，沉默了片刻。
恐怕就是下棋那日給的吧？
難怪這人在那日神色慌亂，因為拿了佛珠，卻又沒告訴旁人，定是明真囑咐的。
這一步步的，似都被明真算到了。
“明真大師可還在都城？我想見他一面。”上官瑞澤問。
“走了。”明真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趙景月還有許多問題想去求證，都沒見到明真的面。
“我聽蘇太醫說，天山雪蓮是你們送進宮的。”
趙景月更是心虛了。
今日說的這些話題，她一個都不好接。
上官瑞澤到他們家時，他們還做的是幾兩銀子的小生意。這人幾乎是看著他們這一家是如何發家的，該怎么和他解釋天山雪蓮是如何來的？
她細琢磨了下，又想起了那日和魏風說的理由。
她又開始胡扯了：“我爹不是幫了魏平康大人的忙嗎？”
上官瑞澤記起來了。
青樓那次……
原本趙年才做什么事他都覺得有趙年才自己的道理，但自那件事之后，他便有些不理解了。
青樓不是個好地方。
但后來他得知趙年才確實是為了幫魏平康，事關重大，確實得做事小心著點，便漸漸淡忘了。
“后來謝禮里有的，來都城前也沒帶什么，我覺得那些藥材珍貴，萬一以后需要，便帶上了。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上官瑞澤聞言微微點頭。
他知曉是禮品中有藥材的，卻不知魏平康竟然如此大方，給了虎皮又送了天山雪蓮。
不過也算是說得過去，當初趙年才秘密幫他送信，若是被羅應宗查到了，或許會因此喪命。
再者，他還帶著趙年才去青樓，差點把這個家搞散了，也該拿出些珍貴的東西來。
而且當初抄羅應宗的家就是魏平康帶人去的，想來也從中獲了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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