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去古代考科舉 > 第102章 信物摔了


    李氏也以為馬車上的人是來找湛非魚的,可看到第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婦人后,李氏不由愣了一下,來的竟然是王媒婆。

    “李家妹子?”王媒婆也有幾分詫異。

    去年她見李氏,看著就是個灰頭土臉的農婦,剛剛王媒婆差一點沒認出來,人還是那個人,可膚色白了不少。

    關鍵是人靠衣裝,李氏穿著深藍色對襟短褙子,頭上簪著兩支銀簪子,眉眼舒展,看著就是個和善體面的婦人。

    “李妹子。”王媒婆臉上揚起笑來,熱情的迎了上來,“枝頭喜鵲喳喳叫,我給妹子你道謝來了。”

    “呦,王梅花,你倒是會套近乎。”一道譏諷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第二輛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婦人。

    雖然也是一副媒婆裝扮,可不同于王媒婆的喜慶模樣,后一步下馬車的馬媒婆瘦長臉,顴骨高高凸起,吊著三角眼,法令紋又深,這面相就顯得刻薄、孤僻。

    “李妹子你可生了個好女兒,今兒我馬媒婆給你保的這樁親事,放眼整個上泗縣都挑不到這么好的兒郎!”馬媒婆個頭高,一下子就擠開了王媒婆。

    雖然說的也是客套話,可馬媒婆態度卻顯得高高在上,似乎李氏和湛非魚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小魚年紀小,暫時不議親。”李氏面容溫和,可態度堅決。

    不管媒婆說的人家有多好,李氏都不會讓湛非魚這么小就訂下親事。

    馬媒婆譏諷的勾了一下嘴角,現在李氏這般說,等一會自己擺出男方的條件來,哼,只怕她就上趕著要嫁女兒了。

    “李妹子,你看日頭也出來了,不如我們進屋去說。”馬媒婆掃了一眼榕樹下的幾個婦人,隨后對著小廝和馬車夫道:“把納彩用的禮物都帶上,小心一點,要是碰了摔了你們一輩子都賠不起!”

    李氏眉頭一皺,即使是媒婆上門提親,也需要女方答應了再行六禮,哪有媒婆第一次登門,連男方是誰都不知道,就帶著彩禮上門的!

    “這些東西?”幾個婦人看到馬車夫和小廝捧在手里的精美禮盒,不由驚呼出聲,看這禮盒就知道裝里面的東西多值錢。

    哼!馬媒婆得意的嗤了一聲,對著李氏高傲的開口:“李妹子,勞煩前面帶路。”

    李氏縱然不愿意和馬媒婆糾纏,可也不能在大榕樹下手說湛非魚的親事,只好走在前面帶路。

    王媒婆也帶了一個小廝,對方手里只拎了六色糕點,這明顯只是登門的禮物,和親事扯不上關系,至多是禮多人不怪。

    “李妹子。”王媒婆腳步加快了幾分,和李氏肩并肩后,低聲道:“馬媒婆是官媒。”

    李氏一怔,能請得起官媒,這男方必定不是農家,這一拒絕會不會給小魚惹來麻煩?

    村里的幾個婦人落在了后面,遲疑了半晌后,也紛紛跟了上去。

    這馬媒婆態度那么強硬,李氏一個人在家說不定會吃虧,若真有什么事,她們也能搭把手。

    堂屋收拾的很干凈,和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樣,正前方擺了一張八仙桌,左右各放了一把圈椅。

    右側是兩張長凳,左側也是兩把圈椅,中間是一張高幾,上面擺了個粗陶的罐子,插了幾支野花,讓粗陋簡單的堂屋平添了幾分野趣。

    身為官媒,馬媒婆名聲即使不好,可地位也高過王媒婆,她沒開口,王媒婆只能站一旁等著。

    指使小廝把禮盒放到八仙桌上,馬媒婆在左邊圈椅上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李妹子,我今兒是替張秀才家的公子提親的。”

    “張公子年方十五,四歲啟蒙,讀書已有十一年,明年二月便要去參加童生試,必定會榜上有名。”馬媒婆夸了張天豪的才學后,又接著道:“張公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和你家姑娘可謂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湛非魚有些事并沒有告知李氏,可師母林夫人被毒殺的案子,湛非魚還是透露了一點內情,張秀才乃是幕后兇手,只是沒有證據。

    此刻一聽馬媒婆要給張天豪提親,李氏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冷聲趕人:“不必多說了,我家姑娘十六歲之前不議親!即使議親,也只會找年紀相仿的!”

    張天豪十五,湛非魚才八歲。

    山娃子娘也附和著開口:“這差了七歲的確不合適,小魚要出嫁至少還要八年,張公子可等不了!”

    張天豪那時都二十多歲了,尋常人家孩子都生出來了。

    另一個婦人看馬媒婆面色黑沉下來,笑著打了個圓場,總不好得罪了媒婆,“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小魚年紀的確太小了,日后還要勞煩馬嫂子你跑這一趟。”

    “當我是你們家下人嗎?揮揮手就來了?”蹭一下站起身來,馬媒婆板著臉,冷嗤道:“李妹子,外人都說你家姑娘讀書好,李妹子這是想待價而沽?賣個好價錢嗎?”

    馬媒婆這話說的難聽,別說李氏,在場的婦人們都面色難看起來,小魚如今可是全村的寶貝,沒有小魚,泰福酒樓會收他們的雞鴨魚肉?

    完全不知道犯了眾怒,馬媒婆昂著下巴繼續道:“張家公子金榜題名只是時間問題,日后你姑娘可是現成的官夫人了,更何況張秀才有功名在身,張家私塾在上泗縣也是出了名的,就這條件娶個富家千金都使得!”

    “李妹子你可別太挑了,擔心挑花眼,最后把女兒砸自己手里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馬媒婆眼中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飾。

    “那也不需要馬媒婆你擔心,小魚是我的女兒!”李氏態度強硬的回絕,轉身抱起八仙桌上的禮盒,“這些東西請帶回去,我們無福消受!”

    可還不等李氏把手中兩個禮盒塞到馬媒婆手中,她突然感覺右腳底一滑,身體一個踉蹌,捧手里的禮盒隨之一晃。

    李氏趕忙把禮盒往懷里一抱,山娃子娘也立刻伸手抓住了李氏胳膊,可哐當一聲響。

    堂屋里眾人一看,李氏抱住了長形大禮盒,可上面一個四四方方的雕花小木盒卻掉到了地上。

    “這里面裝的是張家祖傳的玉佩,是用來當定親信物的!”馬媒婆尖聲叫了起來,趕忙蹲下身撿起雕花木盒。

    一打開,馬媒婆面色蒼白一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卻是被嚇到了。

    李氏也低頭看了過去,木盒底部鋪著黑色的緞子,上面放著一塊乳白色圓形玉佩,黑色緞子的襯托下,玉佩顯得極其溫潤,似乎散發著熒光。

    “這是摔碎了?”山娃子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也就在珍寶軒看到過這些玉佩,比起銀質的首飾,這些玉飾價格可就貴多了,聽說極好的要幾百兩銀子。

    李氏皺著眉頭,往自己腳下看了看,夯實的地面干凈的很,什么都沒有看到,可剛剛她明顯感覺腳底踩到了什么。

    馬媒婆捧著木盒站起身來,怒視著李氏叫嚷起來,“這可是張家的傳家寶!梨花白靈芝紋玉佩,至少五千兩銀子!你要怎么賠?”

    堂屋里站了八九個人,可大家都被五千兩這個價格給嚇傻了,別說賣了她們,就算把她們祖宗十八代加起來都賣了,也不值五千兩啊!

    李氏沉著臉沒說話,可抱著禮盒的手卻抖個不停,家里現在不缺銀子,可加起來也就三百多兩而已,小魚讀書的確耗銀子。

    “李氏!”馬媒婆目光狠厲的似乎要吃人一般,“這玉佩是你摔的,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要怎么賠?”

    李氏慌了,“我……”

    山娃子娘見狀趕緊把李氏懷里的禮盒給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八仙桌,唯恐再摔了砸了。

    “我去叫村正和老族長過來。”年輕的小媳婦說了一句,拔腿就往門外跑。

    片刻后,村正和老族長連同幾個族老匆匆趕來了。

    聽到消息的湛老大丟了鋤頭就跑過來了,這會鞋子上還沾著泥,此刻也顧不得其他了,湛老大一把抓住李氏冰涼的手,“鳳玉,你沒事吧?”

    “我沒事。”坐椅子上的李氏神色麻木的開口,求助的目光看向進門的村正和老族長幾人。

    “既然能做主的來了,也省的我去報官。”馬媒婆板著老臉丟下一句話來,依舊坐在主位上,姿態擺的高,態度更是強硬。

    此時也顧不得馬媒婆了,村正和老族長他們拉過椅子凳子坐了下來,就聽山娃子娘把玉佩被摔的事說了一遍。

    “馬媒婆你可是官媒,最懂婚嫁的規矩,第一次登門提親就帶著彩禮?該不會算計好的吧?”村正冷聲開口,就馬媒婆這態度,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自然不需要熱臉去貼冷屁股。

    老族長和兩個族老半瞇著眼,他們活了一把年紀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這明顯就是個陷阱,若是其他人家也就罷了,張秀才對小魚可沒什么好態度,怎么會突然讓官媒來提親?

    馬媒婆沒想到村正一開口就是給李氏撐腰,怒不可遏的叫罵起來,“我呸,你嘴子皮一張就想糊弄過去?這要是三五兩銀子,老娘就當施舍給乞丐了,這可是五千兩,你們想賴賬,也不看看張秀才答應不答應,衙門可不是講理的地方!”

    不等村正開口,馬媒婆唾沫橫飛的繼續叫罵,“來之前我當著張秀才的面檢查過玉佩,然后裝進盒子里,上面貼的紅條兒是剛剛才撕開的,當時還有丫鬟和小廝在,對,門外還站著張秀才的幾個學生,他們都可以作證!”

    馬媒婆梗著脖子叫嚷著,氣的臉都漲紅了,這五千兩的玉佩摔成了兩半,李氏如果不賠,難道要自己來賠?

    村正面色凝重,如果只是張家的小廝和丫鬟還可能做假口供,但私塾的學生也看到了,這事就棘手了。

    老族長起身走向八仙桌,碎成兩半的玉佩裝在木盒里,而木盒的清漆完好,也就右下角沾了點塵土,是剛剛掉地上沾上的。

    也不會是來的途中摔碎的,封口的紅條兒是才撕的,馬媒婆即使不小心摔了木盒,隔著盒子也不可能知道玉佩摔壞了,然后來嫁禍李氏。

    “東西是我摔的,我也賠不起,張秀才如果報官就來抓我。”李氏抬起頭,面色依舊蒼白,可眼神卻異常堅定。

    看著一人做事一人擔的李氏,馬媒婆反而憤怒的一拍桌子,“我呸,抓你有屁用?你的一條賤命能值幾兩銀子?這可是五千兩!砍了你腦袋也沒用!”

    村正和老族長對望一眼,卻都沒開口,李氏能一人承擔是最好,不是他們見死不救,而是無能為力,若是錢少,村里族里還能湊湊,五千兩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來之前張秀才說一定要定下這門親事,馬媒婆看了一眼兩半的玉佩,涼颼颼的開口:“行了,這玉佩本來就是定親的信物,只要親事成了,這就是你姑娘的東西,摔了也就摔了。”

    “不!”李氏完全不領情,對上暴怒的馬媒婆,李氏一字一字開口道:“小魚已經過繼出去了,我只是照顧她而已,她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我也不會做主!”

    父債子償!可湛非魚過繼到湛氏的另一支,李氏已經不算她的母親,所以李氏欠下的銀子,即使去了衙門,湛非魚也不需要償還。

    “你們這是要耍無賴?”馬媒婆再次起身,一手杵著腰,一手指著李氏,隨后又指向了村正、老族長他們,“都說湛非魚讀書好,我看她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親娘的死活都不管了,還算什么讀書人!參加什么科舉!”

    “馬媒婆,你慎言!”老族長繃著臉,不急不緩的聲音里透著震懾和威嚴,“小魚已經過繼了,族譜改了,衙門也有登記,你若是敢敗壞小魚的名聲,別怪我們湛氏一族將你告上公堂!陳縣令自然會有公斷!”

    馬媒婆是官媒,她懂的自然比普通人多,過繼的湛非魚幫李氏是本分,不幫外人也不能指責她,尤其是這賠償的銀子高達五千兩,湛非魚無能為力所以不幫忙,更在情理之中。

    可五千兩的玉佩摔了,抓了李氏去坐牢有屁用!

    馬媒婆這會恨毒了李氏,卻只能壓下怒火,強撐起笑容道:“何必走到魚死網破這一步?就算過繼了,李家妹子也是小魚的親娘啊,親娘下大獄或者砍頭了,小魚的名聲難道能好聽?不如就定下這親事,化干戈為玉帛,兩家并一家,歡歡喜喜大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