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去古代考科舉 > 第220章 無中生有


    何暖原以為湛非魚沒食欲,卻沒想到她竟然化悲憤為食欲,一陣風卷殘云后,吃撐了,湛非魚挺著圓鼓鼓的小肚子在湖邊來回走動消食。

    “小姐,我煮了消食的山楂茶。”何暖壓著笑,把還熱乎的山楂茶放在石桌上,“等涼一點就可以喝了。”

    湛非魚正仰頭瞅著天上的明月,雙手背在身后,夜風起,衣袂飄飄,不由詩興大發,“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阿暖,雖然中秋過了,我們做咸蛋餡的月餅吃。”湛非魚思維跳躍的快,瞬間從悲秋惜春的詩人轉為了吃貨。

    一想到咸香的蛋黃餡,湛非魚吞了吞口水,“要不是讀書,我現在肯定要開鋪子賺銀子。”

    何暖看著一臉饞相的小姑娘,哪有不答應的,“好,明日一早我去買咸鴨蛋。”

    “對了,順便買點蓮子回來,如果糕點鋪子有蓮蓉賣就好了,我們做蓮蓉蛋黃餡的。”湛非魚一錘定音的決定了月餅的餡料。

    殷無衍出現時,湛非魚正坐在八角亭里說的唾沫橫飛,“半油半水相合之面。外再用單水之面,薄包一重,酥而不破。”

    “其餡料,用核桃肉去皮研碎半斤,松子、瓜子二仁各二兩,香圓絲、橘餅絲各二兩,白糖、板油。不過五仁餡的月餅不好吃,阿暖,你一定沒吃過蛋黃餡的,咸香的口感中和了餅皮的甜膩,絕對是最佳搭配……”

    “哈哈,胖丫頭,原以為你院試落榜了會一蹶不振,沒想到你還挺樂呵。”重光打趣的看著眉飛色舞的湛非魚,他真以為小姑娘會哭鼻子,哪想到人家正想著吃月餅呢。

    沒理會幸災樂禍的重光,湛非魚圓溜溜的眼睛瞪大了,笑容從嘴角邊蔓延開來,興奮的嗷了一嗓子,隨后起身炮仗一般向著殷無衍撲了過去,“大哥哥,你怎么來了?”

    月色之下,看著穿著白色襦裙的小姑娘飛奔而來,殷無衍冷厲清寒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

    一把撲到殷無衍身上,湛非魚興奮的摟住他的腰,小貓兒一般的蹭了蹭,這才后退了兩步,仰著頭,笑靨如花,“大哥哥,你來了。”

    “嗯。”修長的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散落的頭發只要藍色發帶松散的綁了個馬尾,摸起來如同綢緞般潤滑。

    殷無衍低頭看著笑的眼睛都沒縫的小姑娘,這一路快馬加鞭的奔襲似乎都值得了。

    看著膩歪的一高一矮兩道聲音,重光搓了搓胳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阿暖,給煮碗面,我都要餓死了。”

    有自家七爺在,胖丫頭肯定看不到自己,所以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這一路上就啃了一個餅子,主要是七爺擔心胖丫頭落榜了會心情不好。

    八角亭里,檀香爐里加了驅蚊的藥草,倒不用擔心有蚊蟲叮咬,湛非魚拉著殷無衍坐了下來,又是倒茶又是遞果子,“大哥哥你先墊墊,下午阿暖買到了牛肉,還在鹵湯里泡著,可以配面條吃。”

    一說起吃的,湛非魚眼睛都冒著光。

    大慶朝禁止宰殺耕牛,除非是老死的,何暖運氣好,這耕牛是意外摔死的,買了差不多一百斤,切了五斤做醬牛肉,余下的則給湛非魚做了牛肉干,估計過些天就可以吃了。

    喝了兩口茶,殷無衍看向笑的眼睛都快沒縫的小姑娘,“不難受了?”

    撇撇嘴,湛非魚氣鼓鼓的哼哼兩聲,“技不如人,不過下一次陳家想坑我就沒這么容易了。”

    “你一人對抗陳家,即便輸了也無妨。”殷無衍清冷的嗓音多了一抹溫度。

    這話并不是安慰湛非魚,陳家乃是江南道世家之首,書香門第的陳家卻在科舉中算計一個小姑娘,即便贏了,卻為人所不齒。

    院試負責閱卷的這些人,有的是朝廷官員,有的是書院山長,還有德才兼備的大儒,陳家能糊弄不知情的考生,但真相如何,閱卷官們心里有數。

    尤其湛非魚在府衙時把院試的文章拿了出來,陳家贏了面子,卻輸了里子。

    聽到殷無衍安慰的話,湛非魚咧嘴笑了起來,奶兇奶兇的攥著拳頭,“我知道,可輸了便是輸了,吃一塹長一智,下一次我一定翻倍的從陳家討回來!”

    “陳閔忠在科舉里動手腳,即便做的天衣無縫,也會被圣上所不喜。”殷無衍知道此事后有些不解,儲君未必立,按理說陳家要韜光養晦,怎么可能犯如此大忌。

    湛非魚認同的點點頭,“我也感覺奇怪,我可不是普通的寒門考生,陳家這般做,等于和老師正面為敵,又被圣上不喜,同樣還會敗壞陳家的名聲,即便要韜光養晦,也不必做到這種地步,矯枉過正了。”

    湛非魚如果是無權無勢的普通寒門子弟,那么她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可看顧學士那護短的性子,此事絕對會上達天聽,沒有證據又如何,明擺的事實,圣上一旦厭惡了陳家所為,肯定會影響到大皇子,怎么看都得不償失,在院試里算計湛非魚,明顯是打了老鼠碰了玉瓶。

    “大哥哥,會不會是陳學政個人所為?”湛非魚想到之前黃儷的事,小胖臉上的嫌棄毫不掩飾。

    堂堂學政,朝廷三品的大員,竟然還用這上不了臺面的伎倆算計章知府,好在納妾文書被換了,否則黃儷真的進門了,那還不膈應死章知府。

    湛非魚都懷疑當初陳老爺子退出朝堂,給陳閔忠謀了個學政的差事,不是為了避免夫子同朝為官,而是知道陳學政心胸狹隘,偏偏手段又拙劣,留在京中早晚會被人算計了,還不如外放到江南當個學政。

    “此事我來查。”殷無衍原本想摸摸小姑娘的頭,可看著夜色下她白的發光的臉頰,圓潤潤肉乎乎的,殷無衍手不由的往下移了稍許,捏了一下,那滑嫩綿軟的手感,讓殷無衍不由的一怔,小姑娘的臉竟然這么軟。

    眼睛倏地一下瞪圓了,被捏臉的湛非魚呆滯了一瞬,隨后快速的拽下殷無衍的手,“我都多大了啊,不能捏臉。”

    殷無衍反手握住掌心里的綿軟無骨的小手,看著孩子氣十足的小姑娘,神色更為柔和。

    可當碰觸到她指腹握筆磨出來的繭子后,殷無衍眼底深處有寒意快速閃過,陳閔忠不該在院試里動手腳算計小姑娘!

    “大哥哥,你先吃飯。”看到何暖來了,湛非魚拉著殷無衍的手晃了晃,彎彎的眉眼里只有笑意,不見半點落榜的陰霾。

    看著笑靨如花的小姑娘,殷無衍只感覺心底被針扎了一般,心疼的厲害。

    何暖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已是深夜,廚房的食材有限,何暖用吊著的清湯煮了面,炒了一碟素炒,醬牛肉切了一盤。

    半個時辰后,湛非魚被殷無衍趕回去睡覺了,這會已經接近子時了,尋常人估計都在睡夢里了,也是湛非魚天天熬夜讀書,才感覺不到困。

    偏房。

    何生把院試結束后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此次院試一共有六十四人缺考,進入考場的有九百七十五人,衙門登記在冊的黑卷和朱卷也是這個數。”

    聽到這里的重光不由坐直了身體,“也就是說真正進入考場的應該九百七十六人,多出的這個人原本是缺考中的一人,但他還是進了號舍,只不過答卷寫的是胖丫頭的名字,等到糊名的時候胖丫頭的卷子就被人藏匿了。”

    湛非魚要科舉,所以殷無衍對科舉相關的事都很了解,將近上千人的院試,即便號舍里多了一個考生,也不會引起巡察兵丁的注意。

    “負責收卷相關事宜的書吏一共五人。”何生快速的把名單遞給了殷無衍,“收卷時的肯定多處了一份,這五人中肯定有一人少報了一份。”

    燭光昏黃的光亮下,殷無衍面如沉水,冷寒的目光在五個名單上掃過。

    “找出來也無用,至多是收了銀子,少報了數字而已,這樣的小卒子根本不知道內情。”重光不擔心對方不招供,禁龍衛的手段多少死士暗衛都扛不住,更別提一個普通的書吏,可關鍵招了也沒用。

    “負責糊名的書吏有幾人?”殷無衍冷聲問道,找到藏匿卷子的人才是關鍵。

    “陳學政把此事交給了胡大人負責,當時屋內還有七人。”何生再次拿出一份名單,第一個名字正是胡秉之,“丁毅便是不小心潑了茶的小吏,他負責雜務,這六人則是負責糊名的。”

    這一次院試陳學政出的是割裂題,導致考試結束后還有一些考生卷子都沒有寫完,也就不存在提起交卷。

    所以收卷時則是按照號舍的順序依次收起來的,這樣一來,只要知道湛非魚的號舍,就可以推斷出她卷子的大致位置。

    將近一千份的考卷,六個書吏開始糊名,一個人差不多分到了一百七十份卷子,所以被陳家收買的小吏才能確保自己糊名的這一百七十份卷子里有湛非魚的原卷,之后只要挑出來,等到適合的時機藏匿,一切就天衣無縫了。

    “丁毅有問題嗎?”重光問道,胡秉之是顧學士特意派過來的,可惜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岔子。

    “丁毅聲稱站太久腿麻了,所以遞茶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胡大人衣袍上,但胡大人并沒有離開,只是簡單擦拭了一下,也就耽擱了半晌。”何生并沒有派人去詢問丁毅,這是事發后,胡秉之直接提審了丁毅,但這結果也讓讓無法反駁。

    殷無衍沉默著,丁毅和負責收卷的兵卒都不可能知道內情。

    藏匿考卷的書吏也只負責這一環,即便把三人都抓起來了,他們的口供也和陳學政沒有一點干系,唯一能威脅到陳學政的只有臨摹字跡的這個考生。

    “七爺,明日便發榜了。”重光瞄了一眼面容冷漠的殷無衍,心里直發毛,七爺最看重胖丫頭,可陳閔忠偏偏在院上動手腳,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簡直自尋死路。

    “此人必定還在南宣府,在陳家的監控之下。”殷無衍冷聲開口,涉及到科舉案,陳閔忠絕不可能放任這樣一個隱患存在,此時沒有殺人滅口不過是怕打草驚蛇。

    一旦院試結束后,風聲平息了,陳家就會動手,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何生回稟道:“四個州府的考生匯集在南宣府,如今城中人多雜亂,對方有意避開,短時間之內只怕找不到人。”

    缺考的一共六十四人,自然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根本沒來南宣府,有些到了南宣府可水土不服病了,又或者被人使絆子,錯過了院試時間。

    衙門這邊只會記錄缺考的人數和名字,并不會深究原因。

    即便公布了缺考六十四人的名字,可只要臨摹字跡的這人在考場里有意避開人,將近一千的考生,又是來自四個州府,大多數的讀書人都差不多,一身長衫,身材清瘦,除非是熟悉的人,否則真不會留意是不是缺考的人出現在考場。

    “對方也可能是頂替缺考的人。”重光說出了第二種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更不可能找到人。

    “誑也,非誑也,實其所誑也。少陰、太陰、太陽。”清脆的小嗓音在門外響起,推門而入的湛非魚披散著頭發,對端坐在上位的殷無衍笑的無比討好。

    何暖也是無奈,原以為小姐睡著了,誰知道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

    “胖丫頭,這話什么意思?”重光不解的問道,胖丫頭讀書后,現在說話都是之乎者也。

    殷無衍也知道小姑娘心里藏了事,睡不踏實,畢竟明日一早就放榜了。

    湛非魚見殷無衍沒生氣,立刻蹬鼻子上臉的蹭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三十六計第七計:無中生有。”

    “可行。”殷無衍一開口,便看到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著自己,一副求表揚的模樣,清寒卻俊美的面容柔和了幾分,“重光,把消息透給胡秉之,讓柳宿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