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去古代考科舉 > 第333章 上門逼婚


    故人來訪?不說蔣捕頭詫異了,張夫人和在場的其他人也都一臉詭異的看著湛非魚。

    這若是個成年人,即便是個泥腿子,說出這番話來,他們也會相信對方或許和張同知有一面之緣,可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姑娘,話說的這般老陳,著實讓人想發發笑,偏偏湛非魚神色極其認真。

    “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賤蹄子,小小年紀也敢胡言亂語?你算什么東西,還故人?”張夫人這話說的惡毒,指著湛非魚破口大罵,“年紀不大竟然也知道勾引男人?我呸,不要臉的賤人,胡嬤嬤給我撕了這賤丫頭的嘴!”

    被點名的胡嬤嬤傻眼愣住了,剛剛侍衛也好,衙役也罷都被揍的哭爹喊娘的,她一個老婆子平日里在張府也就對著小丫鬟們耍耍威風,讓她動手,這要是挨了一腳,估計她再也爬不起來了。

    “我娘說過賤人可不分年紀的,長的這狐媚模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丘靜媛自詡也是個美人,可她性子跋扈,最見不慣比她漂亮的姑娘,但凡有,丘靜媛總會想法設法的動手腳把對方的臉給毀了。

    所以長此以往之后,那些參加花會、宴會的姑娘家,一個個都不敢在丘靜媛面前出現,若是逼不得已,也都是往丑里打扮。

    湛非魚還一團孩子氣,丘靜媛原本不在意,可她不該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丘靜媛也漂亮,唯獨眼睛不夠圓,看起來有點瞇瞇眼。

    湛非魚站起身來,這些骯臟話即便鄉野潑婦也不會輕易罵出口,尤其是對著沒及笄的小姑娘,沒想到面前這兩人卻是脫口而出,可想而知平日里是什么秉性。

    “阿暖。”湛非魚輕聲開口,包子臉上沒了笑容便顯得肅殺。

    何暖速度極快,洋洋得意的張夫人和丘靜媛只感覺眼前人影一花,啪啪兩聲響,臉頰被打偏了,嘴角更是流出血來,白皙的臉上瞬間就浮現出五指印。

    整個二樓瞬間陷入詭異般的安靜,雖說張夫人罵的難聽,可誰也沒想到湛非魚一個小姑娘竟然還敢動手,關鍵是掌摑的還是同知夫人,日后張府的當家主母。

    摸了摸臉頰,痛意傳來,張夫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打了,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瘋了一般的怒吼起來,“你敢打我?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歇斯底里的怒吼著,氣的失去了理智,張夫人都忘記何暖是個練家子,瘋婆子一般向著湛非魚何暖撲了過去。

    同樣被打的丘靜媛還是懵圈,只要是她的身份別說被打,就算是一句重話,一句難聽的話都沒人敢對她說。

    當然,這要是因為丘家嫡支一脈和她同輩的人里竟然沒有姑娘,丘靜媛也算是一枝獨秀,所以她行事雖然跋扈囂張,可也是后宅的事,家主一脈沒有會管,而一旁人也不敢向丘府告狀,畢竟三房再如何,明面上也姓丘。

    張夫人這一動手,蔣捕頭也不可能作壁上觀,好在她雖然發瘋了,何暖出手還是有分寸的,把人推了出去,有武婢護著,倒也沒有受傷,當然,除了剛剛那一巴掌。

    “蔣捕頭不必為難,等張同知來了便可。”湛非魚笑著開口,看來老師說的不錯,自己的確挺會惹事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何暖這身手明顯就是個高手,蔣捕頭可以肯定自己這邊即使動手也贏不了,再者涉及到了張夫人,還是得讓張大人過來處理。

    “也好,姑娘稍等片刻。”蔣捕頭自己不敢離開,怕張夫人又發瘋,所以就點了一個最激靈的手下讓他會府衙報信。

    今日剛好是張同知當值,若是其他人此刻則是優哉游哉的喝著茶看著書,可張同知卻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隴右道的局勢變了,鎮邊侯府已經倒了,所以不管是張同時,還是他的上峰周知府這幾日忙的腳跟都不落地,連年夜飯也只是草草吃了幾口,實在是要處理的事務太多。

    “大人,喝點參茶。”幕僚馮平清把茶杯遞了過來,就張夫人那脾氣,別指望她能當好賢內助,不惹是生非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張閔賢的生活起居都是張家的管家照料的,若是出門在外,則是馮平清這個幕僚打點,左右都有下人在,馮平清也只需要開開口便可以了。

    一杯參茶喝了下去,張閔賢揉了揉眉心,清癯的臉龐比當日去鑲武縣更加瘦削,眼底泛著紅血絲,想來是這幾日過的格外辛苦勞累。

    “偌大的鎮邊侯府說倒就倒了,楊家手握兵權終究等到了東山再起。”張閔賢滿臉疲倦,聲音里透著苦澀,如果知道只需要等八九年楊家就能起復,當年張家又怎么會落井下石。

    如今楊家即便不追究,可局勢擺在這里,張閔賢想要更進一步是絕對不可能的。

    “大人,事無絕對,既然丘家千金來了麟州府,想必是沖著旭少爺去的,若是能拉攏丘小姐。”馮平清想的是枕邊風,楊旭的性格他也算有點了解,女子別看柔弱,可用得好那也是一個利器。

    張閔賢對丘靜媛沒有任何了解,畢竟是后宅小姑娘,還不曾及笄,要打探她的情況不容易,可丘家三房的話,張閔賢倒是知道一點。

    “丘瑾瑜為救楊旭死在凹子口,一條人命換一個聯姻,楊家也不虧。”張閔賢仔細斟酌著,三房一直想要奪權,可要扳倒家主一脈談何容易。

    楊旭可以說是三房的希望,一旦楊旭成了三房的乘龍快婿,那么有了將軍府的支持,丘家三房要奪權就變得容易多了。

    不過這其中還有丘宗羲在,他可是嫡支一脈輩分最高的,和楊老將軍可謂是生死之交,更是把楊旭當成了孫子輩,所以短時間之內,至少楊老將軍還活著的時候,楊家不可能幫著三房對付嫡支。

    但過個十年八年,若是丘靜媛生下了孩子,再加上長年累月的枕邊風吹著,楊旭會偏向三房太正常不過了。

    “大人,丘家三房在隴右道沒有任何勢力,這便是我們的優勢。”馮平清從知道丘靜媛的存在后,就把此事前前后后的思慮了一遍。

    三房不說要掌控楊旭,可至少要知曉楊旭在隴右道的情況,不可能靠著丘宗羲,那么只能找隴右道本土的勢力合作,而張家便是三房最合適的合作對象。

    一來張家是楊旭的外家,不管以前鬧過多少矛盾,可血緣親情割舍不斷;再者三房也知道楊旭不待見張家,張家想要修復關系只能靠丘靜媛,如此一來,雙方也是互惠互利,彼此幫扶。

    有了張家的幫忙,不單單能把楊旭的消息傳回黔中道,日后丘靜媛要做什么,也有人能幫忙,她才能坐穩將軍夫人的位置,否則她舉目無親的嫁到隴右道來,空有將軍夫人的頭銜,實則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直龜縮在后宅的話,又怎么幫三房爭奪家主之位。

    這邊張閔賢和馮平清還在詳細商談,守在外面的小廝回稟道:“大人……”

    捕快進屋后,也不敢耽擱,快速的把酒樓的事說了一遍,畢竟連張夫人都挨了巴掌,這會正鬧著,大人若再不過去處理,還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

    “鑲武縣的故人?”張閔賢再一聽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隨從,立刻就想到了湛非魚。

    蹭一下站起身來,張閔賢大步往門外走,這讓一旁的捕快傻眼的愣住了,原來那小姑娘不是說瞎話,還真是張大人的故人。

    有蔣捕頭在,甭管張夫人怎么叫囂,幾個捕快都不會動手,動手也是送上去挨揍,他們又不傻,再說了那些侍衛一個個也跟聾子一般站原地不動。

    挨了一巴掌的臉頰火辣辣的痛著,張夫人這輩子第一次被掌摑是成親的第二年,她兒子出生不到一個月,張閔賢就帶了一房美妾進門。

    張夫人當時就炸了,直接帶著陪嫁的丫鬟婆子們沖了過去,看著那從江南來的瘦馬,一怒之下把人活活給打死了。

    不解恨之下還把人丟到了床上,拿被子一蓋就完事了。

    當天晚上從衙門回來的張閔賢一個箭步就撲到了床上,結果可想而知,那一次張閔賢是真的被下軟了,整整喝了一個月的藥。

    想想也對,在衙門忙碌的時候就想著家中的美妾,回來后看著人已經躺在床上了,心猿意馬的張閔賢自然有了反應,可撲到床上卻對上一張鼻青臉腫,死不瞑目的臉,而且面容上還殘留著死前的痛苦和不甘,張閔賢只被嚇的軟了而沒被嚇死,也算是他膽子大。

    大發雷霆的張閔賢狠狠的給了張夫人一巴掌,怒罵了一聲“潑婦”。

    所以平日里張夫人再跋扈,卻也不敢和張閔賢這個丈夫鬧騰,不是她三從四德,以夫為天,而是怕了張閔賢,更怕他對娘家動手,到時候自己無依無靠,還不被那些狐貍精爬到頭上作威作福。

    所以張夫人再鬧騰,也有一個度,只要她不出格,為了名聲和仕途,張閔賢輕易不會休妻。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掌摑,關鍵動手的還是一個丫鬟,張夫人的怒火可想而知,手里有把刀她都能一刀宰了何暖泄恨,可惜武力值不夠,再加上蔣捕頭不作為,這會只能尖叫怒罵著,什么骯臟話都罵了出來。

    一腳踏進酒樓的大堂,張閔賢就聽到樓上那尖利刺耳的叫罵聲,張閔賢連刷的一下黑成了鍋底,尤其是酒樓外還有不少百姓在偷聽,紛紛猜測這是誰家的夫人這么潑辣,什么骯臟話都能罵出口,對比一下,家中的母老虎還算溫順的,至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撒潑。

    聽到樓梯處傳來的腳步聲,蔣捕頭立刻迎了過去,“大人。”

    沒理會蔣捕頭等人,張閔賢一眼就看到了抱著手爐坐在椅子上的湛非魚,“湛……”

    “老爺,你總算來了!”張夫人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也是三十多歲的半老徐娘了,這會偏偏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委屈無比的向著張閔賢撲了過去,“老爺,這個賤丫頭竟然敢動手打我,這分明是不把老爺不把我們張府放在眼里……”

    “閉嘴!”張閔賢陰沉著臉警告的看著喋喋不休的張夫人,可即便再嫌棄,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壓著火氣,“胡嬤嬤,扶著夫人去醫館看傷。”

    隨后不理會錯愕的張夫人,張閔賢向著湛非魚走過去,“拙荊失儀,還請湛姑娘多多包涵。”

    “張大人嚴重了,不過是口角之爭罷了,我行事沖動,也請張大人海涵。”湛非魚客套了兩句,本來就是半斤對八兩,張夫人罵的難聽,湛非魚也給了她一巴掌,扯平了。

    蔣捕頭等人錯愕一愣,這小姑娘不單單是大人的舊識,而且來頭不小,否則大人怎么以平輩之態相交,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備受打擊的則是一旁的張夫人,自己丟了大臉,可張閔賢不但不給她討回公道,還主動賠禮道歉,這讓張夫人氣的咬牙切齒,若不是胡嬤嬤用力抓住了她胳膊,氣瘋了的張夫人估計安耐不住的撲過去和湛非魚廝打了。

    “夫人你冷靜一點。”胡嬤嬤低聲開口,哀求的看向氣的眼睛都充血的張夫人,“那想必是老爺認識的小輩,夫人大局為重那。”

    夫人在麟州府的貴婦圈子里說一不二,那是因為老爺是麟州府同知,所以夫人才能妻憑夫貴,可一旦惹怒了老爺,即便不休妻不和離,把夫人往后宅一關軟禁起來,那麟州府誰還買夫人的賬。

    張夫人敢怒不敢言,可又咽不下這口惡氣,話鋒一轉道:“老爺,我被打也就罷了,可關鍵是丘小姐,這可是黔中道丘家的千金,若是在麟州府被人欺辱了,丘家一旦追究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丘靜媛本就是驕縱跋扈的性子,之前是被何暖一巴掌打懵了,之后就被錢氏帶去雅閣處理臉頰上的傷口。

    錢氏也是沒法子啊,丘府是派了侍衛過來了,可十來個侍衛也打不過那一對兄妹,所以只能先勸著丘靜媛先抹藥,別讓臉上留了疤痕。

    這會從雅閣里一出來就聽到張夫人的話,丘靜媛哪里還忍得住,叫囂的沖了過來,“張同知你來的正好,這個賤人敢縱仆行兇,你立刻把人抓起來!”

    也不怪丘靜媛對張閔賢大呼小叫的把他當下人使喚,她在黔中道備受寵愛,性子養的跋扈,再說張閔賢不過是個四品小官,丘靜媛還不放眼里,大伯可是黔中道布政使,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

    張閔賢看了一眼叫囂的丘靜媛,雖說出身世家,可言談舉止比起湛非魚卻是差遠了,張閔賢和湛非魚平輩相交,一來是因為顧學士的身份,而且湛非魚手握禁龍衛令牌。

    二來也是湛非魚有真才實學,南宣府的小三元,為人通透,行事也周全,雖說是個小輩,可同為讀書人考過科舉的張閔賢會另眼相待也在情理之中。

    可丘靜媛呢?雖說是丘家的千金小姐,可不過是個平頭百姓,還敢對他頤指氣使,張閔賢不滿也正常,他若是連個小輩都要巴結奉承,他也不會被張知府定為張家的繼承人。

    “丘小姐。”壓下怒火,一身官服的張閔賢還是那孤傲冷肅的姿態,說的也是官場的客套話,“丘小姐若是讓本官抓人,還請先遞狀子到府衙,屆時本官一定會依法行事。”

    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張閔賢看著怒不可遏的丘靜媛,沉聲繼續道:“本官要提醒丘小姐一句,湛姑娘有功名在身,丘小姐如果要狀告的話,只怕先要挨一頓板子。”

    即便出身丘家又如何,丘靜媛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湛非魚卻有秀才功名,更是小三元,這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民告官,但張閔賢態度稍微偏一點,丘靜媛挨板子也正常。

    “你這個昏官!”丘靜媛氣的破口大罵,尤其是看著張閔賢這官威十足的模樣,氣狠了,突然伸出手,一巴掌向著張閔賢的臉打了過去。

    好在丘靜媛只有十二歲,個頭雖然不矮,但比起張閔賢卻還是矮了一截,所以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并沒有打到張閔賢的臉上,只是打到了他的下巴還有脖子,而撒潑的丘靜媛順勢抓了一把,保養極好的指甲順便在張閔賢脖子上留下了血痕。

    呃……不說張閔賢被打的懵了一下,湛非魚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這才是真的猛士啊,竟然敢掌摑朝廷命官!

    就算是湛非魚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還當著衙門這些捕快、衙役的面打張閔賢,這傳出去了,張閔賢絕對是名聲掃地,日后還怎么管轄一方。

    “大膽!”蔣捕頭怒喝一聲,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丘靜媛的胳膊,猛地一個用力把人推開了。

    脖子處火辣辣的痛,張閔賢饒是養氣功夫再好,這會也是氣的鐵青了臉。

    偏偏丘靜媛還不知道分寸,被錢氏抓住了,這會還指著張閔賢叫罵,“你這個昏官,竟然敢幫著這個賤人,我一定要告訴我爹,告訴我大伯,等摘了你的官帽,我看你還怎么幫這個賤人!”

    湛非魚同情的看著被指著鼻子罵的張閔賢,這要是再罵下去,張同知估計真的要殺人了,“阿暖,把人打暈了,吵的耳朵疼。”

    何暖不可不扣的執行命令,丘靜媛暈倒在錢氏身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即便錢氏也是如此,她知道丘靜媛嬌生慣養,脾氣差,性子也霸道,可她真沒想到堂堂丘府的千金竟然這么沒腦子。

    她打了張同知,到時候拍拍屁股回了黔中道,張同知是拿她沒辦法了,可錢家在毗鄰的鄯州府,而且鄯州府同知周大人還是張大人的妹夫,要收拾商賈錢家那不是一句話的事。

    即便是一開始撒潑叫罵的張夫人這會也沉默了,當年她把那美妾給活活打死了,老爺當時也是雷霆大怒,那恐怖的表情和這會相差無幾,張夫人也松慫了。

    “張大人,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趕回鑲武縣,就先告辭了。”湛非魚出聲打破了這詭異般的平靜,再待下去她都尷尬了。

    張閔賢努力維系著一貫的表情,可臉龐還是有點僵硬,“的確如此,本官送湛姑娘出門。”

    兩人一起向著樓梯走了過去,何生和何暖緊隨其后。

    等張閔賢走了,所有人都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

    “你們給我記住了,今日什么事都沒發生,誰敢出去胡言亂語,本夫人要了他的狗命!”張夫人這會又嘚瑟起來,表情兇狠的威脅了蔣捕頭等人。

    錢氏也上道,立刻接過話來,“夫人請放心,剛剛我們一直在雅閣里,什么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酒樓后院,何生趕著馬車過來了,何暖掀開簾子,湛非魚便和張閔賢告辭,“大人請留步。”

    “湛姑娘慢行。”目送著馬車使出了后院,張閔賢臉龐徹底陰沉下來。

    在外面站了半晌,看到蔣捕頭過來了,張閔賢這才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稟告的捕快只說張夫人在酒樓和人起了沖突,張閔賢得知一方是湛非魚就急匆匆的趕來了,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而且天寒地凍的,湛非魚為什么會來麟州府。

    “回稟大人,屬下詢問了酒樓的掌柜……”蔣山能當這個捕頭,而且張夫人幾次鬧騰,都被張閔賢壓了下去,并不是因為這出了五服的親戚關系,而是蔣捕頭的確有這個能力。

    沖突的起因竟然是因為一道花雕醉酒?這操蛋的破事,張閔賢摸了一下脖子,丘靜媛若不是身份貴重,他都想要把人拉去衙門打幾板子,堂堂世家千金竟然為了一道菜和人起沖突。

    蔣捕頭平日里處理麟州府大大小小的沖突,這樣仗勢欺人的事也見得多,丘靜媛這一次是踢到鐵板了,若是一般的人,畏懼丘家的名頭肯定會把花雕醉雞讓出來。

    “不對,你剛剛說她和一個成年男子一起用膳,而且還叫對方老師?”張閔賢一個激靈,能被湛非魚叫做老師的只有遠在京城的顧學士。

    至于丘瑾瑜,根據張閔賢打探到的消息,丘宗羲雖然一直在指點湛非魚功課,可她喊的一直是丘老先生。

    “你把掌柜的叫過來!”一想到和顧學士差一點碰面了,張閔賢都顧不得剛剛的出糗,大步向著酒樓走了過去。

    掌柜的和負責上菜的店小二詳細的描述了一下顧輕舟的長相,再者湛非魚的的確確喊的是老師,店小二當時還詫異了一下,原以為是長輩帶著自家小輩,卻沒想到竟然是師徒。

    “大人,小的聽那幾個下人的口音,他們的確是打京城來的。”掌柜的做的是迎來送往的酒樓生意,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所以才能判斷出幾個侍衛都是京城人士。

    讓蔣捕頭叮囑一下掌柜的他們不要再說此事,張閔賢上了官轎便會府衙去了。

    馮平清身為幕僚,他一直都在幕后,很少出現在人前,所以即便擔心張夫人給張閔賢惹了麻煩,這會也只能在府衙焦急的等待著。

    正在屋里來回踱步的馮平清聽到腳步聲,立刻開門迎了出去,“大人。”

    一看張閔賢這神色,再看他脖子處的抓痕,馮平清就知道大事不妙,妻賢夫禍少,古人誠不欺我。

    “進屋再說。”張閔賢滿臉倦色的進了屋,馮平清也立刻跟了上來,示意小廝守在外面,這才把門給關上了。

    等張閔賢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馮平清同樣是一臉無語,再看著張閔賢脖子上被指甲抓出來的血痕,更是不知說什么是好,這哪是世家千金,鄉野潑婦都沒這般潑辣的。

    “大人,以丘小姐的秉性,這和丘家三房的合作?”馮平清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端坐在主位的張閔賢嫌棄的擺擺手,“就這般心性,脾氣,你還指望她能拿捏住楊旭?”

    楊旭不說多出色,但看他和湛非魚之間的親近,足可以知道楊旭更喜歡湛非魚這般聰慧知禮的小姑娘,丘靜媛不是才學,小小年紀就這般蠻橫不講理,張閔賢看來楊旭就是再沒腦子也看不上丘靜媛。

    即使丘家三房用丘瑾瑜的死強行訂下婚約,日后楊旭和丘靜媛也是相敬如冰,指望丘靜媛吹枕邊風是絕無可能。

    馮平清轉念一想也對,就說大人和夫人,別說伉儷情深了,這就是一對怨偶,馮平清估計但凡時間能倒轉回去,大人就算是一輩子不成親也不會娶夫人。也不會娶個母老虎回來禍害自己。

    看得出馮平清的擔憂,張閔賢反而不在意了,“即便要和丘家三房合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此事需從長計議。”

    沒見過丘靜媛之前,張閔賢倒有幾分期待,不求對方像湛非魚這般才華橫溢,至少也該是個知書達理或者溫柔賢淑的性子,丘靜媛這般已經是被丘家養廢了。

    ……

    入夜,張閔賢并沒有回張府,反而去了城外的紅楓小院,即便被人知曉了也不奇怪,中午在酒樓,張夫人害的張閔賢丟了那么大臉,這會他去莊子里小住,找紅粉知己散散心再正常不過。

    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只有燭火的光芒照亮,而且密閉的屋子里空氣不流通,所以不但憋悶,因為這密室在地下,便又是寒氣逼人。

    聽到開門聲,蜷縮在被窩里瑟瑟發抖的張依依這才抬起頭來,看清楚來人后,更是激動的坐起身來,而扯動了腳踝上的玄鐵鍛造的鏈子,便發出一陣叮當當當聲。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招供,那八個地痞無賴都是鎮邊侯府的侍衛殺的,不是小旭殺的,是鎮邊侯也嫁禍小旭,害了小旭的名聲,大哥你放我出去,我愿意作證。”凄慘的哭嚎起來,可因為沒多殺力氣,這哭聲都不響亮,憋在嗓子眼里一般,讓人聽起來都有些動容。

    縱橫官場多年,張依依這點魅惑人的伎倆,張閔賢根本看不上眼,冷聲打斷了她的哭訴,“行了,既然在這里你就該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去,除非楊旭愿意讓你出去,可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本是關押在鑲武縣大牢里的女囚犯,這會除了殺人的罪名外還多了一個越獄潛逃的罪名,罪上加罪,張依依若真的出去了,估計也是死路一條,被囚禁在密室里,至少還能保命。

    哭訴聲戛然而止,張依依抽噎了兩聲,卻是不敢再哭了,也是因為知曉哭也無用,只是嘶啞的聲音透著恨意和不甘,“楊守成好狠的心,他這是故意要毀了我。”

    即便是被抓下獄也有洗清罪名的一日,可如今這一“逃獄”,就等于斷絕了張依依所有的退路,而且保全了她的一條命,楊旭對張依依整個生母再無牽掛,這般一想,張依依是恨不能把楊守成的心都給剖出來,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黑的,他怎么能對自己這么狠,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自己還給他生下了楊旭這個兒子。

    “你也不必怨恨楊守成,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而已。”張閔賢也懶得聽她的抱怨,她給楊守成戴了那么一頂綠帽子,這些年楊守成都沒派人去殺了她,已經算是寬容大度了。

    至于張依依想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最好還能回到將軍府成為將軍夫人,還是楊旭的慈母,那根本是妄想,是個男人都不會答應。

    “即便楊旭一直在石頭村,想必你對他也有些了解,過些日子我會送幾個小姑娘過來,你好好指點教導著,日后她們如果有本事說服了楊旭,你便能重見天日。”張閔賢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張依依畢竟是楊旭的生母,雖說此前她一直沒去石頭村看過楊旭,但關于楊家祖孫三人在石頭村的情況,張依依想必是一清二楚,而她又深諳女人的手段,若真的調出幾個得用的人來,不求成為楊旭的枕邊人,就算是個說的上話的丫鬟,日后也有大用。

    比起被關押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里,早晚有有點會瘋掉,有幾個小姑娘過來也是好的,張依依不要想的就答應下來,她其他的本事或許沒有,但對付男人的手段卻是一套一套的。

    ……

    鑲武縣,丘府。

    書房里,看著情緒還不錯的湛非魚,丘宗羲也放下心來,他還擔心顧輕舟一走,湛非魚會心情低落。

    “我在麟州府的時候遇到一個人。”湛非魚突然開口,不說丘宗羲好奇,就連坐在一旁臨帖的楊旭也放下手中的筆,這個人必定值得注意,否則小魚不會拿出來說。

    湛非魚瞅著楊旭,直看得他心里都發毛了,這才幽幽的開口:“她是丘家三房的姑娘,好像叫丘靜媛,而且她就在麟州府,是一個姨婆陪同,據說丘靜媛年前就到了鄯州府,這個年都是在錢家過的。”

    “丘靜媛?”丘宗羲眉頭一皺,因為丘家小輩里就這么一個小姑娘,即便是三房的姑娘,可名字丘宗羲還是知道的。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而且還是出身書香門第的丘家,關鍵是三房最重規矩,整日把禮教掛在嘴上,丘靜媛竟然獨自外出,這著實讓丘宗羲詫異。

    “小魚,你看著我干什么?”楊旭不解的開口,有了丘瑾瑜這個例子在前,楊旭現在對三房的人很是反感,提都不想提。

    湛非魚臉上憋著壞笑,對著楊旭頑劣的眨眨眼,“老話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

    禁龍衛打探消息是最擅長的,所以從中午離開麟州府,到此刻不過兩個時辰而已,湛非魚這邊已經得到了丘靜媛的大致情況,過了年十二歲,比起楊旭剛好大了九歲,而且她只帶了下人從黔中道過來的,算得上是離家出走。

    只是丘靜媛出門前,丘瑾瑜還沒有遇險,此刻但凡有腦子的想一想就知道丘靜媛這個千金小姐不遠千里來到隴右道是沖著什么來的。

    “哼,一個蠻夷奸細還不夠,還打算連小旭的親事都盯上了。”丘宗羲氣的一拍桌子,對無所不用其極的三房更加厭惡。

    楊旭同樣是一臉吃了蒼蠅的憋屈模樣,湛非魚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外面的傳言是丘瑾瑜為了救你死在凹子口,所以你欠丘家三房一條人命,讓你娶了丘靜媛這要求不過分。”

    如果丘瑾瑜真的是三房的獨子,又是堂堂小三元,他因為救楊旭而喪命,這要求真的不算出格。

    楊旭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想想就頭皮發麻。

    尤其知道丘靜媛就在麟州府,這讓楊旭忍不住后悔,當初還不如說丘瑾瑜是死在祝梟手里,這樣三房也沒辦法找自己逼婚。

    “你別看老夫,老夫不擅長此事,小旭啊,你缺少磨煉,要不你就拿丘靜媛練練手。”丘宗羲把事推的一干二凈,一把年紀了,老嘍,什么情情愛愛的,嘖嘖,還是讓小輩自己處理。

    湛非魚絕對算是烏鴉嘴,這不還不到吃飯時間,下人就來稟告丘靜媛到了,馬車就停在丘府大門外。

    丘宗羲連拜帖都沒看就遞給了楊旭,誰招來的破事誰負責。

    “先生,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這句話該如何理解?”湛非魚一本正經的向著丘宗羲請教。

    一旁,拿著拜帖的楊旭嘴角抽了抽,小魚這是欺負自己讀書少嗎?可他就算讀的太少,也知道這句話出《論語》,而小魚早就學過四書了!

    若是以前,楊旭估計也撂擔子不干了,但此刻,雖然不樂意,楊旭還是起身往門外走了去,既然是沖著自己來的,自己的確要負責解決,不能事事都依賴別人來解決。

    馬車里,丘靜媛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姨婆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廝去通報了嗎?怎么這么久!”

    “靜媛。”看著丘靜媛臉頰上半點傷痕都看不見了,錢氏收回目光勸解道:“這畢竟是丘老先生的地方,丘老先生德高望重,我們是小輩,別說多等了一段時間,就算是一個時辰也得繼續等著。”

    錢氏和顏悅色的勸解暴躁的丘靜媛,心底卻都是鄙夷,就算是丘家小輩里唯一的姑娘又如何?不過是被嬌慣了一點,就有恃無恐了,還敢和丘老先生叫板。

    錢氏都想剖開丘靜媛的腦袋瞧瞧,里面裝的都是水嗎?就算是丘家家主來了,沒有得到首肯也不可能闖進去,丘老先生的輩分擺在這里了,更何況他對圣上和顧學士還有救命之恩。

    如今楊家已經起復了,丘老先生和楊老將軍乃是生死之交,所以錢氏可以肯定,丘靜媛但凡敢放肆一點,保管就被人趕出了隴右道。

    “小姐,有人出來了。”守在馬車外的晴紅一看門開了,趕忙回了一句。

    錢氏見狀也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易容,又看了看丘靜媛,并無不妥的地方,這才讓晴紅掀開簾子攙扶著丘靜媛下了馬車,自己也跟著下來了。

    楊旭前腳剛出來,湛非魚和丘宗羲后腳就跟了出來,什么功課一會再寫,還是先看看看熱鬧再說。

    “你是誰?”眉頭一皺,丘靜媛嫌棄的看著站在大門口的楊旭,一個黑小子罷了,穿的還這么寒酸,難道是丘府的小廝?

    堂叔爺越來越不講究了,偌大的府邸什么阿貓阿狗都收留,也不怕連累了丘家的好名聲。

    “靜媛,這或許是楊少爺。”錢氏都已經不生氣了,這一路上生氣的地方太多,氣的多了反而平和了,左右這就是個草包美人,氣死自己不劃算。

    一聽這是楊旭,丘靜媛更加的嫌棄,她貴為丘府的千金,喜歡的是那些君子端方、才華橫溢的讀書人。

    楊旭就是個黑小子,還是個板著臉好似誰欠了他銀子的黑小子,這寒酸埋汰的樣子,就算給她牽馬,丘靜媛都嫌棄。

    更別說隴右道寒冷,這短時間丘靜媛也凍得夠嗆,再想著日后一旦成親了,她就要嫁到這不毛之地,整日和風沙塵土或者積雪為伍,丘靜媛嫌棄的恨不能立刻就走,隴右道那么青年才俊她都沒看上,難道非得自貶身價嫁給這個粗俗的黑小子。

    “丘爺爺不見客,兩位請回吧。”繃著臉開口,楊旭不近人情的趕人,把拜帖遞給身旁的管家,讓管家送還給丘靜媛。

    丘宗羲不待見三房,這些年連家主一脈的小輩過來了,丘宗羲至多也就見上一面,然后就趕人離開,更別提三房的人了,沒有讓小廝拿著棍子趕人,那已經是看在同一個祖宗的份上。

    “你怎么這般無禮!”丘靜媛脾氣蹭一下上來了,怒指著楊旭叫罵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這里是丘家的地盤,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趕我走?”

    楊家如果沒有起復,丘靜媛這般罵也就算了,可楊家沉冤得雪,楊旭就是妥妥的將軍府小公子,日后的繼承人,論起身份來,他比丘靜媛可尊貴多了。

    楊旭經歷的事多了,早已不是吳下阿蒙,這會對叫罵的丘靜媛也沒了好臉色,“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我是楊家楊旭,你再敢多罵一個字,我讓你走不出隴右道!”

    躲在大門后偷看的湛非魚不由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低聲道:“楊旭竟然也會仗勢欺人了。”

    “跟你學的。”丘宗羲哼哼著,這就是跟好學好,跟壞學壞。

    丘靜媛氣的一個仰倒,她瞧不上的黑小子竟然還敢威脅自己!丘靜媛恨不能讓侍衛立刻就把楊旭教訓一頓,讓他跪在地上求饒。

    可剛剛說話太多,臉頰上還有點輕微的脹痛,這讓挨了一巴掌的丘靜媛突然不敢放肆了,畢竟楊旭身份擺在這里,他要是真的下了命令,丘家遠水解不了近火,那么最終倒霉的肯定是丘靜媛。

    看著表情扭曲,忿恨不甘,卻不敢再嘰嘰歪歪罵人的丘靜媛,楊旭突然感覺這般說話真的很痛快,難怪小魚遇到不喜歡的人都是這種腔調,套用小魚的話那就是:我就喜歡你恨我,卻有干不掉我的樣子。

    錢氏都不想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丘靜媛,她身份是貴重,可那也要看面對的是什么人,敢和將軍府的小公子耍橫,也不看看對方會不會買賬。

    陪著笑臉,錢氏上前兩步,微微一笑道:“還請小公子多多包涵,靜媛也是因為得知大公司的死訊,所以情緒不穩,遷怒到了小公子身上,還請小公子見諒。”

    丘瑾瑜死了,還是為了救楊旭死在凹子口,就沖著這天大的恩情,楊旭也該好好接待丘靜媛。

    一聽到丘瑾瑜的名字,楊旭表情更加難看,好在他膚色黑,這厭惡憤怒的模樣和悲慟的模樣也沒多少區別。

    “我哥的尸體在哪里,我要帶他回黔中道。”丘靜媛恨恨的開口,憤怒的盯著楊旭,估計是有恃無恐了,態度比剛剛更惡劣,“我大哥若是在天有靈的話,只怕寧可救一個畜生,也不愿意救某些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徒!”

    “尸體暫時存放在義莊,你要去的話我讓下人給你帶路。”楊旭硬邦邦的丟出話來,沖他這態度來看,那是半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這讓一只默默觀察的錢氏心里咯噔了一下,難道消息有誤?可此前傳出來的消息,都說楊旭和大公子一見如故,兩人親如兄弟,怎么現在大公子死了,楊旭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這樣也未免太薄情寡義了吧,甚至都懶得粉飾太平。

    丘靜媛的火氣再次涌了出來,氣憤之下都忘記了楊旭剛剛的威脅,咄咄逼人的質問:“你就是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

    楊旭冷嗤一聲,同樣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不要說什么救命之恩,其一:我沒有讓丘瑾瑜丟下鑲武縣手無寸鐵的百姓去救我!”

    “其二,當夜在凹子口,雖然有敵人埋伏著,可我父親早已經安排妥當,那些宵小鼠輩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可因為你大哥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原本的計劃,為了救他,我還犧牲了三個手下!他是死有余辜!”

    不說丘靜媛和秦氏聽的一愣一愣的,大門后面的湛非魚和丘宗羲也是傻眼了,楊旭這進步神速啊,本來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現在糊弄人的說法都是一套一套的,逼真的讓他們都要信以為真了。

    被楊旭這么張冠李戴,錢氏還真不好拿丘瑾瑜的死來說事,楊家都準備好了,可丘瑾瑜突然出現壞了計劃不說,還連累楊旭這邊死了人,也難怪他惱火。

    “你胡說,你根本就在胡說八道!”丘靜媛哪里愿意接受這個說法,她是看不上楊旭這個黑小子,也不愿意和他訂下婚約。

    但丘靜媛看不上是她的事,她的驕縱絕對不允許是楊旭來悔婚。

    氣狠了,丘靜媛尖聲叫罵著,“你分明是不想承認我大哥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在這里信口開河,我大哥是為了救你而被殺的,你去隴右道找個人問問,誰都知道我大哥是因你而死!”

    “行了,你不相信也罷,真相便是真相,若不是看在丘爺爺的份上,為了顧及丘家的面子,我半點不會替丘瑾瑜粉飾太平,你既然要看尸體,那就過去把,天一黑義莊就要關門了!”

    楊旭丟下話,隨后也不找人給她們帶路了,回到丘府后直接讓守門小廝把門砰一聲關上了。

    看著站一旁的湛非魚和丘宗羲,楊旭臉上的冷漠瞬間褪去,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正常表情。

    “楊旭啊楊旭,沒想到你還挺會忽悠人的。”湛非魚走過來拍了拍楊旭的肩膀,回頭沖著丘宗羲笑道:“這是不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處理的不錯。”丘宗羲也難得夸贊楊旭,想到丘靜媛那囂張跋扈的態度,看來果真是三房的女兒,一樣的目中無人,一樣的囂張霸道。

    “丘爺爺,小魚,我打算放人放出消息,這樣一來三房就不能用救命之恩來要挾我。”楊旭突然發現說謊也沒那么困哪,只要面無表情的板著臉就可以了。

    這消息一旦放出去,丘家三房必定要反擊,包括暗中那些楊家的敵人,此刻都在茍延殘喘著,估計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抹黑楊旭的機會。

    不過考慮到楊旭還年幼,這忘恩負義的謠言即使傳出來對楊旭的影響并不大,而且行伍中人最看重的是本事,是真刀真槍殺敵的本事,砍殺敵人可不是靠嘴皮子。

    得到湛非魚和丘宗羲的認可,楊旭難得露出笑來,“我這就去鐵匠鋪找鐵老伯商議。”

    即便楊家起復了,可楊老將軍暫時還住在石頭村,鐵匠鋪也依舊在,只是如今就剩下鐵老伯一人了,他的三個兒子都再次回到了軍中,目前都在楊守成的麾下。

    估計不想和門外的丘靜媛再碰面,楊旭直接從丘府的側門離開的。

    湛非魚跟著丘宗羲往書房走,熱鬧看過了,該做的功課還是要做的。

    可三兩步之后,丘宗羲突然停住了腳步,一臉懷疑的盯著湛非魚,“不對,連楊旭這個榆木腦袋都能急中生智的想出這個法子來擺脫丘瑾瑜,你們不可能想不到,小丫頭,你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如果一開始就說丘瑾瑜“擅離職守”,丟下鑲武縣的百姓不顧,為了巴結楊旭去了凹子口,最后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但沒有救到人,反而成了累贅,楊旭這邊為了救他還死了好幾個手下。

    這樣一來,即便日后三房再有說法,可大家已經先入為主了,而且隴右道又是楊家的地盤,邊關百姓對楊家是多么擁戴,他們必定會相信楊旭的說辭,那么楊旭就無須在意什么救命很了,三房保管不敢挾恩圖報,更別說還要把丘靜媛訂給楊旭。

    湛非魚咧嘴一笑,表情極其無辜,“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個負責讀書的小孩子,這是大人的事,先生您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這事的確是殷無衍,顧輕舟還有楊老將軍、楊守成四人商定的,為什么只說丘瑾瑜死在凹子口,死在敵人手中,湛非魚還真沒細想,畢竟殷無衍和顧輕舟都在,真不需要她動腦子的。

    “老夫不知道那是因為老夫懶得管這些雜事!”丘宗羲沒好氣的開口,他是不清楚,那也是因為他閑云野鶴慣了,對這些權謀算計懶得過問。

    不過想想當時楊老將軍和楊守成都在,丘宗羲也就不再刨根問底了,天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么布局,或許是故意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