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 368.傲雪梅
  收架。

  放手。

  看著沉默的倆人,楊蜜也不知道他們是在等自己繼續說下去還是怎樣。

  但既然他們不說話,那她就一點點的說出自己的理解∶

  「我是通過這四句臺詞,推測出了一個大概的故事情節。因為沒有更具體的內容了嘛……所以如果我說的不準確,王導也不要介意。畢竟我手里的資料就這么多。」

  說著,她對王佳衛微微點頭,算是表示了歉意后,才開始說道∶

  「首先這部戲講述的是民國的武林,而宮羽田的原型,我從師兄那得知,是當年的民國武術奇人宮猴子宮寶田。宮二,就是他的女兒。

  而第一句臺詞,宮二說的是武學的三個境界,但后半段的臺詞解析出來,說明她在說這句話時,是對著某一個被她寄予了厚望的人說出口的。

  她是一個「只能進,不能退」的性子,是個很驕傲的人。能讓如此驕傲的人說出這種話,說明倆人的關系一定不一般。要么是師徒,要么是她極為欣賞的一位很杰出的人物。而說出這話時,她的心態應該是完成了第三步,也就是見眾生的轉化。

  我認為,這時期的宮二,不需要去標榜自己多利害,或者是她有多能打。我們的武林,不單單比的只是武功的高低,在我們的哲學之中,功夫確確實實是搏斗殺人的技術,但更是一種充滿了哲理的韜光養晦。它養的,是自己的心。

  所以,我的定義之中,宮二說出這話時,就如同臺詞那樣,她見了自己,見了天地,唯獨到最后一步見眾生……也就是更好理解一點的∶「見山還是山」的境界時,她無法走下去了。

  或許,她的天賦已經不支持她繼續走下去了,亦或者是……她選擇了把自己自困于那見山不是山,與見山還是山之間。總之,她不想走下去了。

  而支持她不想走下去的動機,一定是她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心態從一個爭強好勝的女孩,變成了……就如同這個電影名字那樣的《一代宗師》。所以,她釋然了。

  我覺得這里面其實也有點禪宗意味,但……更多的是她自己內心的那座武林,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第一句臺詞的時間點,應該是放到了宮二自己故事的后半段。」

  「……」

  「……」

  聽著她光是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臺詞,就能解析出來這么多東西。

  王佳衛先沒說話。

  反倒是徐浩鋒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因為……這句話,是他寫的。

  而聽,是從二老爺那邊聽來的。

  他覺得很好,就把這話加了進來。剛好也作為《一代宗師》里一種很模糊的習武之人的心態不同階段。

  算是一個等級的佐證。

  可隨著楊蜜的解釋……徐浩鋒不自覺的問了自己一句∶

  「我寫這段臺詞的時候……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而就在這時,王佳衛忽然開口說道∶

  」你有帶那四句臺詞來么?」

  「有。」

  楊蜜應了一聲,翻開了筆記本。

  倆人順著她的動作,就看到了整個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

  以及那張泛黃對折的A4紙。

  從那上面的折痕,倆人就知道……這四句臺詞,真的被人經常在翻閱。

  而隨著楊蜜遞過來后,王佳衛打開看了一下……

  微微點頭∶

  「那第二句臺詞呢?」

  「第二句臺詞,我覺得應該是她對梁潮偉說的吧「

  王佳衛聽到這話,忍不住看向了徐浩鋒。

  似乎有

  些無語。

  徐浩鋒聳聳肩∶

  「我就告訴她男主角是梁潮偉,其他的可什么都沒說。」

  楊蜜也沒說什么,只是繼續說道∶

  「這第二句臺詞的解讀,其實是最蒼白的一種。我能推測出來的并不多,但我結合第三句臺詞,也就是「當年要真硬著性子把戲學下去,我定會是臺上的角兒」這段話,卻覺得應該是同一場里面說的。

  它們前后呼應,讓宮二對著梁潮偉,在某個階段,說出了這句話。

  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在倆人同時處于那種……炙熱的火花只需要輕輕一碰就會點燃的時候,只差一步,似乎倆人就能戳破那層紙,可偏偏宮二主動熄滅了它。

  所以,宮二和梁潮偉,在戲里面應該是有這樣一種感情基礎。用戲劇最基礎的理論模板來講,那就是創造矛盾,產生矛盾,激化矛盾,最后結束矛盾。

  倆人應該是相識一場,彼此之間互生情愫。可最后,掐斷這段感情的,一定是宮二這一邊。」

  「為什么呢?」

  王佳衛問道

  「為什么你斷定是她主動的。「

  「因為她性格中更有著一股子「只能進、不能退「的倔強和硬氣。「

  復述出了宮二的介紹,楊蜜說道∶

  「我和我的師父于誠惠先生有聊過許多關于民國武林的事情。民國的武林,凡事再大,大不過規矩二字。因為規矩,是那座武林存身的根本。而這個觀點,在師兄您出版那本《逝去的武林》里,也得到了佐證。」

  徐浩鋒微微點頭。

  「對的,確實是規矩。」

  「而我把宮二的脾氣,也就是那只能進不能退的倔強,聯想到了宮家的家規,也就是武林的規矩。

  宮二的性子,應該是天大地大,大不過宮家。

  而如果宮家想要被這句話支撐起來,那么它就一定是那個時代武林的縮影。

  所以,在宮二心里,家里的規矩,同樣是武林的規矩。而只要是武林中人,一切都大不過規矩。

  同樣的道理,宮二的心里,任何事情都沒有作為「規矩」的具象化表現,或者說載體的「宮家」來的重要。

  宮家,是武林規矩的化身。

  而宮家的人,從出生起,也會成為規矩的化身。

  規矩,是武林的存在根本。也是宮家的立世之本。宮二也不能例外。」

  楊蜜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觀點解釋清楚后,指著王佳衛手里那張紙∶

  「而第四句臺詞,就是我的說法的最佳佐證。冒犯宮家,在宮二這,就是冒犯了規矩,規矩不能亂,亂了,武林就垮了。所以,在宮二心里,規矩大過一切。哪怕是委屈了她自己,可宮家也依舊要立在這人世間。」

  說著,她伸出了兩根手指∶

  「這也是我為什么說,宮二心里,有兩座武林的原因。

  一座,是真正的武林,也就是宮家。

  一座,是她自己的武林。

  真正的武林不能垮,不管做出多大的犧牲,她都要保證它的存續。所以,在集體與自我之間,宮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集體。

  這也是為什么她說她這輩子都無法再見眾生了。

  這是一個很哲學的命題,我們生來懵懂,求知探尋,最后回歸本我。在集體與個體之間,究竟是人性的無私,還是自私,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而她的選擇就是犧牲自己的自私,維持住宮家的體面與尊嚴。

  她就像是當年承載了「無國便無家」的中華武士會的創辦宗旨一樣,為了國、為了家,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所以,在

  我的設計之中,我也是分三個階段來設計宮二的。」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記事本。

  「一開始,我是覺得宮二的功夫一定要很厲害。并且,在試鏡時打算展露出來一種……異士的傳奇色彩。

  可后來,我覺得這個角色應該被賦予更多的時代意義。

  所以,我結合了五四運動之后,新女性思想開始出現萌芽、到覺醒的一種思路。讓宮二被賦予了那個時代特殊的精神,像是所有舊時代女人的一種榜樣。我認為這是一個很棒的橋段。

  可最后,我想到了這個劇本的名字。宮二既然能成為《一代宗師》,一定是她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一種極高的思想境界。光是成為女人的榜樣,不夠。她身上要有一種更大的愛,以及被更大的愛犧牲掉卻不會讓人難過,只會讓人感覺到……惋惜、感嘆可悲卻又可敬的一種質感。

  而這三個階段的轉化,我認為放到這個角色身上,才是最適合的。

  就像是用一部電影,講述完了宮二的一生。

  這,才配的上宮二《一代宗師》的名字。

  而在最后這個階段,宮二,不再是宮二,而是變成了宮二先生。

  她犧牲了某些東西,所以成為了先生。也正是成為了先生,才能稱得上是一代宗師。

  這是我對宮二的全部理解過程。

  當然了,這里面我也借鑒了很多故事原型,都在這個記事本里面了。」

  話音落,在二人的沉默之中,楊蜜把記事本往前一推∶

  「可能這些都是我的一些拙見,但…如果二位覺得有參考意義的話,可以看看。」

  「……」

  「……」

  徐浩鋒和王佳衛同樣沉默。

  王導怎么想,他不清楚。

  可到他這……

  他有種……很古怪的興奮感。

  因為他得到了一些啟發。

  雖然暫時還想不清楚,可確確實實,他從楊蜜的話語中,對于宮二這個角色,得到了許多的啟發。

  對方這工作……

  做的太好了。

  真正的好,好到足以秒殺所有試鏡人的那種。

  雖然還沒看到演技如何……可是,就憑借這種理解,徐浩鋒覺得,對方的宮二……甚至要比自己這個做的更好,更棒,更……細膩!

  而帶著這種心思,他直接拿起來了楊蜜推過來的記事本,迫不及待的掀開了第一頁……

  可就在這時,王佳衛忽然問道∶

  「聽你的意思,你覺得宮二才是你心里,這部戲的絕對主角?」

  聽到這話,徐浩鋒忽然一愣……

  而楊蜜則點點頭

  「是的,當之無愧的第一主角。」

  「……那梁潮偉呢?」

  「梁潮偉怎么了?」

  「如果宮二是主角,梁潮偉你覺得應該是什么樣的位置?畢竟,他是男主角。」

  「唔……」

  這下,楊蜜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先是看了徐浩鋒一眼,又看了看王佳衛……

  似乎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的樣子。

  而王佳衛也看出來了她似乎有些話想說,便慢吞吞的說道∶

  「沒關系,這是討論嘛。」

  「……好。」

  楊蜜這才點點頭,看著王佳衛說道∶

  「我老公,其實在今天早上的時候,還和我聊過王導您問的問題。而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我思路下的宮二,鋒芒太過。

  要是按照我這么演,或者說如

  果劇本基調真的這么走的話,那么這個宮二會極大的壓縮別人的戲份與生存空間……

  雖然我知道梁潮偉是主角,可在我心里,我依舊堅定的認為,如果,《一代宗師》不是一部大女主的戲份的話,那么它的整個劇本故事會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東西……當然了,我不是說故事差。」

  她擺擺手,先讓這倆人緩和了一下心情后,才繼續說道∶

  「我指的是整體的故事性。宮二,需要一個完整的心態轉換過程,才能對得起她這四句臺詞,以及那個倔強的脾氣。

  這個轉換的過程,必須要完整,少一步,都成不了所謂的「宗師」。

  可這時候要是多了一個男主角……以男性視角展開這段故事的話。假如說我,我作為宮二,唯一能接受的就是,梁潮偉過來給我做配角。」

  「……」

  「……」

  徐浩鋒嘴角一抽。

  剛要說什么,可卻見楊蜜的雙眸里處處透露著一種堅定不移∶

  「我不是說抬咖位或者是改劇本的想法,而是說……這個故事里,想要宮二這個角色達到我預想之中的完成度……就必須要反著來。宮二,才是男主角,而梁潮偉則是那個女主角。

  故事得圍繞宮二,以及宮家展開。梁潮偉那邊的故事是什么…其實并不重要……也不是說不重要,如果想要一種亂世顛沛流離的感覺,那么他的片段必須是從夾縫中求生存的故事。

  整個電影主題一定要圍繞宮家、宮二來展開。宮二和梁潮偉之間,最多,只需要體現那種亂世的漂泊無依之感,就夠了。真正經歷的東西,還是要宮二親自過來。

  并且,關于故事的基調走向,我老公幫我推舉出了許多可能。甚至不瞞二位說,在參考了那個年代的所有南北方的武林奇人后,我倆想到了一種可能……

  肯定不能讓梁潮偉演北方人吧所以我老公還和我開過玩笑,說別在是梁潮偉演葉問,你演宮寶田的女兒,然后你倆合力為張大帥報仇的故事……」

  「……」

  「……」

  這話一出口,帶著墨鏡平靜從容的王佳衛終于維持不住那副表情了。

  嘴角一陣瘋狂抽搐……

  而楊蜜也在樂。

  顯然,她也覺得哥哥的這個設想挺瘋狂的。

  至于徐浩鋒……

  「咳咳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趕緊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水。

  壓了壓驚。

  「總之,單從角色出發,宮二這個角色如果想要達到這四句臺詞所被賦予的「宗師」之意,在我的認知里,戲份一定要非常重才對。

  可……要是梁潮偉飾演的角色同樣很重要……那么除非這部戲您想拍出來一個3小時以上的成片,否則要面臨的東西可能就是兩邊不討好,所以必須要有取舍。

  要是側重宮二,那么這部戲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女主戲。可如果側重梁潮偉那邊的戲份,就千萬別把宮二的戲份給的過多,讓她老老實實做花瓶就行了。

  這四句臺詞,至少要砍掉兩句才行。

  這是我老公和我閑聊時表達的意見。就是……在師兄還沒說這部戲已經確定了是您導演,他想拍的時候,和我討論的思路。您別介意哈~」

  「……「

  王佳衛無言,只是輕輕點點頭。

  她的丈夫,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那個年輕導演許鑫問過徐浩鋒這個劇本的事情,徐浩鋒之前就跟他說過。

  而同樣是導演,對于故事人家有著自己的拍攝思路,其實很正常。

  可是……

  饒是如此……

  低頭看著這四句臺詞的他心里卻遠不如表面那「墨鏡才是本體」一般的平靜。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那個年輕導演不提。

  就沖這一會兒聊的這些關于角色的理解……

  王佳衛心里就很清楚。

  她,對于宮二的理解,已經超過了目前為止,所有來試鏡的人。

  哪怕是張子怡。

  但是……

  這也成了她最大的制約。

  哪怕她竟然真猜出來了這個故事主要寫的是什么……

  但……最大的不同還是故事結構。

  在他這里,梁潮偉飾演的葉問,才是「一代宗師」。

  而在劇本整理的這幾年之間,他雖然確實想拍出來一個時代的武林,可主角卻還是葉問。

  大女主戲?

  他必須承認,這個想法很優秀。

  只是……

  現在兩種思路的好壞,他需要思考。

  畢竟,如果按照她的說法,那么葉問還真成了配角。

  葉問當成配角……

  墨鏡遮掩了他的眼神里那一層心理活動。

  而在沉默了一會兒后,他點點頭∶

  「這些想法我需要想一下……先來試鏡吧,如何」

  「可以的。」

  楊蜜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是宮二,現在,你和梁潮偉……嗯,就按照你想的,葉問。宮二和葉問正在看戲,宮二看著戲臺上面的角兒們演繹著別人的悲歡離合,對葉問說出了那段話∶當年要真硬著性子把戲學下去……就這段。」

  「好。給我2分鐘時間。」

  楊蜜豎起了兩根手指,接著咳嗽了幾聲∶

  「咳咳,一,二,三,四……」

  她的聲音開始變調,找到了一種自認為合適的質感后,環顧四周……

  看了一圈,又看了一下王佳衛的位置。

  想了想,對徐浩鋒一指電視機的側面∶

  「師兄,你站這。」

  徐浩鋒點點頭,走到了電視機前。

  而楊蜜又看了看王佳衛,似乎把他的墨鏡當成了攝影機,幫徐浩鋒調整了一下角度后,她選擇了站在電視和徐浩鋒之間的位置。

  以王佳衛的角度來看,剛好能看到倆人的小側臉。

  站好了位置,楊蜜又指著王佳衛的右手邊∶

  「師兄,那邊是舞臺,一會兒試鏡開始,你往那邊看就行。」

  「好。」

  徐浩鋒又反問道∶

  「我們不正對著戲臺?」

  「我和師父聊過,師父說他小時候一開始跟著山東國術館的師父學藝時,曾經聽師父說過,那時候看戲,女子都盡可能的坐在兩側,有單間的話就坐單間,反正盡可能的不坐中間。因為夾在太多男人中間,會被人說閑話,也不合禮。」

  」……原來如此。」

  徐浩鋒顯然是第一次知道這個說法,一方面感慨她做的功課之足,一邊點頭表示明白,繼續問道∶

  「那我一會兒要說些什么?」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您就站在這個位置,然后等心里默數五秒后,上前一步,來到我身邊。」

  楊蜜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嘶~~」

  「呼……」

  一口好長好長的深呼吸之后,她閉目,凝神了大概五秒鐘左右的時間。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眉毛刻意的向兩側舒展,變成了兩道彎月。眼里的那份靈動,已經伴隨著眉

  眼肌肉的控制,而變得柔和了下來。

  在加上那種……恐怕只有演員自己知道怎么做的臉部微表情肌肉的控制,讓她一下子給人一種……憑空大了幾歲的既視感。

  遠離了少女,變成了婦人。

  可身上卻不見嫵媚。

  只是有著一片歲月從容。

  不過,她的肩膀卻有些塌了下來。

  一個孕期,她的曲線也沒了之前的直角肩,線條的那種健康美的肌肉感消失了許多。

  而在伴隨著兩只胳膊的自然垂落后,整個人那種瘦弱的感覺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并且,維持在這個姿勢凝固不動,給人一種從里到外都在散發著……經歷了許多風霜雪月的疲憊感。

  以及那份因為經歷的足夠多,所以顯得愈發從容不迫的靜怡之姿。

  接著,默數了5秒的徐浩鋒微微上前了一步。

  有人,來到了宮二的身邊。

  而在察覺到來人的剎那,原本的那份疲憊,被她用一個微微提肩的動作,化作了強行打起來的一種精神。

  就像是不愿意在來人面前露出那份疲憊感一樣。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份做作的動作,卻讓人更能清晰的品評出她身上的那份疲憊。

  她很累。

  而這種累,消不掉,恢復不好,怎么都無法消化掉。

  但她依舊不愿意在來人面前,露出半分軟弱。

  盡可能的,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露給他。

  「......「

  在徐浩鋒的沉默中,強行打起精神的女子化作了宮二。

  用從容而鎮定,并且帶著幾分沙啞質感的聲音,怔怔的側看著對面的舞臺,喃喃說道∶

  「當年要所真硬著性子把戲學下去……我定會是臺上的角兒。」

  隨著這第一句話,是蕩漾在臉上的一種自信。

  自信自己只要做,就能做到最好。

  可馬上著一股自信就被一陣帶著幾分追憶的空洞所取代。

  她的眼神有些直,但更空。

  空洞之中,是屬于自己曾經的那一出戲。

  戲里演的什么,無人知曉。

  可她卻深陷回憶,不可自拔。

  而這股情緒,化作了一聲忽然變低的呢喃∶

  「千回百轉,亦悲亦喜。」

  她呢喃著。

  因為語調很低,所以,連王佳衛都不得不前傾身子,仔細聆聽。

  「唱膩了楊門女將,就換游園驚夢繼續唱著……哈。」

  一聲輕笑,把那空洞的呢喃驅散的一干二凈。

  再次化作了追憶與空洞的泥土中所誕生的向往之花。

  向往著,幻想著。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依舊無法自拔的沉浸在那片美好之中.

  猶如表白一般,向心愛之人說出了自己最想要實現的心愿∶

  「那時候,你在臺下,我唱,你看。」

  可說完,忽然,她眨了下眼。

  就是這一眨眼。

  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是那與柳夢梅于夢中花園相會一場的杜麗娘一樣。

  驚醒之后,回顧游園之夢。

  似夢非夢。

  最后,宮二親手抹掉了一切如夢似幻的不切實際,重新變成了那滿是疲憊的歲月從容。

  淡淡的,平靜的,她收回了所有心意的說道∶

  「想想那樣的相遇,也怪有意思的。」

  「……」

  「……」

  王佳衛怎么想的,徐浩鋒不清楚。

  可作為近距離觀察著楊蜜一切表情、動作、神態變化的人,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宮二。

  宮二,就這么靜靜的……如同一束梅花。

  淡淡的開在那無形的風雪之中,她開的香,開的艷。

  可在這風雪中,群花不見。

  這梅花曾經究竟開的是怎樣的好看……

  也僅僅只有風雪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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