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柔軟的內心總是會對殘疾人有一點偏愛，“瞎了眼”的顏南摯身邊總是圍滿了小孩子。
“哥哥我在這里！”
“哥哥我也要！”
“哥哥哥哥！”
顏南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最火爆的一個，他應接不暇，手忙腳亂地一個個遞給他們，很快沒了大半。
孩子們熱情地跟他說“哥哥新年快樂！”后一股腦跑開，顏南摯周圍立刻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他百無聊賴地站著，等待下一個路過的小孩。
“咳。”細聲細語又中氣十足的一聲輕咳從下方傳上來。
顏南摯眼睛向下瞄，透過墨鏡和臉的空隙，看到了自己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還站了個小女孩。
從他有限的視角看，只能看到那小女孩淺淺的發色，帶著點金色，海藻般的自來卷像是特地去染成的大波浪。
他欠欠地開口，“哪里來的小孩，差點沒看到你。”
小女孩叉著腰，仰頭看他，栗色眼珠在路燈下閃著光，下巴微抬，“叔叔，你是在說本小姐矮嗎？”
“什么叔叔啊，叫哥哥。”顏南摯不滿反駁，輕聲自言自語，“現在的小孩真沒禮貌。”
“臭叔叔！”小女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柳眉倒豎，“你可以說本小姐長得丑，但是你不可以說本小姐沒禮貌！”
顏羅循聲趕來，不可置信，“你和蒼術能吵起來，因為你們兩個智商都不高所以我理解，你怎么連個小女孩都能吵起來？”
她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活像剛出爐的饅頭嵌上兩顆寶石，“這么可愛的小姑娘，你居然還說人家丑？！”
顏南摯:“我才沒有說她丑！”
小女孩拽了拽她的小拇指，寬宏大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姐姐沒事的，我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不怪叔叔。”
顏羅心里一咯噔，第一反應是:這小女孩不會是被PUA習慣了吧？
她蹲下來，撣掉她肩頭落下的雪花，捏捏她的臉，“寶寶，為什么覺得自己不好看呀？”
小女孩想了想，無意識地點點唇角，狀若思索，“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我長得好丑，我們全家人都好丑。”
她又指向不遠處的一對年輕夫婦和男孩，男人高大俊美，女人溫柔似水，那小男孩也是年紀輕輕樣貌極好。
顏羅抽抽嘴角，這長得丑？
“那你覺得好看的得長成什么樣啊？”顏羅不敢想象。
“那個哥哥長得好看。”小女孩隨便指了個人，眼睛亮亮的，臉頰微紅。
這附近居然還會出沒天仙？
顏羅偏頭一看:哇，獐頭鼠目，肥頭大耳，肥腸滿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顏羅:“……”
看著小女孩認真，無一絲玩笑意的眼睛，顏羅似乎懂了什么。
“那你覺得……姐姐長得好看嗎？”顏羅小心翼翼開口。
小女孩仔細地盯著她的臉，目露猶豫，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回答。
“沒關系，姐姐不會生氣的。”顏羅揉了揉她的腦袋。
“真的？姐姐真的不會生氣？”小女孩欲言又止。
“不會。”
“姐姐是我長到這么大以來——看過最丑的一個。”小女孩眨巴著眼睛，一臉認真。
顏羅心花怒放地捂住胸口:她從來沒有被說過丑還這么爽過。
朝她們跑過來的小男孩聽到了小女孩說的話，小臉被嚇得煞白煞白，連忙道歉:
“姐姐對不起！我妹妹她還小，醫生說她有點認知缺陷，其實她說你很丑，就代表著你長得很好看的意思。”
“沒關系。”顏羅搖搖頭，她剛才就想到了，這小孩好像有點審美顛倒。
顏羅拿出兩支氣球，一支給小女孩，一支給小男孩，“寶寶，新年快樂。”
“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
兩人很有禮貌地道謝，小女孩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糖果放在顏羅手心，面團似的小臉滿是認真，輕聲安慰:
“姐姐，不要傷心，我媽媽說臉不代表一個人的內心，長得丑也能活得很精彩。”
顏羅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安慰，有些微妙，還是點頭，“姐姐知道了，謝謝寶寶。”
“怎么了？這小女孩說你丑啊？”顏南摯和其他五人走過來，面露嘲笑。
顏羅輕哼:“你懂什么，我樂意被說丑。”
六人:“……”
完了，青蛙變態發育，顏羅發育成變態了。
小男孩:？好奇怪的姐姐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若有所思。
顏羅指著顏南摯，問小女孩，“這叔叔丑嗎？”
小女孩回答得不假思索，“丑！”
顏南摯一哽，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丑？他嗎？
指顏北槐，小女孩略加思考后篤定:“哥哥和叔叔丑得很一樣。”
顏北槐:^～^討厭的人類小女孩
顏南摯哀嚎，“憑什么我就是叔叔，顏北槐就是哥哥！明明他長得比較著急好不好！”
小女孩認真往他心上插刀，“就是叔叔。”
指元宵，“這個哥哥呢？”
小女孩伸出一小節小拇指，“好一丟丟丟。”
元宵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小男孩，笑得前仰后合，扶住顏北槐的肩，“這小女孩真可愛。”
顏北槐冷淡道:“是嗎？Get不到你說的可愛。”
嘴倒是挺毒的。
顏羅又指蒼術，“這個哥哥呢？”
小女孩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視線在蒼術臉上停頓了一秒，詫異地發出一聲“咦喲”。
顏羅:“怎么了？”
“這哥哥丑得和姐姐不相上下。”
蒼術:“……”你以為你長得可愛我就不會生氣！我生氣可是會吞小孩的！
“這兩個姐姐呢？”顏羅又問顏諾和容糖簇。
小女孩不太敢說了，怕傷害姐姐的小心靈，“兩個姐姐都長得……都可以活出很精彩的人生。”
六人:“……”
這小孩，把他們七個里里外外都罵了個遍。
顏羅被她逗樂了，才蹲著慢悠悠地向其他人解釋。
顏南摯重重呼出一口氣，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俊俏小臉蛋，“還好，我依舊帥氣得如此超過。”
他意識到了什么，提起蒼術的領子把人揪過來，“寶寶，你說我們兩個誰長得丑？”
蒼術用胳膊肘一杵他腰側，“怎么看都是我丑一點。”
顏南摯不服氣，“我丑！”
“我超丑！”
“我更丑！”
“我最丑！”
小女孩茫然抬頭問顏北槐，“哥哥，他們怎么了？”
顏北槐無奈，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別害怕，哥哥和叔叔瘋了而已。”
顏諾盯著小女孩的臉看，眼睛微瞇，似打量似思索:這小女孩——長得好像她家六公主啊！
她之前提到過，自己在星際時候曾經攀上星際皇室的六公主，才混了個好日子。
這小公主刁蠻傲嬌的勁兒，這小模樣小臉，還真跟小公主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過看她身后的父母和哥哥……應該是她的錯覺，她家小公主應當在星際還過得很幸福，不會在這里的。
顏羅的臉頰落下一個軟軟的吻，如同蜻蜓點水般轉瞬擦過，小女孩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姐姐的氣球。”
顏羅呆了呆，笑了，“沒關系寶寶。”
容糖簇迅速蹲下來，手抱住膝蓋，側過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自己的臉，“我也要。”
小女孩有點害怕，還是給了她一個親親。
“你也要那我也要！”
“你們都要那我也要！”
“……”
幾個大哥哥蹲著等她親親，小女孩有些為難——
要是不親這幾個丑哥哥的話……他們不會自卑想不開吧？但是這幾個哥哥真的丑丑的啊！
算了，善良的小姑娘說服了顏控的自己，閉著眼睛給每一個人的臉頰都烙下了一個吻。
“瑰寶，我們該回家了。”小男孩溫柔地彎腰和她對上視線，眼神中滿是對妹妹的疼惜憐愛，“一會哥哥再帶你過來好不好？”
小女孩還戀戀不舍不愿意離開，小男孩又拋出誘惑，“我們回去換新衣服。”
小女孩終于點頭，“那好吧。”
被哥哥牽著走的時候，小女孩停住腳步扭頭看她，“姐姐，我家就住在那里，你可以來找我玩。”
顏羅點頭答應，“你叫什么名字？”
“姬洱瑰。”小女孩扯了扯小男孩的手，“我哥哥叫姬笙澹。”
鱷龜和雞生蛋……這對兄妹的名字比她和顏望還炸裂。
“姐姐再見，哥哥再見。”姬洱瑰朝她們乖乖擺擺手告別，“哥哥姐姐新年快樂！”
“寶寶拜拜！”“寶寶新年快樂！”
無論是男是女，都對小女寶格外的諂媚，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點夾子音。
就連平日一向泰山崩于前不變臉色的顏北槐，臉上都帶著淡笑。
“有人不是Get不到嗎？”顏南摯抱臂嘲笑，“氣泡音都能夾成少蘿音。”
顏北槐輕飄飄掃他一眼，“有人不是不喜歡小孩嗎？剛才笑得跟舔狗似的怪大叔是誰。”
顏南摯笑容一凝。
吃瓜的蒼術從他面前飄過去:“嘴欠的跟誰都能懟兩句，挑釁還說不過人家，又菜又愛玩。”
顏南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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