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偷聽心聲,開局云霄提劍砍定光仙 > 第四十一章黑沃鄉
  馮彩妹睫毛濃密,鼻梁挺直,臉上還有一對酒窩,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

  如果是修仙者,在她這個年齡,貌美如花者比比皆是。可對于凡人,尤其是平民出身的女子,因為生活的艱辛,操勞過度,未老先衰才是常態。

  所以第一眼見到這婦人,楊珍非常驚訝于對方保養有道的容顏。

  不一會兒,他明白了原因所在。

  這女子有一雙巧手,善于編織各種帶有巫族圖案花紋的竹器,如竹籃竹簍竹椅等等,造型獨特,古樸神秘。即使是在崇州的達官貴人,甚至修士家族,都喜歡擺上幾件,在房間作為裝飾。

  此外還有犀兒糖。這是一種凡間水果,外殼極硬,以糖水煮熟浸泡之后,味道甜而不膩,酸澀中帶點清香,含而不化,回味無窮,乃是修士凡人都喜歡的上佳果品。

  只不過,因其外皮太過堅硬的緣故,咀嚼起來相當費勁,所以民間常會用硬物在上面扎許多小孔,浸泡時可做到軟化均勻,味道更佳持久。

  馮彩妹制作的犀兒糖,卻是與眾不同。

  她從來不扎小孔,而是以長針在外殼雕刻了花朵、鳥獸、山川等諸多圖案,雅致精美,一下便讓這種凡間吃食,變成了極具藝術美感的高檔貨,價格自是成倍增長。

  就是楊珍見了,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贊嘆,一下買了十幾斤,準備送給玥兒等人嘗嘗。

  有了這兩門手藝傍身,馮彩妹足不出戶,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再加上她性格平和,心態安詳,所以不顯老也就不足為奇。

  不過更讓楊珍驚訝的,是她的家庭組成。

  “這對丫頭,”她指著房間內兩個女孩:“一個叫阿竹,一個叫阿枝,是大哥的孩子,今年十六嘍!”

  楊珍看過去,只見墻角有兩名少女,相貌幾乎一模一樣,衣服顏色一個是綠,一個是紅,正低著頭,在學習雕刻犀兒果皮。

  聽見母親提到名字,綠衣那位,應該是叫阿竹的,一雙大眼睛看了過來。和楊珍目光對視后,忽然莞爾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

  “那兩個,”馮彩妹朝門外點了點,屋外正有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在切割竹片:“大的是二哥的,小的那個——”

  她摟了摟身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羞赧:“和這個小討債鬼一樣,我也不知道是大哥,還是二哥的。”

  他這里說的大哥、二哥,乃是家里的兩個男人,相互間并無血緣關系。其中大哥這會在山中打獵,二哥是村中巡邏隊的副隊長。上午村長組織的歡迎隊伍中,他也在其中。

  這算是母系社會嗎?楊珍心中嘀咕。對比在村長家的情況,那里完全是老村長做主,家中有一妻一妾。

  看來這黑土族挺有意思,父系母系家庭都有。或者說,誰更能掙錢,家中便誰說了算,誰就有資格找更多的配偶。

  接著,楊珍又詢問這幾年的收入支出情況,甚至孩童啟蒙教育等等,馮彩妹都一一作答,非常配合。

  靄山村共有四千余人,主要產出糧食、草藥、獸皮獸骨,以及編織品和犀兒糖,還有少量靈谷。每過一段時間,黑土家會派商隊過來交易。這其中除了糧食,其他幾樣都是當地特產,在外地很受歡迎。

  馮家在村中算是富裕家庭,所以在了解記錄完畢后,楊珍又提出去那些貧困家庭看看。

  向導是村長的小兒子,他想了想,帶一行人來到村頭另一戶人家。

  推門進去,這家果然是家徒四壁,除了灶臺和吃飯的碗筷,幾乎見不到別的家當。

  聽到聲音出來迎接的是一位老頭,姓金。家中還有兩個男孩,一個十歲,一個七歲,在屋內探頭探腦張望。

  小孩的父親五年前死于猛獸之口,母親改嫁。家中沒了壯勞力,日子自然過得緊巴巴。不過好在村中時常會有資助,雖然艱難,兩個小孩都沒餓著。

  現在老大已經能下地干活,老二也能幫襯些家務,家中比起五年前已經好上許多。

  楊珍將這些情況一筆一筆記錄下來。黑土月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隨后又走訪了幾家,有生活小康的,也有家貧如洗的。不過即使是最差的家庭,在村中的幫助下,也能勉強溫飽度日。

  這讓楊珍對那位老村長,由衷地充滿敬意。

  當他將自己的感受告訴黑土月后,女人臉上卻沒有什么異樣的表情。

  “不止是靄山村,我黑沃鄉所有的村寨,都是這么做的。”

  在村外一塊山坡上,黑土月望著青草萋萋的原野,淡淡道:

  “在黑沃鄉,每一個人都有用,不能丟下不管。尤其是靄山村這種與妖獸相鄰而居的地方,一旦有獸潮來襲,所有人都需要拿起武器。哪怕是老人,也能幫著做飯送水……”

  “這地方獸潮很多嗎?”楊珍問道。

  “很多。差不多十幾年就會有一波小型的,一個甲子左右會有一波中型的。至于席卷數郡,甚至整個崇州的大型獸潮,這一千年來也有四五次……”

  她口中所說的小型獸潮,只在一村一鄉之地肆虐,比如田鐵柱遭遇的滅村之事。這里面最厲害的妖獸也只有一階中上品。不過因為數量眾多,通常也得郡觀出動,方能剿殺干凈。

  再往上就是那種禍害一縣,甚至數縣的中型獸潮,這就需要有州宮的協調,鎮妖殿的統一指揮,出動紫府上人加以剿滅了。

  至于大型獸潮,那更是驚動全云霄宗的大事。

  “上一次獸潮是什么時候?”楊珍問道。

  “十二三年前,當時禍害的是北邊,靄山村在南邊,離得遠,倒是沒有波及。那次有兩個村子幾乎無人存活,死者過萬。直到今天,我黑沃鄉也沒有完全恢復元氣。”

  “當我們恢復得差不多,妖獸同樣也新繁殖出無數,那時,就又是一次新的獸潮了。”

  “兩千年來,”黑土月慘然笑道:“我們黑土家,或者說整個崇州,就是在這樣的死亡循環中,掙扎求存,永無止境。”

  “這是兩個種群的競爭,”楊珍喃喃道:“生存的競爭,不可調和的矛盾。”

  黑土月并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晚風吹過臉頰,長發隨風而起,也將她帶入一種多情善感的情緒。她繼續說道:

  “你看到的這靄山村,也是五十年前重建的,當時村子死了一半以上的人。今天你去的馮家,還有金家,都是從外面遷徙過來的。”

  “為了生存,我們黑土一族,一直鼓勵多生孩子,就是修士也一樣。只有這樣,我們氏族才能延續下去。”

  “你問我金家的母親為什么拋棄孩子改嫁,這就是原因。如果那母親不愿改嫁,在這村子里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在新家過得如何?”楊珍問道。

  “又生了兩個孩子。”說到這里,黑土月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

  谷堭</span>楊珍準備在靄山村多呆幾日。

  當晚,他既沒有住在村長家,也沒有去馮彩妹家留宿,盡管這家的兩個女兒嬌俏可人。

  他選擇了金家借宿。這村子大多數房屋,布局大小幾乎一致,看得出應該是統一搭建的。金家雖然貧窮,也有前院后院。他在后院找了間偏房,倒也清靜。

  第二天,楊珍來到馮彩妹家,跟隨她家的“二哥”去山中打獵。

  靄山村以山為名,東邊就是一片連綿的山丘,最高峰也不過三百丈,這在許國,只能算是丘陵。

  山中多雨,時常云蒸霧繞,是以命名靄山。

  村子每天都會組織若干捕獵的隊伍,每支隊伍少則十人,多則三四十人,有的奔赴荒原,有的前往深山,在外過夜更是常事。

  如果是昨日剛來之時,楊珍會很奇怪,野外如此危險,凡人自保尚不能,怎么還敢主動出去獵捕?

  經過黑土月那番解說后,他已經明白,這就是生存的競爭。野獸不能集合成群,或者沒有妖化之前,并不是這些有組織、有武器的凡人對手。這個時候每多殺死一只野獸,便是將對方削弱一分,在將來獸潮來臨時多贏得一分。

  更何況獵來的野獸,還能給村子帶來食物和金錢呢!

  楊珍的這支捕獵隊只有十人,這自然是因為其中有三位修士,實力足夠雄厚,無需更多人選。

  他們的目的地是靄山。

  隊伍清晨出發,踩著朝露,迎著朝霞,進入到霧靄沉沉、清肅靜謐的山林之中。

  馮彩妹的二哥是位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在他的帶領下,隊伍很快便尋到野獸的蹤跡。

  那些食草的野獸,即使妖化之后對人類威脅也不大。這樣的他們若是遇上幼崽或者懷孕的母獸,通常會網開一面。

  而那些兇獸,則不管大小雌雄,見到后都是一律捕殺,絕不放過。

  在幾名修士的協助下,這支捕獵小隊不多久就收獲滿滿,各種獸類獵殺了二三十只。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楊珍拿出幾只儲物袋,將這些獵物全部裝了進去,讓他們得以繼續輕裝前行。

  漸漸到了晌午,如果是往常,有這樣的收獲,早就可以打道回府,今日卻是意猶未盡。

  “咱們去捉幾只響鞭蛇吧。”隊伍中,一個叫阿虎的魁梧青年提議道。

  響鞭蛇是一種低階妖蛇,長有兩丈。尾部力量很大,甩出去如同長鞭。一鞭下去,獵物常被其擊暈甚至直接擊殺,然后成為這妖獸的腹中之物。

  不過,這妖蛇肉質鮮美,質嫩爽口,也常常是人類的盤中美食。

  若是平日,村子里的獵手很少敢去打這妖蛇的主意,今兒不是有三名修士在場嗎?一眾人膽子都大了起來。

  “這個,”那二哥卻是沉吟道:“現在已是暮春,正是這妖蛇交配的季節,聽說每到這個時候,那天雷山便會有雷聲傳出。若是一不小心,被雷劈中——”

  他看了看黑土月,又瞅了瞅楊珍:“就是修士,也難以幸免。”

  黑土月頓時沒了興趣,楊珍的興趣卻是來了。

  “打雷?”他抬頭望了望沒有一絲云朵的天空:“大晴天也打雷嗎?”

  “打。”二哥非常肯定。

  “除了天雷山,別的山上有你說的天雷嗎?”

  “沒有見過。”

  “那恐怕不是天雷,”楊珍暗暗琢磨:“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物。難道那什么天雷山中,竟有什么寶貝不成?”

  “我要去看看。”他當即說道。

  “館主,”黑土月猜出他心中所想:“那天雷山,聽說寶源殿的師叔,還有崇云宮的仙長,都過來查探過,沒有任何發現。”

  “我還是想去看看。”楊珍態度堅決。

  這天地間的雷劈閃電,烈度最多也就練氣后期的水準,對他來說傷害不大。

  在衣衣的錘煉,或者說蹂躪下,他的身體,足以承受筑基中期的雷擊,遠超過他對其他筑基中期術法的承受能力。

  經過他一再堅持,隊伍最終一分為二,二哥作為向導,帶著楊珍和黑土月朝那天雷山進發,其他人原路返回。

  ……

  隊伍只剩三人,楊珍索性拿出飛舟。這次黑土月不再拒絕,和那二哥一起登上船頭。

  此地離天雷山已經相當近,越過一個山頭,便見到一處藏青色的光禿禿山峰。到處是裸露的巖石,偶爾可見雜草簇簇,有野兔之類的小獸在其間出沒。

  二哥指引著楊珍,在一處平地降落。一下飛舟,他便緊張地東張西望,做出隨時拔腿就跑的架勢。

  “不用怕,”楊珍安慰他:“區區幾只響鞭蛇,我來對付。”

  “不是妖蛇,是雷電,”二哥解釋道:“這雷電無影無蹤,說不定就會在身邊爆炸,防不勝防。”

  “有這么厲害嗎?”楊珍皺了皺眉,神識向四周發散,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空氣中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氣味。

  倒是腳底下,是一種黑色的苔蘚。這種苔蘚在黑土地中非常常見,當地人就叫黑苔。

  至于周圍,他神識漸漸向遠處延伸,依舊沒有什么異常。

  這個時候,卻聽許久不曾說話的衣衣叫道:“哥哥,遠處那巨石后面,有兩只蛇在打架哦!”

  “打架?”楊珍取出一個葫蘆,咕嚕嚕給自己灌了幾口水,一邊問道。

  “嗯,就像你和玥兒姐姐那樣呀。”

  “撲哧!”

  楊珍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差點沒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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