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真不會演戲啊 > 第一百九十章 這是只有他才能有的技能
  另一邊,剛坐下的姜維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半撐著腦袋,顯得很放松。

  姜紋的演藝生涯是從考不上北大開始的,他是京城的大院子弟,那個年代的高知家庭,顛沛輾轉的生活使得他小小年紀就對社會和生活有一定思考,這種思考往往和主流相背,因此挨了父親很多次打。

  打他的原因就是“姜紋,你不懂的裝傻。”

  在諸多因素引導下,做了演員和導演的姜紋,自然看不上一般的電影。

  他存在一種偏見,即文化作品不應該只有純粹的娛樂作用,它一定是看完之后讓人思考片刻的,又因為這種思考,使得十年二十年后,今天來的觀眾仍然記得七夕節的凌晨,自己看過的電影如何影響了后來的人生。

  《愛有來生》的開頭平平無奇,像是那種俗套的奇幻愛情片:

  單身女性小玉住進了山里的老宅,此前她從不對男人動心,對生活也沒有太大熱忱,夢里面常常會出現一個男人的背影,而鏡頭故意不給出男人的臉。

  小玉對這古宅很有親切感,她開始夢到更多,夢的更真,有幾次甚至在半夢半醒中,似乎在現實中看到了那男人,她伸手去抓,但早已消失無蹤。

  到這兒,電影前十來分鐘已經過去了,姜紋趁著黑屏轉亮,墊腳回頭望觀眾的神色。觀眾們憂心忡忡,擔心七夕節看了一部鬼片,女生們依偎在男生的懷里,眼睛不敢瞪大。

  導演的藝術在于,要么打破,要么超越觀眾的原有期待。

  姜紋是這方面的行家,他的片子常常能給到觀眾驚喜,作為業內人士,姜紋很清楚這是欲揚先抑的手法,但他的閾值遠遠高于一般觀眾,他需要“揚”的非常多才會覺得有意思。

  ——小玉的朋友害怕她得了抑郁癥,每周都要上山來看她,到了這一天,小玉就會備好一份熱茶在石桌上等待,電影連續給了幾個不同的二女聊天鏡頭,然后忽然某一天,茶備好了放在那里,卻沒有人來接。

  小玉連著喊了幾聲,銀杏樹下似乎有動靜,她害怕的拿起刀自衛,慢慢逼近喝問。

  顯然,接下來要“揚”了。

  因為情緒烘托的到位,觀眾們都提心吊膽等著劇情,姜紋就太熟悉后面的處理法子了,這也是導演看電影常常覺得無趣的原因,他不知道,要怎么樣的鏡頭才能讓他也有嚇一跳的情緒,因為他已經料到了答案。

  可是,當和尚真的出場時,他還是為這過于精彩的答案“嘶”的輕叫了聲,前伸著身子認真的看,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因為整個影城的反應要比他劇烈得多,眾人齊聲“哇~~~”的長叫:

  銀杏樹葉紛飛,穿袈裟袍的僧人從黑夜中逐漸顯出真貌,視線從他的腿上移到臉,最后是復雜而深情的一雙眼睛。

  姜紋心中激動起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請方沂來合作了,這不是導演技術高超的問題,這是演員自帶的天賦技能,換了另一個人,就不會有這種效果。

  片子有不少符合商業要素的地方,讓片子不要顯得太沉悶。

  比如小玉先是持刀而立,看清楚了來人的容貌后,刀哐當落地上,讓觀眾會心一笑。

  比如和尚來到石桌前坐下,和小玉講起自己為什么會出家,伴隨著他的故事,整部戲進入到新的時間線,一開頭就給了方沂看書的側顏特寫,這種和好萊塢特工片子一定要有的炫肌肉環節一樣,是行之有效,且淺顯的吸睛手法。

  比如焦恩駿,修清二人的出場。姜紋認不全這倆,但他從觀眾笑的前仰后合的反應中,猜到了方沂取了某種巧。

  那這電影僅僅如此嗎?

  不是的。

  讓姜紋驚喜的是,男女之情只是開胃菜,是引子。主角背后的對立不是私仇私恨,而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土客大械斗,你一旦知道了這個事情,就會明白這倆的感情一定是悲劇,因為他們不可能在農業時代違逆族群的意志,搞現代的原子化個人小家庭,這就拔高了整部片子的立意。

  在這兩人作為個體,從敵對到相知,相愛的過程中,兩方的族群仇恨卻沒有消融,而是一步步走向更深。大部分觀眾都以為電影在發糖,演了個古代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故事,并不是這樣,實際上那些發糖的鏡頭恰恰已經開始虐了,只是觀眾還不能預料到。

  小玉喜歡杜鵑花,但他們結婚的時節沒有杜鵑花生長,和尚就招呼大家用染紅的綢布裁剪成杜鵑花的模樣,將整個婚房打扮得喜氣洋洋。

  演這一幕的時候,整個電影院都泛起旖旎的氣氛來。

  然而,這種花永遠也不會凋謝,不需要顧及到時節,即便是褪色了臟了也可以染了再當新的,只是沒有花香,沒有蜜蜂來停留,不需要水分的滋養,換句話說,它終究不是杜鵑花,用它來代替只是年輕人的自欺欺人。

  這對新人也不是完全沒有自覺。

  新婚夜,和尚討論要不要離開寨子,從此兩人遠走高飛,做神仙眷侶。

  然而,他們仰仗的熱茶,綢布,乃至于染料,都是族人供養給他們的,根本無法離開了族群生存。他們只有抓緊了時間,好好過二人世界,不聞窗外事。

  小玉也做過努力,她既舍不得和尚,也無法背叛養她的族群,就只能偽造自己死掉了,安心在和尚這邊生活。

  可惜,反而促使那邊找到了這邊的蹤跡。

  在這種矛盾下,終于到爆發的那天也不足為奇。和尚的大量族人被殺,小玉無法面對這一切,只求讓和尚了結了自己,失手下,真的倒在血泊中。

  而和尚從此真的成為了和尚,為雙方的亡人超度,直到變成了一縷幽魂,他也不愿意輪回,而是等待著轉世的小玉,希望能見到小玉的最后一面。

  在故事外,現在的小玉也漸漸發現和尚故事中的人是前一世的自己,她知道了和尚不對勁,因為和尚總是在傍晚后才出現,也特意叮囑小玉不要在白天試圖去找他。

  有時候能聽見和尚敲擊木魚,念經的聲音,但如果靠近了,卻又不再有任何聲音。

  在最后一個夜晚,小玉不斷的為和尚添水,說“茶涼了,我再為你續上一杯”,開始還能保持平靜,后來逐漸聲音顫抖,和尚也只是望著她笑。

  小玉回房在鏡子中,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她選擇不顧一切的沖出來找和尚,也是在這一刻,導演用了個浪漫化的表現手法,她一下子變成了前世的模樣,拼命地抓住和尚的手。

  但天逐漸發亮,和尚把故事講完的這一天,也是他能在人間留的最后一天,天亮了,自然人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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