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真不會演戲啊 > 第四百三十七章 潛流
  南鑼鼓巷是整個京城最古老的街區之一,已有730多年的歷史。明清時期,這里的街街巷巷擠滿了達官顯貴,王府豪庭數不勝數,新中國建立之后,南鑼鼓巷也是不少名人故居的所在地。家茅盾、畫家和凋塑家齊白石先后在此定居。

  方沂的母校央戲就在這條巷子里面,原先是段祺瑞的舊宅。所以這地兒做宅子住的話很大,做學校就實在是太小了,甚至于沒有方沂在郊區修的大豪斯寬敞。柳蜜和劉天仙這倆以前和方沂見面時,先后表達了“地方好但是地方忒小”的意思。當然小也有小的好,學生們不需要走幾步路,就可以熘達出來吃夜宵。

  靳冬請客吃飯的地方就在央戲附近的一處燒烤店,據老板說,他這個小店接待過不少名人:國際章、鄧朝、桃虹等等還是小透明的時候,就像是今天這幫學生一樣,餓了肚子了就出來解饞。

  后來有天在電視上看到了,出名了,才想起來哎呀原先接待過大明星啊。

  “除了串兒的價格變貴了,一切都沒有怎么變。”國際巨星靳冬感慨當年的人生。

  方沂一行人到的時候,靳冬正在對學弟學妹們吹噓,論數當今央戲出來的英雄豪杰:“這個新世紀來啊,我們央戲在圈中的力量就有點青黃不接,啊,沒什么出頭的……學校于是才反應過來,不能演話劇那一套了,要適當的進行改革,對此我也是做了一些貢獻的……像是在配音展覽上,我但凡有發言的機會,我都是建議你們要多表演多跑組,不要怕丟臉……還有呢,就是要知道巴結人,不要搞知識分子清高那一套,浪費了我們央戲的人脈資源!不怕笑話,我困難的時候也是求過人的……”

  他視線里看到了方沂,就站起來說,“諾,就是這位了。”

  “表演系培養出來的大導演,以及我們之后的老板,方沂。大家啊都趕快熱情一點,現在就要開始巴結了……”

  方沂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到宋佚這邊時稍微停頓了下,微笑著伸出手:“好久不見了,老同學。”

  小店五塊錢的白熾燈光正落在迎面的方沂身上,鍍了層柔和的光邊,暗示出這位過去幾年宋老鐵的舞臺男主。她當然是胸中有千層浪翻滾,面上卻強行不作什么激動的表情。

  宋佚微不可聞的點點頭,倆鼻翼一縮一縮的,說:“真是好久不見。”

  白羽立刻眨巴眼,和靳冬一個對視,暗自發笑:聲音都發顫了,這初次過招就已落敗啊。

  方沂再回到靳冬先前開的“眾人老板”的玩笑話,解釋說一心娛樂實質是美式的經紀服務平臺,大家是合作形式……靳冬話鋒一轉,卻說到了隨行的郭凡:

  “有一個畢業證不是央戲的,我不說是哪個,他為什么會來?”

  郭凡笑嘻嘻道:“我來刺探敵情的。”

  “我們有個什么敵情啊?”

  “一個危險的組織正在誕生,今后搞不好是你們央戲的壟斷天下,欺行霸市,稱王稱霸……”郭凡的話很夸張,攤開手,“但是還好我投降了,現在也是某組織的一員。”

  靳冬就舉杯:“好!好!那就慶祝我們的危險組織誕生,慶祝這郭凡狼狽為奸……我呸,棄暗投明,還有慶祝老同學的相聚,人生難得是歡聚……”

  隨后在靳冬的帶頭下,眾人聊起了這幾年的各自經歷和展望——方沂當然是最不需要說的了,大家對他的經歷了如指掌。

  “我來開個頭。我希望以后能演更多正劇——我不是說主旋律啊,而是上央視的正劇,有年輕人看有人捧的正劇……你知道嗎,我現在有個電視劇和山影接觸,就沒有拿到很好的番位,為什么呢?因為我演的那些劇啊,它雖然收視率也高,但就是不被當一回事。”

  宋佚演的也是這類電視劇,比如她在《謝廖沙》演的是正兒八經的女主,但沒人知道她,她提供不了商業價值,就不算是明星。

  她很有怨念:“我喜歡膚淺。我喜歡演偶像劇。”

  白羽托著下巴:“一樣一樣的。”

  方沂擺手:“恰好相反,最喜歡正劇。”

  郭凡總結:“所以上帝給有些人開了一扇門的同時,還開了幾扇窗,還恨不得鑿一個煙囪出來。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苦,但有人的苦確實比別人要少得多……”

  眾人深以為然。

  藝術這一行最看天分,很不公平,完全不是勤能補拙。這些人的困難都可以用天資不夠又不愿躺平來解釋。

  而且還有一些不正當競爭的。

  “就比如去年的金馬獎影帝,阮驚天、秦浩、泥大紅,王學琪,后三個是大陸人,頭一個是寶島本地小生,誒,他就那么牛,擊敗了其他人奪得影帝,你說你要是秦浩、泥大紅,王學琪……你不得罵娘?人生也許就那一次機會,別人使出盤外招,讓你錯過了。”

  靳冬提到了金馬獎。

  由于寶島電影產業衰落,近年來金馬獎的多個獎項幾乎都是大陸影人在提名,然而卻出現了寶島影人總是能笑到最后的情況。

  如果是一次兩次倒也能圓過去,次數過多就不可能是偶然。

  去年這種暗箱操作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罕見的激起了兩岸三地(包括寶島本地)影壇的集體批判。組委會焦頭爛額,不斷給自己匪夷所思的選擇找補,以至于成立了調查委員會,最后當然給出“無暗箱操作”的結論。

  這也是頭一次詳細揭露了評選過程:評委席在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影帝、最佳紀錄片……等等獎項全部分給寶島影壇之后,發現完蛋了,大陸一個也沒有,可能要挨噴。

  那怎么辦呢?

  把影后給大陸吧。

  啊!這影后是老老實實評的,寶島的張艾嘉票數最高,那怎么辦呢?

  那就把大陸所有候選人的票全加到一起,然后給票最高的那個大陸人,好,就是你影后了。

  確實不是暗箱操作啊,那得是明箱操作了。

  金馬獎評委席于是得到了大換血,方沂這就是參選的頭一屆。也許是為了找補,他的《情書》拿到七項提名。

  “結果可能是大獲全勝,也可能是顆粒無收……金馬獎是干得出來的,你不要以為人家干不出來!”

  靳冬喝酒之后很敢說。方沂怕他這些話被錄下來了,到時候鬧出一些大新聞,于是招呼白羽勐灌他酒,打算索性把他灌暈。

  氣氛在小店老板索要合影的時候達到了最高潮。靳冬悠悠的醒來,問道:“會掛在墻上嗎?掛哪?怎么也得掛前幾個吧……”

  “卡擦!”

  留了一張照片。

  這張合影像是開了個閥門,一大群在外邊兒圍觀的學生們沖進來要求合影,方沂他們速度結賬后且戰且退,一路退到了央戲校園里,被粉絲們追得滿操場到處跑,看到了讀書時各種熟悉的景色。

  一邊感慨,一邊加緊跑,大家體力不一樣,清醒的程度也不一樣,于是漸漸走散了。

  靳冬和白羽、郭凡這仨一塊兒,發覺沒啥人追他們,于是在單雙杠那無聊的踱步,看戲。

  方沂和宋老鐵一塊兒,在操場的另一頭。

  那仨發現宋佚不管是往哪跑,都始終往方沂的方向靠近。靳冬抬了抬眼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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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這個服務平臺啊,對新人來說并不友好,不直接給資源嘛……對我們這些有業務的老油子來說比較好,省事兒。那怎么辦呢,我支一招啊,就像這個女同學一樣,死死盯著方沂,就抱他的大腿知道吧,他有資源,他沒資源也有渠道……我說你們以后沒事兒就去他那兒晃,你不晃蕩再過幾年同學情就忘記啦。知道吧,我的經驗之談。”

  白羽道:“是不是過于諂媚了?”

  “你覺得諂媚,是因為你過的還太順。唉,我覺得我們央戲的之所以失敗,就是太清高了,沒別人舍得下本錢,你比如說死纏爛打……”

  “噓!”

  ——話被郭凡止住了。

  “怎么了?”靳冬問,“我說的是老實話啊,那個女同學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道理是一樣的,手段不一樣。”

  郭凡搖頭:“別說了,我是來做內奸的。”

  “你不是已經棄暗投明了嗎?我們都是方沂方沂派~”

  “不是,我幫劉一菲做內奸的。”

  靳冬驚愕的張大嘴,從單杠的另一邊翻過來,風很冷,吹得他打了個哆嗦,終于酒醒了。他攬住郭凡的肩膀,手顫巍巍的:

  “郭導,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

  郭凡道:“人家只是跟著跑步,什么也沒做,你怕什么?”

  “是的,你有這個覺悟就好,”靳冬喘了幾口氣,沉聲道,“其實永遠會有人追方沂的,結了婚也會追,你不知道,我就是沒管住自己,離過幾次婚,所以老婆看得十分緊,次次都查崗……”

  白羽愣道:“這是能說的嗎,師兄。”

  “我們這不是交心嗎?郭凡分享給我們他做內奸的秘密,我現在也分享給他一個秘密,大家就扯平了,再也不要提……”

  “事實上,”他顯得很有經驗,“我看得出宋佚也是好姑娘,她也許是崇拜居多,其實是學生式的純情。你見過真正不計一切手段往上爬的嗎?你沒見過吧。”

  “你!你!還有我。”靳冬手指頭轉了一圈,最終落到自己身上,“我們越是成名,越是要經歷這樣的考驗,今天你看到的是方沂,明天就換成是你,你……”

  這時候方沂和宋佚已經往這邊過來了。方大導像是才發現宋老鐵在自己身后,兩人在談著什么話。

  白羽:“我得學習方沂是怎么經受住考驗的。”

  靳冬:“顯然他就是保持適當的距離……其實也是對宋佚的保護,萬一出了什么,你覺得劉一菲和她誰能贏?她還可能有未來嗎?”

  郭凡插話,再次提醒:“以及還派我當內奸。”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透不要說透,記住不要亂說話。”

  一行人再次相聚,之后又分開。靳冬得回老婆那交差,學生們得回寢室,郭凡和方沂開車,沒有喝酒,兩人上了勞斯來斯往家里去。

  郭凡當司機,方沂在后面看電影。

  郭凡說:“其實我也有個初戀女友,高中就談起了,一直到結婚。也遇見過一些考驗。”

  方沂懶洋洋道:“你可得對得住人家呀,這種愛情你出軌了,人家不得發瘋?”

  “所以我有點好奇啊,方導,你不要覺得冒犯……劉小姐那邊會怎么維護呢?我再說一遍,我完全只是出于好奇。”

  “她啊,也許是做一次奇怪的夢,然后借著這夢捏緊拳頭,報仇雪恨……”

  很快郭凡下了車,只剩下方沂一個人回去。他在接近凌晨的時候抵達了住處,一路走一路亮燈,又看見了小皮鞋,以及在二樓臥室靠住墻的劉天仙,她正扶著自己眼鏡兒,她是個近視眼。

  “看書?”

  方沂一邊脫鞋,一邊問。

  “是的,我把我那些書都搬到你這邊來了,這樣就不用跑來跑去……”她臉色漸漸發紅,像是早背好了理由,語速極快,“就很方便是吧,你看書也方便了,你說呢方沂?”

  “怎么會不說話?是不高興嗎?”

  她從樓梯上急忙忙下來,腦袋湊近了看方沂的表情,口里問:“不高興嗎不高興嗎?”

  發現方沂逐漸勾起來的笑。

  于是哎呀嘆了聲:

  “嚇死我了,還以為惹到了誰呢,原來是捉弄我!學壞了呀,方沂。”

  “我剛和郭凡聊天,說你可能會借著做夢錘我兩拳,沒想到截然相反。”

  “是該打你,該打。但是先記下,看你今天回來的這么晚,體諒你了。”

  方沂把她凌空抱起來,一直到沙發那才放下了。“所以今天打算分享些什么?”

  “今天學,今天學……不不,其實,我是有事要和你講的。”

  方沂又把她的臉搓來搓去,她被弄煩了,“說點正事呢,你也嚴肅一點。我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要說什么?”

  她雙手雙腳都并用,全都舉起來:

  “不開了,不開了,工作室不開了,我耍賴,不開了!我說話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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