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遠州市各大高中，派來參加奧數市級初賽的學生有五百名，最終只會選出前十名，進入到省賽，與來自各個地市的高中生一起同臺競技，爭取進入國賽的名額。
因為人數較多，而省賽就在七天后，組委會這邊特意聘請了近百名來自各個大學的數學老師、教授組成的閱卷組來協助批改試卷，務求今天晚上就出最終成績，選出進入省賽的六個考生。
所以整個閱卷室內氣氛都頗為凝重。
為了保證對每一個學生的公平公正，每份試卷都要兩個閱卷老師分別評分，有爭議之處還要找閱卷組的組長來作最終判定。
整整幾個小時過去了，除了中間休息半小時吃飯外，近百個閱卷老師都處在緊張忙碌的狀態中，沒人說話，閱卷室中只有筆頭移動和翻閱試卷的枯燥聲音。
“這份卷子不錯，做了整整十九題，包括一道附加大題，而且全對，還有第二十題，開頭和解題思路也是對的，可惜沒能做完，我給了五分，卷面總分是210分！”忽然有個老師感嘆了句。
“咦？210分！看來終于有破紀錄的卷子誕生了！”眾老師都從枯燥的閱卷工作中抬起頭來。
“是啊，看這娟秀好看的筆跡，應該還是個女生，了不起。”
試卷的姓名信息欄都密封起來，批閱卷子的老師看不到。
“還是女生？確實意外。”
“說來這次遠州高中考生里數學這么厲害的考生，也沒幾個了。去年櫻園的寧青筠就是唯一一個進入前十的女生，不會是她吧？”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池嘉慕？她今年也來遠州考了。她也是女生。”
“不管是寧青筠還是池嘉慕，看來這次的第一名，非這個女生莫屬了。”
一眾老師都嘖嘖議論起來。
這次奧數考試的難度確實夠高，現在大半卷子都改完了，幾乎八成以上的考生都只答了五題以下，而且正確率還不算多高，偶爾看到能做對十題以上的，都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上一份能引起眾人關注的卷子，還是某個男生的卷子，做對了十八題，拿到了180分。
此外就是160分、150分等等寥寥幾張破百分的卷子，像這樣破200分的卷子，真是第一次看到。
施存遠作為出題組的組長，自然也兼任閱卷組的組長，他看了眼時間和余下未批閱的卷子，出聲道：“大家加把勁啊，盡快把最后的幾十份卷子改完！”
“好。”眾老師回歸崗位，很快閱卷室又恢復了忙碌。
“我的媽啊！”但很快，一聲驚呼再次打破了這閱卷室里的沉悶氣氛，眾老師都不由抬頭看向聲音發出之處。
發出聲音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老師，他不好意思地朝眾人笑了笑：“抱歉抱歉，打擾到各位老前輩了。主要是我手里的這份卷子實在太嚇人。”
有個中年女老師好奇道：“衛老師，什么卷子這么嚇人？”
“這份。”衛老師苦笑著舉起手中的試卷：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所有題目全做完的卷子，而且全對，最夸張的是，所有的大題，這考生都用了兩種方法來做……連讓我想懷疑是不是答案泄漏了都沒法子。”
“真的假的？這么夸張？”一眾老師不由都放入下手頭的工作，好奇地圍了過來。
果然看到衛老師舉著的正卷和附加卷答題區全寫滿了，每道大題都清晰地寫著“解法1”“解法2”“證明方法1”“證明方法2”……
“真的假的？這么牛逼？”
“給我給我，我來看看。”
“等等，先給我。”
“我來復審這卷子。”
一眾老師哪個不是長期從事數學工作的，這些題目他們都看過標準答案，下意識便好奇想再看看這學生的第二種解法。
一時間無數只手伸過來，爭著想要拿衛老師手里的卷子。
衛老師嚇得連忙護住卷子：“各位老前輩，別弄壞了卷子。”
“都讓讓，吵什么呢？”
眾人回頭，見是閱卷組的老資格林海波教授走了過來。
這可是遠州數學界的老教授了，資格比組長施存遠還要老。
林海波伸手指抬了抬老花鏡，才伸手從衛老師手里拿過卷子，邊拿還邊哼了聲：
“為了區區一份卷子，爭什么爭，搶什么搶？瞧你們這德行，老師的修養都去哪了？哼！為了避免爭奪，這個考生的卷子復審工作就交給我來吧！嘿嘿……”
見林海波最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眾老師立時叫道：“林教授，你這是使詐，我們不服。”
他們知道林海波資格最老，脾氣卻最是風趣愛開玩笑，所以與他說話也不會太拘緊。
林海波將卷子抱住，像護食的小狗般瞪圓了老花鏡后的小眼睛：
“我可是七十歲的老骨頭子，你們有沒有點尊老愛幼的氣度？還和我搶，萬一碰壞了我，你們可就少了一個這么有趣的前輩了……”
老教授言語風趣，眾老師都不由放聲笑了起來，自然誰也沒再和他爭了。
這時卻見到組長施存遠站了起來，林海波立時緊張地叫道：“施組長，你是組長，只能解決爭議，不能直接參與初次復核工作的啊，你可別壞了規矩啊。”
施存遠瞟了眼那份卷子，慢悠悠地拿起茶杯：“我只是去添點茶水，緊張什么？再說了，這卷子我在考場就看過了。”
“你看過了？”
施存遠點點頭，又道：“說來，這考生是在一個半小時不到的時間里做完的，也是整個考場第一個交卷的。”
衛老師失聲道：“尼瑪，這么吊？”
中年女老師不滿道：“衛老師，你能不能別說粗口，你可是大學講師，有點職業素養行不行？這樣會教壞學生的。”
“不好意思，我是被學生教壞了……那我說句‘臥槽’行不行，不這樣難以表達我此時的心情……”
“我想起來了，好像有傳聞，說去年省賽第一的全文彥因為一個提前交卷的考生而影響到心態，都被抬進醫療室了……不會就是這考生吧？”
“你們說呢？”施存遠不置可否，自顧自地到飲水機前接水。
這讓眾老師更加好奇了，心里像貓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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