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無為觀。
觀內眾人齊聚一堂。
如今的無為觀，只有零星數人。
塵觀和塵了師兄弟，秦清和秦心兩姐妹。
大概還要加上一直隱藏在無為觀里的那個神秘人，直到現在，塵觀依然沒有把那個神秘人找出來。
若不是知道自己師尊已經死了，塵觀實在是有些懷疑那個神秘人就是天德道長。
誰讓他每次去大缸面前找他師尊訴苦，便有人用石子丟他。
尤其是在他口出狂言，對天德道長不敬的時候，那丟他的石子就會格外猛烈，格外用力。
至于秦清，方天浩死后她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致，最后索性留在了無為觀清修。
“今天聚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了吧！”
塵觀如今不僅是守護者，同時也是無為觀觀主。
雖說他還非常年輕，但一本正經的時候還是非常有觀主威嚴的。
“下都來人，想要針對方鴻！”
秦清沉聲說道，簡簡單單一句話，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塵觀聞言，點了點頭。
“沒錯，時隔半年，下都又有人出來了！浩哥已死，菲菲姐被困在天門總部，下都那些人并沒有就此放棄針對浩哥他們，而是把主意打到了方鴻身上。”
“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了武盟傳來的消息，武盟正在備戰，需要我的援手，這一遭我必須要下山！”
“為了浩哥，為了浩哥那還很小的孩子，為了菲菲姐，為了我自己的心安理得，為了我肩頭的守護者責任。”
“上一次沒能幫到浩哥，我一直都很內疚，這一次我會不惜一切地出手。”
塵了聞言不語。
秦清聞言，也沒有開口說話。
此時此刻，有資格開口說話的人只有秦心。
只不過秦心這時同樣沒有言語，似乎是明白塵觀的決心。
有些話說了沒用，還會影響她和塵觀的感情，不如不說。
但是她的面色，卻是有些蒼白。
對手可是下都，而且這一次下都強者足足有十五人。
聯想到之前，下都只出來三人，就逼得眾人束手無策。
十五人，而且還比之前那三人實力更強，塵觀又如何能夠抗衡。
可以說，塵觀這一次下山，定然是兇多吉少。
他選擇了下去，就沒想過再回來。
所以，他的視線望向了秦心。
他決定下山，最對不起的人便是秦心。
他希望秦心可以罵他，甚至是打他。
看到秦心一言不發，保持沉默，塵觀心里不知道有多難受。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他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必須要舍棄一些東西，哪怕是那些難以割舍的東西。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塵觀收斂復雜心緒，強行硬下了心腸。
“好了，我一個人下山，你們都留在觀中。叫你們過來，只是為了和你們告別。”
“師兄！”
這時，塵了開口了，他看了一眼秦心。
知道塵觀此次下山可能一去不返，秦心不好說的話，他得說。
可惜，塵觀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我意已決，你們誰都不要再勸！”
“我若是一去不返，塵了你就是無為觀新觀主，同時也是華國守護者。”
“我現在去給師傅上一炷香，之后我會自行離開！”
說到這里，塵觀又看了一眼秦心。
見到秦心面色更加蒼白，他欲言又止，有些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他怕有些話說了，他就沒辦法再離開了。
他直接邁步，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卻在這時，秦心開口叫住了塵觀。
秦心美眸通紅，淚流滿面。
“塵觀，你給我站住，你的心就這么狠么，甘愿丟下我一個人去送死？你把我當成了什么？”
塵觀停下腳步，回身望向秦心，嘴角不可察覺地顫動著。
秦清見狀，看了一眼塵了，然后和塵了一起離開了這里。
在這件事情上，她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
一邊是自己的妹妹，一邊是自己的妹夫，還有死去的方天浩，活著的方鴻。
秦清很為難，前所未有的為難。
若是可以，她也想下山。
可修煉并不是她的強項，她的修為太弱了。
貿然下山，那才叫真的送死。
盡管她的醫術也能幫到眾人，可塵觀下山，她妹妹必須要有人陪著。
“秦心，對不起！可現在情況緊急，要是什么都不做，我這輩子都難以心安，希望你可以體諒我！”
“你也不想自己的男人做窩囊廢，兄弟有難，卻袖手旁觀吧！”
“所以，不要攔我，你知道的，你一開口，我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你是一個懂事的人！”
塵觀語氣稍頓，隨后繼續開口。
“若是我此次下山，還能活著回來，我會用我的下半生來對你進行補償！若是我沒能回來，那就只能用下輩子來對你進行補償了！”
“塵觀，你混蛋！”
秦心歇斯底里地嘶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塵觀卻是連開口阻止的機會都不給她。
塵觀苦澀一笑，眼中也有淚光在閃動。
“我知道，我的確是挺混蛋的。”
“那你就去死吧，下了山就去死！你死了，我就去陪你，讓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秦心，我……”
“你給我滾，立刻滾！”
塵觀的言語直接被秦心打斷，秦心捂住自己的嘴巴，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秦心的模樣，塵觀的心肝都顫了起來。
可他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心軟。
“好，秦心，我滾！可你要答應我，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塵觀說走就走，大步離開，即便是聽到秦心的嚎啕大哭，也沒有再回過頭。
而他，這時同樣是淚流滿面。
他在哭，無聲地哭。
即便是把頭仰起，淚水還是在不停地順著面頰滑落。
塵觀只能加快自己的腳步，擔心自己某一刻就真的忍不住回了頭，而一回頭他就再也沒有辦法離開。
無為觀后院，塵觀站在一口大缸近前。
缸前有香爐，有牌位。
天德道長，便被塵觀按照其遺言，葬在了缸里。
塵觀此時已經沒有再流眼淚，不過臉上依然有著淚痕。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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